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昆寧



五尺道
——在畫家眼里,方寸之間都是一幅畫;
——在詩人眼里,每塊青石都是一首詩;
——在音樂家眼里,每一縷山風都是一曲壯歌;
——在攝影家眼里,每一道山川都是一部杰作。
豆沙石門,五尺關隘,虎踞龍盤,白嶺金湯,“咽喉西蜀、滇川門戶”。豆沙關,是古代“南方絲綢之路”的重要組成部分。自古以來,豆沙關山雄、水雄、城雄、路雄,于是就有了“雄關古道”的稱謂。
逶迤茫茫的烏蒙山,雨水劃出道道壕溝。半壁懸崖半壁天,五尺古道絕世奇觀。石門關,猶如一條時光隧道。走進豆沙關,就推開了云南的門,跨入了彩云的家。“五尺道”的大青石級上留下的243個馬蹄窩里,講述著數千年前的中原文化、巴蜀文化、燹人文化,傳達出古滇文化的張揚;石門關城堡墻磚上,映照著杜宇入蜀、帝王揮鞭、孔明南征、阿杓(音:彪)身影、唐使南行、焚人馬幫。
寬約3米的豆沙關口,雄踞五尺道之上。這里既是歷代軍事要沖,又是古代中原內地入滇要道上的雄關險隘。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這是一條兩干多年前,由古蜀國宜賓通往古滇國的棧道,史詠“棧道千里,無所不通”。
秦漢時期,叫它“五尺道”。棧道因經雄奇險峻的以石門山,又稱“石門道”。
公元1079年(熙寧三年),這是中國歷史上不平凡的一年。這年,王安石變法,烏蒙蠻作亂。神宗封戍邊守關將領阿杓,為討夷招撫將軍指揮使率酋部兵馬開赴烏蒙夷地。阿杓沿襲諸葛亮的安撫之策,屯兵開荒,播糧種地,編制馬隊,貿商川黔。阿杓實施的戍邊政策,促進了夷地的土地開發,經濟發展。夷亂平定,民心安穩,烏蒙繁榮。阿杓被朝廷冊封為烏蒙王。
開皇十七年(公元597年),隋文帝派右領將軍行軍總管史萬歲率大軍征發古滇。史萬歲過豆沙關時,即興寫下了一首邊寨詩:“石城門峻誰開辟,更鼓誤聞風落石。界天白嶺勝金湯,鎮壓西南天半壁。”
今天,一位彝族著名作家吉狄馬加在過豆沙關五尺道時曾這樣感嘆道:“只有在這里石頭能看見時間的深度,并且能聽見永遠無法聽見的永恒的回聲”。
云南的交通道路何時開啟,至今尚沒有經典確鑿的史論。其實,自然界原本就沒有路,自從有了人類的生存活動,路才被人走了出來。
二干多年前,蠻山夷地,自古行路難,難于上青天。公元前250年,秦孝文王為了統治云南,派蜀國太守李冰主持修鑿燹道。焚道施工采用“積薪燒巖”的筑路法,運用熱脹冷縮的原理,累積柴火將頑石燒紅,然后猛然潑水冷卻后,使頑石破碎,懸崖裂開,再沿著裂口,撬石開挖。烏蒙山的先人們吶喊著開山筑路的號子,揮動著感天動地的力量,在荒涼的烏蒙大山的孤寂中,在峽風吹打的兩千多米高原上,在光禿的峭壁間拼命筑路艱難前行。
1939年1月1日,中華民國政府交通部在重慶成立了驛運管理所,開辟了敘昆戰時驛運干線,自敘府(宜賓)、橫江、鹽津、昭通、會澤,到達昆明轉場滇西。1942年5月,日本侵略者進犯滇西,中國遠征軍炸斷了“惠通橋”。這年,中美兩國攜手開通了“駝峰航線”。正當中國的抗日戰爭處于決勝階段,為了全國抗戰的勝利,“五尺道”上的趕馬人,重新揚鞭催馬,保家衛國,他們為抗戰大后方的物資運輸供應做出了重大貢獻。抗日戰爭結束后,“五尺道”上的馬幫仍然承擔著繁重的民生運務,云南的山貨、藥材,四川的鹽巴、布匹,源源不斷往來于“五尺道”上。新中國成立后,隨著公路的不斷開通,馬幫驛運變為馬車運輸。再后來,馬幫和馬車都告別了驛運的舞臺。
往事千年,壯士揮鞭。開疆拓土,江山社稷。二干多年后,滇川高路入云端,天塹變通途,古道換新裝。“一關南北鎖,五道古今通。”今天,有“咽喉西蜀、鎖鑰南滇”之稱的鹽津豆沙關,雄關之下,穿行而過的五尺道、渝昆高速、關河水道、內昆鐵路和昆水公路。“五道并存,兩省通衙。”
走進豆沙關,遙看古今五條交通動脈,并行不悖,相依相伴,時空跨越千載,承載著各自使命,驚現了中國乃至人類交通史上的千古奇觀,堪稱舉世無雙的“天然交通博物館”。
歷史來,歷史去,“五尺道”無愧于它所承載的歷史使命,續寫著今天、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