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學
(接上期)
二、與群眾的感情
跋涉在祁連山區的地質隊員,要經常同當地的農牧民打交道,特別是要同少數民族兄弟有來往,久而,地質隊員就同當地群眾結下了不解之緣。作者主動接近當地群眾,不但取得了群眾的支持和必要的幫助,而且也使作者深入地體察了鄉情,了解了民情,產生了感情。作者說:“我對他們了解的愈深,感情愈真,覺得自己的責任就愈重”。
在同當地群眾的接觸中,作者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當地的貧窮,了解到老百姓生活的艱難。作者在1974年7月16日的日記中寫道:“附近的農民看到我們到了以后,每天都有三三兩兩來賣雞蛋,多半是老人和婦女,自家喂養的雞下了蛋,一個也舍不得吃,拿來換些錢,買些鹽和日用品。每每看到這樣的勞動婦女來到,我就不由地拿他們的生活對比我們的生活,拿他們的勞動對比我們的勞動,內心感到無比地慚愧”。這段話,有對賣雞蛋農婦的憐憫之情,也有珍惜當下地質隊員的崗位,立志把“慚愧”變成工作動力。
回憶文章中寫到作者到當地少數民族同胞家做客的情景,形容“牧民的圓帳篷雖然簡陋,卻處處透著聰明智慧”。喝著酥油茶,吃一口油渣餅,受到熱情款待,牧民卻分文不收。“為表達對主人的謝意,將帶來的饅頭、糖果留給他酣睡中的小寶寶”。
在同當地群眾的接觸中,作者知道了“澇壩”就是村民為存放由水渠引來祁連山雪水而修挖的水池。作者用“看著水一滴一滴從冰上融下,水珠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仿佛在說:用水難,水來之不易”。每當看到農家升起的裊裊炊煙,聞到空氣中散發的燒牛羊糞的氣味,作者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作者常常想:“地質隊員總希望每一次踏勘都能有所發現。即使是一塊石頭,通過我們的野外工作,能逐步證實其經濟價值,從而改變地方或當地人民的生活”。與工作聯系起來,他認為解決當前農民的燃眉之急,出路在于地質隊員多找煤床、多開礦。他想幫群眾解決生活困難,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民族情,他記得。作者在回憶文章中寫道:“至今我還記得曾和我們一起工作的藏族馱工耕正。這個小伙子聰明能干,常和我們一起說笑。我到北京工作后還收到他的來信”。根據甘肅的經濟和社會發展要求,作者將“加強為農業服務的地質工作,著力解決找水、打井和抗旱”列入全局地質找礦工作的重點。
作者熱愛地質工作,也關心農民的收成。1979年7月25日,正值麥收,天陰了。作者在日記中寫道:“農民趕搶收麥,可連日陰雨,天公不作美,讓人擔心”。在這段與農牧民相處的日子,作者在心靈深處種下了“愛民”的種子,也為后來正確處理新時期的“三農”問題,打下了良好的思想基礎。
三、與家人的親情
《筆記》的主體是記錄工作,偶爾也可見作者與家人的親情述說。祖國的大好河山是地質隊員的“工作臺”,帳篷當房草墊當床,同家人聚少離多,作者在野外也經常想念養育自己的父親母親,掛念著子女,惦記著對晚輩的教育。《筆記》中記錄親情的文字雖然不多,但是,寥寥數語,親情濃濃。
有一篇日記記下了丈夫與妻、女之情。1979年1月21日,“下午見到幾個衣服襤褸的孩子撿煤渣,不由地想起去年12月25日在酒泉火車站遇到的那個孩子”。“那天,我送莉(妻子)與春女上火車去蘭州。晚上九點多鐘,候車室大廳里煙霧騰騰,嗆人的旱煙味熏得難受”。“聰明的春女依偎在我的身旁,孩子穿得很暖和,畢竟是在屋里,我把她的棉大衣脫下,免得出外感冒”。“這時莉忽然發現火爐邊有個光身子的孩子在睡覺,孩子長發垢面,上身一絲不掛,無疑是個貧苦農民家的孩子。我凝視著,此時莉在我身邊的許多話我并未聽進去,而陷入了苦苦的思索”。這段日記讓讀者體會到,一心撲在事業上的地質隊員,也履行著做丈夫和父親的義務,到車站去為她們母女送行;女兒依偎在身旁,說明孩子有安全感;女兒穿得很暖和,與眼前所看到的貧苦農民孩子的著裝形成強烈反差;“苦苦的沉思”思的是什么?日記中沒有展開,從字句中猜測,作者可能在想“為人民群眾都過上好日子而奮斗吧!”
作者在回憶文章中說:“這是1972年野外作業的最后一天。想到一年的野外任務就此結束,不久可以和家人團聚,快樂興奮的氛圍彌漫在夾皮溝上空。盡管每個人都背著沉重的樣品,但下山的速度似乎也比平常更快些”。完成一年的工作任務,作者也盼望早點回家,連下山的速度都加快了。這樣原汁原味的日記,充分表達了作者的地質情與親人情是不矛盾的。1974年8月4日的日記,作者記下“離家才周余,可好似許久了”這樣的話。思鄉之情躍然紙上。說明作者在忘我的工作余暇,也還惦記著家,這是人之常情。1978年的最后一天,作者在日記中寫下記日記的兩個目的:“一是不斷地激勵自己;二是留給孩子們,讓他們知道父親是怎樣生活的,或許從中有些教益”。由此可見,盡管天各一方,對子女的教育父親是記在心上的。
作者出生在天津的宜興埠,那里不但有他童年的記憶,而且住著他的父母雙親。常年在外地質郎,幾年難見爹和娘。穿上娘織衣,仿佛媽在場。回憶文章寫道:“身上這件駝色毛衣,是媽媽怕我到西北冷,特意親手織的”。“穿上這件毛衣既曖身也曖心。摸著這件毛衣,仿佛看到媽媽燈下織衣的情景。那時,我常常想念在鄉下勞動的爸爸、媽媽,他們年近花甲,在鄉下已經待了4年了”。見物思親,想念父母的心情難以言表。由此不難看出,作者不但是優秀地質隊員,而且也是一位知禮節、敬孝道的好兒子。
基,夯得實
作為一名優秀的地質隊員,作者的成長又一次證明“外因是變化的條件,內因是變化的依據”哲學思想的客觀存在。1978年12月,伴隨著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勝利閉幕,作者走上了區測二隊副隊長的領導崗位;1983年10月,國務院任命作者為地礦部副部長。由副處級升為副部級,間隔58個月。單純從時間上看,似乎有偶然因素。但從客觀上看,是事物發展的必然。1978年12月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黨中央果斷地停止了“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指導思想,把黨的工作著重點及時轉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軌道上來。新的形勢和任務,要求盡快發現選拔一大批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的干部,充實到各級領導崗位。這是作者快速進步成長的外因。作者完全符合干部“四化”的要求,并且由于多年的歷練具有思想解放、改革創新的超前意識和駕馭復雜局面的能力,每走上一個臺階,理政能力都仍然有剩余。這就是作者崗位不斷變化的客觀必然性。
一、厚重的學識
“書是人類進步的階梯”,也是干部成長的動力。讀《筆記》不難看出,作者不但具有豐富的地質學、地理學、地球物理學、測繪學等地質、物探專業知識,具有漢語言文學、歷史學等普通學科知識,具有馬克思主義哲學、政治經濟學和科學社會主義理論功底,而且還適應黨和國家工作著重點的轉移,補上了企業管理學、行政管理學和宏觀經濟學等一系列與工作有關的學科知識。“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崖苦作舟”。這是作者渴求知識、練就本領、孜孜不倦地讀書、求學的座右銘,以書為伴,成為了作者人生的基準坐標。
立足于本專業,不斷拓寬知識面,博覽群書,這是作者讀書的具體選擇。作者從父親手中接過了《中國地質學》,由此為始點,把讀書學習當成工作和生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校期間,在地貌、地層、構造、巖石、古生物、礦物、礦床、水文、地球化學、地球物理、勘探等學科學習中打下了比較堅實的專業基礎,還掌握了巖礦鑒定、古生物鑒定、實驗分析、遙感應用、填繪地質圖等技術方法。《筆記》中表明,作者曾讀過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毛澤東著作等一系列政治類書籍;讀過《中國通史》、《史記》、《漢書》、《資治通鑒》等 一系列史學類書籍;讀過《毛澤東詩詞》、《魯迅文集》、《劉禹錫詩文選注》、《王安石詩文選注》等一系列語言文學類書籍;讀過《馬克思傳》、《恩格斯傳》和世界名人林肯、華盛頓、丘吉爾、甘地所寫的人物傳記類書籍。上知天文、下懂地理,縱覽歷史、橫觀發展,有這樣雄厚的理論功底和比較全面的知識結構來墊底,可以運用自如地與不同層次的人交流對話,可以從客觀實際出發,解析現實社會現象,還可以在鑒古論今中找到解決疑難問題的辦法。
《筆記》中寫道:“我喜歡獨自穿行于山嶺溝谷間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感覺,喜歡在寧靜中讀書與思考”。第一句話的實質是認識客觀世界;第二句話的實質是對客觀世界進行理論升華。堅持理論與實踐的結合,這可能也是作者處理問題的一個基本原則。
作者認為英語沒過關是個遺憾,說明他貴有自知之明。
二、堅強的毅力
在《筆記》收錄的幾百篇日記、筆記、地質草圖和調查報告中,雖然文體不同,標準各異,卻可見作者做事精益求精的要求是一致的;沒有你死我活的拼殺,卻可見作者一往無前的精神;也不曾有豪言壯語的表白,卻可見作者堅強的毅力。
祛除病魔,靠毅力。作者進入大學的1960年,正是極左思潮泛濫、經濟大幅滑坡、物資供給極其匱乏的時段。由于供給與需求矛盾的越發激烈,學生的正常學習和生活秩序受到影響,能不能吃飽肚子是個大問題。在如此特殊的時段,作者患上浸潤性肺結核。在當時的醫療條件下,這種病是嚴重危及生命的疾患。對抗這種疾病,除了要有對癥的藥物,還必須在“養”上下功夫。一是停學休養;二是增強營養。作者是唯物主義者,相信他會積極配合治療。但是,他并沒有完全休學,營養是否增加,也是個問號。他能夠在四年的大學生活中戰勝疾病,豁達的心態、堅持不懈的體育鍛煉,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心態”和鍛煉,根源是堅強的毅力。
到高寒的祁連山區,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從事一線地質工作,饑一頓飽一頓,背著沉重的“嫁妝”去翻山越嶺過大河,超強度的體力透支,容易舊病復發。作者在1970年5月28日的日記中寫道:“近兩天,由于勞累過度,特別是幾次到一里外的地方挑水,肺部有些不適,痰顯著增多、加濃,身體常感疲乏,我疑惑肺病又犯了”。看到這里,有情有意的讀者都會生發出幾許擔心,但接著往下看,我們又被作者鋼鐵般的意志和把生命看淡的大無畏精神感動了。作者寫道:“我要以堅韌、頑強的精神,克服一切困難。只要一天不倒,一息尚存,就要為人民工作一天”。欣慰的是,作者靠良好的心態、堅強的毅力,終于躲過劫難。今天我們看到的是,既為下一代樹立了奮斗的榜樣,又獲得了強壯身體的社會主義建設本領。
堅守選擇,靠毅力。在長達12年一線地質隊員的工作和生活中,作者曾遇到重重困難,也經歷了涉險過河、遭遇大洪水和飛砂走石的沙暴襲擊,甚至面臨斷炊的生存危機。在海拔4000多米的祁連山上負重行走,體力消耗很大。可是,作者說“累了也不敢坐下,怕再也起不來,只能倚在山邊靠一靠”。面對如此的險惡,堅強的他、智慧的他、幸運的他同隊友們齊心協力,最終都一一排除了。作者回憶:“從1969年1∶20萬祁連山幅開測到1975年結束,我們一共20人左右的分隊,人員流動極大,先后有100多人在分隊工作過。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我是堅持到最后的少數幾個人之一”。這樣的結果,得益于意志不改的地質情結,也得益于像山一樣巋然的胸懷。
三、為民的品德
“好干部德為先”。黨培養、選拔干部的政策是德才兼備。有才無德不能用,有德無才不好用,只有德才兼備才能大任于斯。
兩次讓薪。在計劃經濟年代,國家實行的是大致平均的低工資制度,地質隊員的家庭經濟都不寬裕,隊友們都盼望著漲點工資,改善生活。可以斷言,作者當時是上有老下有小,其心情也不應該例外。當讀完作者1979年1月15日的日記,卻得出了相反的結論。作者寫道:“今晚我決定第二次放棄提級的機會。第一次是在1977年底,那次隊上十四個單位有十三個半的單位提我,我寫出大字報堅決讓給那些工作多年、工資偏低的同志。這一次是在我被提升為副隊長之后,又有多數單位的同志同意我,由于我主持隊上的工作,不能先為自己打算,又決定放棄這次機會”。“我的孩子將來讀到這里,會知道父親是一個怎樣的人,他是如何處理同黨和人民關系的”。這樣的行動,充分體現了他的“人的價值不是用工資的多少做為尺度的,人對社會的貢獻也決不是以掙錢多少可以衡量的”工資價值觀。
可能有危險,“我去!”在《筆記》的第16頁,作者給讀者回放了他同隊長馬海山下山找車的情景。作者敘述:“在平川幅榆樹溝站工作時的那個國慶節,分隊唯一的一臺解放牌汽車到酒泉隊部拉給養,七天過去了還沒有回來。分隊沒有電話,也沒有電臺,30多人面臨斷糧。距離最近的居民點是臨澤縣板橋公社,也有50多公里遠,而且道路是起伏的花崗巖山路和一步一陷的沙窩子路。那一天,為了找糧、找車,我和同事馬海山走了一天一夜”。據《中國國土資源報》記者采訪馬海山說:“步行下山,要么手腳并用,要么像螞蟻走路,弄不好還有迷路的危險,想想就讓人心里發怵。大家面面相覷,默不作聲”。作為項目負責人,馬海山舉手說:“我去!”手還沒放下,另一個聲音堅定地響起:“我去!”馬海山說:“這個人正是溫家寶”。馬海山、溫家寶兩人在山路上攀爬了一天一夜,在一瘸一拐、踉踉蹌蹌中,他們找到了汽車。大家慶幸沒出大事,苦、累、難,早被忘卻了。
副廳級干部擠公共汽車下鄉。在回憶文章和調研筆記中,作者多次寫道“我乘車……我乘車……”這樣的字句,是乘公務車還是擠公共汽車?讀者在321頁找到了答案。這里寫道:“第二次調研,是1980年7月8月間乘公共汽車前往甘南、隴南、定西、天水等地”。我們推斷,乘公共汽車不止偶然一次。“8月4日一早,我從合作南關公共汽車站乘車去武都,順便在車站買個大鍋盔當做路上的干糧,當晚住在岷縣。第二天繼續乘車去武都,下午抵達后徑往五隊。8月15日,我由武都出發,經文縣、徽縣至天水,在七隊了解情況。8月18日,返回蘭州”。我們可以算出,這次調研走了至少20天。他,一位副廳級干部,同旅客一樣擠上公共汽車。當時的廳局機關裝備雖然還比較差,但一般都配備上海牌、伏爾加牌轎車或蘇式嘎司69和北京吉普,當時,我所在的榆樹縣交通局、縣基本建設委員會這樣的科級機關,同事們公務下鄉也都坐北京牌吉普車了。由此可見,作者養成的“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工作作風,是又一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調研回憶文章中敘述,1984年去新疆布克賽爾蒙古族自治縣地質七隊調研,“晚飯時,我和職工們一起端著飯盒,在落日的余暉中吃飯。那其樂融融的情景,現在想起來都很快樂”。這時的他,是國家地礦部的副部長,又像一位老地質隊員。
《筆記》記載:“到地礦部工作的第一個春節,我是隨同夏國治副部長在東海鉆井平臺上過的”。有了這樣的開端,才有總理十年任上,十度同礦工、同貧困山區農民、同少數民族地區老百姓一起歡度春節的過程。作者認為,和群眾在一起過年不僅高興,而且心里感到踏實。
1984年10月,作者率團赴蘇考察“煤成氣”項目。10月2日,在同蘇方磋商考察日程時,作者向蘇方提出:“我們國家建設任務很重,我們希望抓緊寶貴的時間。我們誠懇希望不要安排參觀、游覽活動”。在蘇聯的土庫曼,作者率團參觀了地質博物館,那是為了借此省已,尋求地質科技和發展地質事業的借鑒;拜訪了位于高爾克村的列寧故居,那是為了接受革命的傳統教育。
文,素帶彩
《筆記》的重要組成部分,無論是日記、地質筆記、回憶文章,還是調查報告,都是以記實、論理和對策選擇為特點,嚴肅、嚴謹、細致、專注是文體的基本遵循。但是,記實不是刻板,論理不是教條式說教,對策選擇也不是板著面孔下指示。語法的活用,以形容詞烘托中心思想,巧妙地借用典故說明事理,既方便閱讀,又能實現作者與讀者之間的心靈溝通。《筆記》的素,是指事實要素齊全,論點表達明晰,邏輯推理嚴密,語言修辭準確;《筆記》的彩,是指浪漫的景物描寫,作者內心世界的自我袒露和情感抒懷,與事例吻合的據古典而喻今。
一、景物描寫
巍峨的祁連山,是《筆記》產生的搖籃,也是作者作景物描寫的濃墨重彩之處。
“祁連山它是那樣的挺拔,山峰陡峭,棱角分明,直刺藍天;它是那樣深邃,層巒疊嶂,山重水復,深不可測;它又是那樣美麗,山峰終年白雪皚皚,在陽光下銀光閃閃,山谷松柏成蔭,一片蔥綠”。這是對祁連山本質的提煉和特點的高度概括。
“巍巍祁連橫貫甘、青兩省交界,蜿蜒如臥龍”。“祁連山是山的海洋,山連著山,嶺連著嶺……”這是對祁連山地理位置的交待和區域特征的描寫。
從回憶文章中理解,托萊山和班賽爾山是祁連山的子山。“山懷抱著云,云環繞著山,山在云中若隱若現,變幻無窮,神奇奧妙,宛如仙境”。這是寫班賽爾山與云之間的關系,寫作者“遠遠望去”所見到的美景。
“祁連山北側的白松涵水林帶,好像一條黑色腰帶圍在‘白頭不老的祁連山腰中”。這是向讀者介紹,祁連山的背蔭側白松成林,在等高線的作用下,形成了“綠帶”;“白頭不老”是以山擬人的寫法。
“遠遠望著克拉瑪依,到處是采油磕頭機和鉆機,一座煉油廠的密密麻麻的管道依稀可見,高聳的煙囪點著天燈”。這是作者到新疆考察,對克拉瑪依油田景色的描寫。
“深秋時節的北京,秋高氣爽。清晨的空氣沁涼如水,微風佛面,使人心曠神怡”。這是作者出訪蘇聯赴北京火車站時的切身感受。
“就在樹木之中,涂有鮮艷顏色的木房,木柵欄,菜園,小玻璃曖房,青煙裊裊,十分美麗”。這是作者在訪蘇的列車上對沿途風光的描寫。
二、情感抒懷
地質隊員的工作,與外界很少有聯系;地質隊員的生活,枯躁乏味。作者見景生情,很容易生發出聯想,借助日記來袒露心里的所思所想。
“我很喜歡同這個孩子聊聊家常,也常常聯想到自己的孩子。只有教育孩子從小就會勞動,懂得深切關心勞動群眾,才能使他們成為真正的人”。在林場的大院里,作者看到林場職工小孩即想到自己的子女,抒發了對子女教育的認識。
“走在山路上,陽光照在身上,呼吸著清冽的空氣,感覺神清氣爽”。從中不難看出,一旦結下地質情結,在艱難險阻的工作里反倒表現出樂觀主義精神。
來到地質部,得到重用,但心情是復雜的。作者在回憶文章中寫道:“我到地礦部工作才一個月,部黨組提出要增補我為部黨組成員。孫大光部長和部里許多老同志對我抱有很大期望,這讓我感到很不安,心情始終難以平靜”。
1979年7月24日,作者在日記中寫道:“遠大的目標,還得從點滴做起。對生活仍要嚴肅認真,一絲不茍,無論多大的壓力,不要中斷學習和工作”。這是作者給自己提要求,鞭策自己。也顯露出“一定不負眾望”的決心。
1982年作者剛過40歲。日記寫道:“自不惑年起,要有個新的開始,不貪一得之功,不存一孔之見,臥薪嘗膽,刻苦學習,求有真知灼見,自勉”。
三、巧妙用典
典故,是中國古漢語的一大發明。“執古之道,喻今之理”。利用典故行文,可以收到在寥寥數語中確切地表達語言內涵的事半功倍的效果,是語言集約的高明寫作方法。《筆記》的多處用典,無疑使其滿篇生輝。
《筆記》作者在寫到“毛衣母子情”一段回憶時,引用唐代詩人孟郊的名句:“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來表達世界上最偉大的母愛。同時,也流露出作者“身在大西北,心念母之恩”的母子深情。僅用十字,不但省略了一大段文字敘述,而且能夠過目知理,是為巧與妙的精美結合。
1969年春,作者結束了燒鍋爐的歷史,開赴祁連山,從事淘洗重砂,打巖礦標本,成為一名正式地質隊員。他在回憶文章中引用“無知跬步,無以治千里”的典故。此語出自戰國《荀子·勸學》。《筆記》作者引來鞭策自己、警示自己,決心走好專業生涯的第一步。他將第一步視為專業知識奉獻的起跑點。
作者研讀元朝戈直注釋的《貞觀政要》,在思考唐太宗解決“十羊九牧”問題的辦法時,引出了“息奔兢,裁嬖幸”的三言絕句,用來說明唐太宗“省官”,其一是削減閑官虛職阿諛獻媚的人;其二是堵塞安排私人、提拔親朋的邪道。作為學習心得,作者在筆記本上寫下“貞觀之善政,當以省官為首”。這對于現代如何裁減冗員,推行精兵簡政,在作者的心里打下了深刻的烙印。
在《筆記》中,作者還引用“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等一系列文言警句,并且創造性地采用凝煉的手法,寫出了許多令人眼前一亮的優詞美句。比如,曾用“南面翰海百重波,北坡祁連千里雪”的詩句,形容祁連山南北坡的氣候差異。
讀罷《筆記》,掩卷沉思,生發出了一個愿望:盼望在中國地質博物館能看到作者曾用過的羊皮襖、狗皮墊子和鴨絨睡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