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姿態

呂蘇憬

眼前是黃沙漫漫，身后是退無可退，唯一的選擇，是穿過這片沙漠。這蒙太奇一般的畫面正是我們人生的寫照。行走人世間，前途中有風雨，有泥濘，有溝壑，有險峰。時光流轉里，榮辱，成敗，興衰將紛至沓來，但我們除了前行別無選擇。穿越人生這片沙漠，我們向死而生。

人無法逃避生而為人的責任，往大了說，社會法規，道德準繩，框定了人生的“格”，約束我們不做出格的事。往小了說，對家庭的擔當，對情感的承擔，都是我們必須直面的。人要為自己的一切行為負責，而承擔責任，無疑是不易的。就像穿越沙漠，各人面對的磨礪坎坷或許不同，但終究無人能逃脫。然而，上蒼在我們面前布下漫漫黃沙時，也賦予了我們選擇穿越沙漠方式的自由。我們可以決定自己穿越的姿態，決定以何種態度，去直面人生的不自由，或激情，或平凡，或跳脫，或安寧。

穿越沙漠，有一種姿態叫做風骨。

遙望魏晉，那個華麗而動蕩的年代，“三曹”父子的功過霸業，司馬懿司馬昭的雄才野心，“建安七子”的魏晉風骨，“竹林七賢”的孤高傲岸……《龜雖壽》、《燕歌行》、《洛神賦》，流傳千古；銅雀臺、赤壁、鄴城，空余嘆息。霸業武功，風煙一抹；錦繡詩文，青史留名。曹操 “秋風蕭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的真情胸襟；嵇康刑場顧日視影，從容彈奏《廣陵散》，曲罷嘆道“廣陵散從此絕矣”慷慨赴死的氣度膽識；劉伶“行無轍跡，居無室廬，幕天席地，縱意所如……為酒是務，焉知其余？”的灑脫率性。一曲曲悲殤理清他們應有的率性癲狂，在拈花微蹙間沉香的濃韻遁入愁腸，演繹了千年前那場狂傲的瀟灑，以特立獨行的方式張揚人性的自由，成就了后人傳誦的“魏晉風骨”。

穿越沙漠，有一種姿態叫做承擔。

回首近代，內憂外患，新舊交替，中西碰撞，成就一代有承擔的文人名士。他們個性或迂或狷或癡或狂，但內里全不失風骨和硬朗，底子上都守著一個“士”字。這里有對社會、民族的承擔：被后人譽之為“亂世飄萍”民國名記者邵飄萍 ，因拒收張作霖三十萬元“封口費”而慘遭殺害，用赴死詮釋他的座右銘：“鐵肩擔道義，辣手著文章”；這里有對自我生命的承擔，北大中文四子之一的林庚先生，在80高齡應邀為學生授課，傾其一生所學，準備一月時間，拼著生命的全力上完最后一課，至今仍被北大學子傳為“天鵝的絕唱”；這里有對歷史、學術的承擔，劉文典為《莊子》而生，林庚為唐詩而生，曾昭掄為化學而生等等。在他們眼里，學術就是自己的生命，學術之外無其他。不同的性格和人生選擇，不同的生活歷程和學術淵源，民國文人遠承魏晉之后，以獨立的品格風范、以身家命運的血色悲壯，對生命的擔當進行了新的詮釋和張揚。

穿越沙漠，有一種姿態叫做青春。

青春是一段覺醒的年華，我們渴望驅走茫然，我們渴望擁有活力，我們渴望人生進入新的境界。因為生在這個時代，我們注定要受到這個時代的約束，要去浪跡天涯，就該學會揚帆掌舵；要飛翔天際，就要去豐滿羽翼，要主宰自己的人生，就要明確方向，一往無前。穿越沙漠的旅程注定沒有坦途，會有戈壁荒灘，也會有狂沙風暴，但只要我們時刻堅守著最初的夢想，總有夢想實現的一天。

霍金，當代最偉大科學家之一，被稱作“現代愛因斯坦”。但就在他大學期間，他的肌肉開始了可怕的萎縮，殘疾沒有阻礙他對宇宙的思考，困挫未能動搖他對夢想的堅守；微信之父張小龍，在寂寞的軟件程序員一職堅守15年，成功地把自己的價值觀放到微信上，成就了微信的簡潔之美；“中國飛人”蘇炳添在無數次短跑成績下滑面前，始終堅信，速度屬于執著于每個0.01秒的人。終于以9秒99創新黃種人百米歷史。

尺蠖之行，以屈求伸。鮮花只有經過一冬的禁錮，才會開出美麗的花朵。青春就如同一個儲蓄的過程，不經歷過挫折洗禮的青春不叫青春，在這之中有著許多的酸甜苦辣，它們裝飾了青春，豐富了青春。

梁啟超說，他的人生觀拿兩樣東西做基礎，一是責任心，一是興味。責任心是強迫把擔子放在肩上，是很苦的，而興味是很有趣的。二者對沖、中和，生活才不至于忙亂、苦痛，才有恬靜、愉悅。

穿越人生沙漠，我愿傳承先人的風范，在詩意中堅守，在風雨中擔當。

浙江省新昌中學越新文學社

指導老師：何文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