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每位相聲演員都有自己的藝術風格。相聲演員的藝術風格一定脫離不開自己的性格,相聲演員將自己的性格放大到極致便是他的藝術風格。正所謂“活如其人”。陳鳴志先生便是我所說的“活如其人”的代表。總結一個字——楞(不是貶義,性格特點)!
自1999年學習相聲以來,我和許多藝術家、老前輩接觸甚密。但是和陳鳴志先生始終沒有太多接觸的機會。首先,他在哈哈笑相聲隊演出的時候,我一直坐臺下聽活,很少上后臺去。其次他移師眾友相聲隊的時候,我在眾友后臺聽活,本來大有機會熟識,可是他老板著臉,一副不和藹不可親的樣子,我也就沒有主動靠近他,只是每次禮貌式地打招呼。想想這事還有一人可賴,那便是我的親搭檔張堯,他老跟我提陳先生又如何以言語的方式教育了他一頓。這令我更加膽怯,心想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嘛!直到2009年。
2009年對我來說是不平凡的一年,倒不是因為陳鳴志先生主動理我了,而是那一年我未經師父允許,偷偷從紅橋區文化館辭職了,還浪費了一個事業編制。在師父看來這是膽大包天、腦子進水、神經錯亂、大逆不道……挨著不挨著,反正比這難聽的詞都給我用上了。我儼然一副秦檜的嘴臉!本來我都想明白的事,讓師父說得我有點晃范兒……一天晚上在大金臺后臺,被陳先生叫住:“聽說你也辭職了?”本來已經深秋,就這一句話,我后背上就見汗了。“啊!我……”還沒等我問還誰辭職了,陳先生自己就說了:“跟我徒弟趙博一樣,心太大!多少人盼著有個穩定的工作,你們可倒好不珍惜,辭了!辭了干嘛呢?”“說相聲!”“在文化館就不能說相聲了?再說,相聲這碗飯這么好吃?將來出得來嗎?”得!那態度,那表情,讓我想起了少馬爺嘴里的他大爺馬桂元(據說是相聲衛道士)!讓我的心情一下回到解放前!后來陳先生再說什么已經都是浮云了,我醉了!這便是我們爺倆第一次正式談話。
似乎第二次正式談話時,他已經病了,住在腫瘤醫院,那是2010年8月,我通過趙博得知,他的愿望是上一次報紙,做一個專訪。我帶著當時的《渤海早報》記者杜琳去采訪他,大夫特意給開了一間會議室,邊聊天,邊訪問,老頭兒心態不錯,對自己的病情看得很樂觀,聊得很開心,好像要把所有要對觀眾、對聽眾說的話在僅有的一點兒時間里都說了。沒過幾天,稿子就發了。了卻了陳先生的一份心愿,也了卻了我為老前輩許下的一份心愿。
再去探望陳先生時,他的病情已經惡化,在家里,腹水了。看到我們去還是很高興。那次我記得最清楚,因為和他聊了很多他的相聲作品,比如《五紅圖》,我認為這是他的代表作。聊了《吃元宵》《吃月餅》《開粥場》《老老年》,他認為這是他的代表作。總之,無論他說的哪段節目,是否把桿,都有他“楞”的性格特點,都有他“楞”的藝術風格。都是陳鳴志似的“孔圣人”、陳鳴志似的“教書先生”、陳鳴志似的“大善人”。所以,他在我心中是一個明白的,值得學習的老前輩(所以他無常之后,我改稱他為陳先師)。知道我愛使《寫對子》,給了我一百零八副對子的文本。還給我一本春典詞典,特意囑咐我“回去是抄是復印我不管,用完你得還我,我還得借別人了,人家都訂完了。”后來我也沒印、也沒抄(因為我對這個不感興趣),按照陳先生的囑咐,及時還回。
后來就是他出埋體,我去清真寺送他。他在酒泉之下,我攜妻去二墓包經禮,請阿訇給他念經。
最近因準備錄制《五紅圖》,之前反復看了陳先師的錄像,不免傷感。時間過得太快了,陳先師無常五年了,對于回族來說五年是個重要的年頭。這篇小文,表達對他的懷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