蛇

那時我小學，路上看見一條蛇

哧溜一聲鉆進草叢里

經過江店街

發現很多人圍在一起

低矮的屋檐下，一個婦女哭得快斷了氣

她吊死的女兒躺在地上

對這一切毫不知曉

家里正在養蠶

據說蠶特別精貴，又敏感

聽說我見了死人

回家后父親不讓我進門

先燃起一捆稻草

讓煙火熏去我沾染的晦氣

很多年過去了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少年的好奇

她是個貧窮的少女死因不明

她脖子上的淤痕像蛇一樣

長久盤踞在我心底

茗洲記

在茗洲，一尾魚游向河邊的我

一棵筍鉆出新鮮的泥土

多少年我看見柳條變綠

抽打水中的倒影

多少年我推開泥土的掩蓋

不過是腹內空空

一尾紅鯉魚向我的孤獨靠近

它用蔑視的眼神，看著我身后的江山

你置身于豐盈的水澤，倒不如

絕然于枯魚之肆

你浮在水面與我對視，倒不如

相忘江湖沉入河底

一個農民扛著鋤子穿過竹林

一縷山風

吹亂他的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