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修辭學視角分析習近平南京大屠殺國家公祭日演說的重大意義

李瀚銘 劉曉梅

摘 要：本研究以西方修辭學的研究視角入手，對習近平總書記在南京大屠殺死難者國家公祭日儀式中所發(fā)表的重要講話進行修辭分析。研究證明習近平總書記的講話屬于典型的儀典修辭。在有人蓄意否定南京大屠殺的修辭情勢下，習近平總書記的演講具有重大的修辭意義，習總書記的演講抨擊了否定南京大屠殺的謬論，維護了反法西斯戰(zhàn)爭的勝利果實，宣揚了人類追求和平與發(fā)展的共同價值觀，從而維護了世界的和平與發(fā)展。

關鍵詞：國家公祭日；南京大屠殺；習近平；修辭學；儀典修辭；演說

中圖分類號：H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6）05-0125-03

一、儀典修辭及其重要作用

儀典修辭的概念最早見于亞里士多德的著作《修辭學》。亞里士多德在書中根據(jù)公共話語領域典型受眾的種類將修辭分為三類：審議性言說 （deliberative speech，亦有譯為政治修辭），庭辯性言說（forensic speech，亦有譯為法律修辭）和表現(xiàn)性言說（epideictic speech，亦有譯為即儀典修辭）。所謂儀典修辭，就是指在重要的儀式和典禮上所發(fā)表的言辭，亞里士多德認為它的目的主要在于褒揚或譴責[1]。當代著名修辭學家帕爾曼在其著作《新修辭學》中認為：“進行儀典修辭的言說者可以被視為一個教育者……言說者所做的是在維護共同體所共享的價值觀?！盵2]

無論是亞里士多德強調(diào)的褒揚和譴責功能，還是帕爾曼所指出的教化人心、提升共同價值觀的功能，都指明儀典修辭在人類社會中的重要作用。自古以來，儀典修辭在社會、文化、意識形態(tài)領域發(fā)揮著關鍵作用。儀典修辭或褒揚或譴責，起到區(qū)分榮辱的作用。在重大儀式上的儀典修辭具有著非常巨大的影響力，它往往決定了舉行這一儀式的群體對某一人或事的反映與評判。

有史以來，儀典修辭都是人類團體實現(xiàn)內(nèi)部團結(jié)，促進成員彼此認同與維護共同價值觀的必要手段。歷史上各國各民族的人們都非常重視儀典修辭的作用，也涌現(xiàn)出多個經(jīng)典的儀典修辭文本，如古希臘政治家伯利克里（希臘文： ，英文：Pericles，約公元前495—公元前429）在祭奠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中陣亡雅典將士的葬禮上的演講大氣磅礴，不僅頌贊了雅典將士的功績，更鼓舞了所有雅典人的士氣。然而伯利克里的演講在文化上的意義遠不止于此，在伯利克里發(fā)表演說之前，有諸多的言論指責雅典的民主制度軟弱無力，不如斯巴達政權(quán)的軍國主義來得強硬有效。伯利克里在演說中駁斥了這些言論，維護了雅典的民主制度。伯利克里指出雅典人雖然平時并不像斯巴達人那樣用近乎自虐的方式訓練自己，在戰(zhàn)時卻一樣能勇敢而有效地戰(zhàn)勝敵人；他強調(diào)雅典人雖然通過商業(yè)享受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貨物，卻并未因生活舒適而墮落，反而因為見多識廣而提高了國民素質(zhì)。演說中伯利克里彰顯了雅典人的理想與品德，從而維護并宣揚了雅典的民主價值觀，不愧為經(jīng)典的儀典修辭。這些歷史上的經(jīng)典儀典修辭一樣，習近平總書記在南京大屠殺國家公祭日儀式中所發(fā)表的演講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由于對戰(zhàn)爭罪行的反省與追訴的不徹底，日本國內(nèi)長期存在著否認、淡化甚至美化南京大屠殺的謊言與謬論，這些謬論不僅是對中國人民的傷害，也是對日本人民福祉的威脅，更是對世界反法斯西戰(zhàn)爭勝利果實的破壞。習近平總書記的演講祭奠了在南京大屠殺中死難的無辜同胞，譴責了殘暴的日本軍國主義和試圖為日本軍國主義翻案的種種謬論，贊揚了中國人民不畏暴力、勇于斗爭的大無畏精神，宣揚了人類共同的價值觀——和平與發(fā)展。

二、習近平總書記的演講發(fā)揮儀典修辭的批判功能

如前所訴，儀典修辭的重要功能之一是批判功能。批判的前提條件在于批判對象的存在，即存在演講者認定為值得批判的負面的人或事。批判對象的存在屬于“修辭缺失”的范疇。修辭缺失（Exigence）是美國修辭學家勞埃德·比徹（Lloyd F. Bitzer）提出的“修辭形勢”的構(gòu)成成分之一。比徹的主要觀點是：修辭的功能在于改變現(xiàn)實。修辭改變現(xiàn)實的方式不是直接用物理力量作用于事物，而是通過話語的使用來影響受眾的思想，進而影響受眾的行為，從而對現(xiàn)實進行改造。創(chuàng)造話語是修辭者改變現(xiàn)實的根本途徑。修辭者的話語如果能切實影響受眾的思想與行為，那么修辭者就具備了改變現(xiàn)實的力量。比徹由此出發(fā)，認定說服性是修辭的本質(zhì)屬性之一。比徹強調(diào)指出，修辭話語之所以產(chǎn)生，是因為受到某個狀況或形勢所觸動引發(fā)。任何修辭行為都是對一個先已存在的“修辭形勢”做出的反應?！靶揶o形勢”有三個基本的構(gòu)成部分：缺失（exigence）、受眾和修辭局限。其中缺失是修辭形勢最基礎最重要的組成部分。缺失指的是亟待彌補的缺陷；是不足，也是障礙，是應處理好卻尚未處理好之事。在修辭中，首先要有不足或問題，即缺失存在，修辭者才能運用各種象征資源，從受眾出發(fā)，對受眾進行勸說，使受眾認同自己的話語和觀點。如果不存在需解決的問題，就不存在修辭形勢，也就沒有進行修辭的必要。

南京大屠殺是抗日戰(zhàn)爭時期日本軍國主義在中華民國首都南京蓄意制造的大規(guī)模屠殺。在大屠殺中，強奸、縱火、搶劫等暴行亦大規(guī)模發(fā)生。日本軍國主義在大屠殺中謀殺了30萬以上的中國平民和戰(zhàn)俘。日本軍國主義的殘暴罪行對中華民族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也是對世界公理的侮辱與踐踏。

南京大屠殺的是非曲直早有定論。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jié)束后，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和南京軍事法庭都明確認定日本侵略軍在南京進行了慘絕人寰的大屠殺，并做出了正義的審判[3]。然而，日本國內(nèi)少數(shù)一些人一直在制造謠言和偽證，試圖否認、淡化甚至美化南京大屠殺，為日本軍國主義翻案。如日本NHK主管百田尚樹于2014年2月3日的演講中公然否認南京大屠殺的存在[4]。

而日本一些所謂的學者制造所謂的“南京大屠殺論爭”，在所謂的“學術(shù)研究”和“中立觀點”的偽裝下，提出種種謬論，否認或淡化南京大屠殺。如日本所謂的“南京戰(zhàn)史研究家”板倉由明（いたくら よしあき、1932年-1999年），寫了《真相是這樣的——南京事件》，無視歷史事實，妄稱南京大屠殺的死難者只有8000多人[5]。而板倉由明所在的日本南京學會在經(jīng)過所謂的12年的研究后，則干脆徹底否認了南京大屠殺的存在[6]。又如日本立命館大學教授北村稔（きたむら みのる、1948年- ）發(fā)表《「南京事件」的探究》，在事實上否定南京大屠殺，稱死難者30多萬的南京大屠殺為中國政府的宣傳策略[7]。而在如山鐵證面前，一些日本學者則轉(zhuǎn)向其他的詭辯，如日本青山學院大學名譽教授佐藤和男（さとう かずお、1927年- ），在其作品《南京事件與戰(zhàn)時國際法》中宣稱因日本沒有簽署相關國際公約，所以其暴行不違反國際法，甚至提出了中國政府的抗日行為是日軍殺戮的誘因，因此當時的中國政府也要對日軍殺戮行為負責的荒謬說法[8]。

美國修辭學家肯尼斯·伯克指出，一切語言應用都具有修辭性。伯克認為，語言的修辭性源于人們不同的價值觀。在伯克看來，人類乃是修辭動物，人類在使用語言時，其話語不可避免地帶有自己的價值觀甚至偏見。人類使用A表達法，實際上就回避了B表達法；在不同表達法之間的選擇反映了人類的價值取向。所以，伯克指出，人類對語言的使用，一定會顯示出其態(tài)度。在伯克看來，態(tài)度與動機密不可分，態(tài)度體現(xiàn)了行動，他認為即使最簡單的事實陳述，也隱含了修辭動機。因此，一切話語形式都“跳躍著態(tài)度”[9]。正如思想家漢娜·阿倫特（Hannah Arendt，1906年10月14日—1975年12月4日）在艾希曼審判期間就一直見血地指出：“將種族滅絕大屠殺、種種暴行或酷刑翻譯成專業(yè)的法律語言極成問題。這些可調(diào)整的形式主義技術(shù)不但不可能調(diào)和邪惡的兇殘性質(zhì)；而且它們還經(jīng)常使之平庸并可能甚至有助于寬恕其罪行。”而日本的部分學者堅持不使用“南京大屠殺”、“南京虐殺”等詞匯，而代之以“南京事件”，事實上也是一種蓄意的避重就輕與逃避責任。至于日本部分學者對南京大屠殺的翻案，則更是赤裸裸地為日本軍國主義分子所發(fā)動的法西斯侵略戰(zhàn)爭洗白。這些謬論在日本政府的默許下不斷發(fā)酵，在國際輿論中混淆視聽，不僅對南京大屠殺的受害者造成了再次傷害，還直接威脅到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等作出的公正審判的權(quán)威性，進而危及到全人類付出極大代價而獲得的反法西斯勝利成果。

在這樣的修辭形勢下，習近平總書記的演講確實發(fā)揮了儀典修辭的批判功能，義正言辭地批駁了為日本法西斯暴行掩飾的謬論，具有重大的意義。習近平總書記在演講中指出：“一切罔顧侵略戰(zhàn)爭歷史的態(tài)度，一切美化侵略戰(zhàn)爭性質(zhì)的言論，不論說了多少遍，不論說得多么冠冕堂皇，都是對人類和平和正義的危害?！贬槍δ承┤嗽谀暇┐笸罋⑺离y者人數(shù)問題上做文章的行為，習近平總書記嚴正指出：“1937年12月13日，侵華日軍野蠻侵入南京，制造了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慘案，30萬同胞慘遭殺戮，無數(shù)婦女遭到蹂躪殘害，無數(shù)兒童死于非命，三分之一建筑遭到毀壞，大量財物遭到掠奪。侵華日軍一手制造的這一滅絕人性的大屠殺慘案，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史上“三大慘案”之一，是駭人聽聞的反人類罪行，是人類歷史上十分黑暗的一頁?！薄皻v史不會因時代變遷而改變，事實也不會因巧舌抵賴而消失。南京大屠殺慘案鐵證如山、不容篡改。任何人要否認南京大屠殺慘案這一事實，歷史不會答應，30萬無辜死難者的亡靈不會答應，13億中國人民不會答應，世界上一切愛好和平與正義的人民都不會答應。”[10]由此可見，習近平總書記在南京大屠殺國家公祭日儀式上的演講以國家的名義和權(quán)威強有力地批判了那些試圖為日本軍國主義翻案的謬論。

三、習近平總書記的演講維護了世界的和平與發(fā)展

有關南京大屠殺的種種謬論從一個側(cè)面反映出了日本國內(nèi)對戰(zhàn)爭的反省仍然不夠徹底，對比德日在戰(zhàn)后對戰(zhàn)爭罪行的反省與追訴即可發(fā)現(xiàn)，日本對戰(zhàn)爭罪行的反省遠不及德國徹底。一個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在德國，對納粹政權(quán)的美化與宣傳將受到追責，而日本卻將甲級戰(zhàn)犯堂而皇之地供在靖國神社，而且還經(jīng)常受到日本政要的祭拜。

為舊日本帝國侵略軍的暴行進行掩飾甚至美化的言論事實上是在妄圖抹殺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的勝利成果，顛覆戰(zhàn)后國際和平秩序。這些謬論持續(xù)發(fā)酵下去，必將威脅到整個世界的和平基石。日本在戰(zhàn)后之所以能夠從廢墟中迅速發(fā)展起來，其根本原因在于痛定思痛，制定了日本開國以來前所未有的和平憲法，放棄了法西斯軍國主義，放棄了國家戰(zhàn)爭權(quán)，走上和平發(fā)展的道路。而這一切的基礎，在于對軍國主義對日本人民的洗腦所帶來的慘痛后果的認知與反省，在于對深刻歷史教訓的吸取與改正。而否定南京大屠殺的種種謬論則是在破壞日本人民經(jīng)過慘痛戰(zhàn)禍后所獲得的和平發(fā)展共識。否認戰(zhàn)爭罪行就是在美化侵略戰(zhàn)爭，歪曲歷史事實?！皽缛酥畤?，必先去其史；隳人之枋，敗人之綱紀，必先去其史；絕人之才，湮塞人之教，必先去其史?！边@句話對當代的日本一樣適用。對歷史的篡改必將帶來思想的扭曲與變態(tài)，日本走上軍國主義的重要原因之一即是其軍部通過“皇國史觀”對國民進行洗腦而導致其原有的權(quán)力制約體制的崩盤。這一慘痛的歷史教訓值得引起人們的警醒。對南京大屠殺等戰(zhàn)爭罪行的承認與懺悔不是某些日本政客口中的“自虐史觀”，恰恰相反，只有真正直面那段黑暗歷史，才能使日本人民不再重蹈覆轍。而否認南京大屠殺的種種謬論，不僅對中國人民造成了傷害，也蓄意欺騙了日本人民，威脅到了日本人民的福祉。

習近平總書記在南京大屠殺死難者國家公祭儀式上的儀典修辭打擊了這些謬論，保衛(wèi)了全人類以獻血為代價所獲得的共識，維護了人類追求和平與發(fā)展的共同價值觀。值得指出的是，習近平總書記的演講不僅體現(xiàn)了中國人民對和平的熱愛與追求，也是對日本人民的幫助，有助于維護東亞乃至全世界的和平與穩(wěn)定。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自古以來，和平就是人類最持久的夙愿。和平像陽光一樣溫暖、像雨露一樣滋潤。有了陽光雨露，萬物才能茁壯成長。有了和平穩(wěn)定，人類才能更好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绷暯娇倳洀娬{(diào)“我們?yōu)槟暇┐笸罋⑺离y者舉行公祭儀式，是要喚起每一個善良的人們對和平的向往和堅守，而不是要延續(xù)仇恨?！薄爸腥諆蓢嗣駪撌来押孟氯?，以史為鑒、面向未來，共同為人類和平作出貢獻?！盵10]由此可見，習近平總書記的講話所批判的是否定南京大屠殺的謬論，并不針對今天的日本，更不針對日本人民。恰恰相反，習近平總書記的講話為的是不忘記歷史的教訓，為的是避免悲劇的重演，為的正是中日兩國人民的真正的世代友好相處與永久和平。

參考文獻：

〔1〕劉亞猛.西方修辭學史[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8.55.

〔2〕Cham Perelman， Lucie Olbrechts-TytecaThe.New Rhetoric： a treatise on argumentation[M ]，Notre Dame： University of Notre Dame Press， 1969： 52.

〔3〕梅汝璈.遠東國際軍事法庭[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5.

〔4〕央視網(wǎng).日本NHK最高決策機構(gòu)成員公開否認南京大屠殺[EB/OL].http：//news.cntv.cn/2014/02/05/ARTI1391545124075891.shtml.

〔5〕板倉由明.本當はこうだった南京事件（第2版）[M].東京：日本図書刊行會，2000.

〔6〕東中野修道.南京「事件」研究の最前線：日本「南京」學會年報平成20年版「最終完結(jié)版」[M].東京：展転社，2008.11-42.

〔7〕北村稔.「南京事件」の探究―その実像をもとめて[J].文藝春秋，2001.

〔8〕佐藤和男.南京事件と戦時國際法[J].正論，2001（3）：317.

〔9〕鄧志勇.修辭理論與修辭哲學：關于修辭學泰斗肯尼思·伯克研究[M].上海：學林出版社，2011.

〔10〕新華網(wǎng).習近平總書記在南京大屠殺死難者國家公祭儀式上的講話[EB/OL].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4-12/13/c_1113630100.htm.

（責任編輯 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