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團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故鄉?!巴靡娚?、看得見水、記得住鄉愁。”不同的人不一樣的鄉愁,或婉約、或豪放,可以低吟,可以高唱。鄉愁作為一種文化記憶,它所表達的或者是憂國憂民的情感,或者是對于漂泊動蕩生活的感受。一如全國政協常委陳錫文所言,“我非常喜愛、非常熱愛我的家鄉,但是我回不去,這是鄉愁。或者我回去了面目全非了,這也是鄉愁。”尤其是城鎮化的推進,鄉愁已經成為對逝去的文化歲月、生活方式的追憶、留戀和緬懷。這其中,既有對“正在變得陌生的故鄉”的失落,也有一種“說不出、回不去”的無奈。
鄉愁是李白詩歌中的那輪明月,鄉愁是范仲淹詞賦里歸去無留意的大雁,鄉愁是余光中筆下那張小小的郵票,鄉愁是席幕容心中那棵沒有年輪的樹……鄉愁所傳達的還是一種文化認同、文化歸屬,是一種民族文化的“集體的夢”,它具有一種凝聚人心的作用。“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長大后/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后來呀/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呵在里頭/而現在/鄉愁是一彎淺淺的海峽……”(摘自余光中的《鄉愁》)。鄉愁是不少游子內心最為柔軟的一部分。而如何守住每個人內心深處的“鄉愁”,或者讓它不僅存在于記憶里,還存在于現實的生活里,這是一個大命題。
有統計顯示,2000年我國有360萬個自然村,到2010年減少到270萬個,十年里有90萬個村子消失了,等于一天消失300個自然村落,這其中包含不少古村落。所以,鄉愁,不僅僅是對一個地方的懷舊,真正縈繞心頭的還是這個地方所承載的人與人、人與文化傳承之間的感情。
有的地方,該拆的拆了,不該拆的也拆了。大拆大建,不但古老的鄉村原生態和山水資源被人為地破壞了,不少地方也失去了自己的故事和自己的精神家園。聽朋友說,北京的朝陽區有一個美麗的村莊,而這個不大的村莊之所以吸引了大批歐美跨國公司高管的入住,就是因為完整地保存了村莊古樸的風貌。從這個層面上看,鄉愁不是消極的情感體驗,“記得住鄉愁”,實質是地方認同和文化認同。所以,不讓城鎮化化掉“鄉愁”,所保留的正是我們“心靈里的大槐樹”,以及我們每一個人揮之不去的“失落的鄉愁”——“老婦的背影仿佛映出了一個時代的鄉愁,而那一格格廢棄的框架竟像紀念碑,永恒悼念著逝去的美好時光”(阮義忠《正方形的鄉愁》)。
傳統村落的消失,不只是那些古老的宗祠、村街、戲臺、水井等有形遺產的消失,隨之一同消亡的,還有保存在各地村落里的大量非物質文化遺產,這種文化遺產的消失更是隱形的,甚至是永遠無法挽回的。有報道稱,某位部級干部也遭遇了失去“鄉愁”的情感創傷——回家鄉后他看到面目全非的故鄉,跑到祖宗墳頭去哭了一場。他沉默了一下午沒說話。所以,不讓城鎮化化掉“鄉愁”,不但要讓鄉村里的古樹、廟宇、古典建筑等風貌存活下來,還要讓鄉愁不只存在于記憶中,而是要“讓城市融入大自然,讓后人望得見山、看得見水、記得住鄉愁”。比如,鼓勵原住居民在傳統村落中居住、生活和繁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