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袁毓林

摘要詞條釋義在詞典的編纂系統中占據非常重要的地位。然而,一些名詞在詞典中的釋義不夠準確,主要表現為義項設立并不完備。文章從生成詞庫理論框架下的名詞語義類型和物性角色描寫體系來對名詞的詞典釋義這一問題進行探討,討論相關名詞的用法特點,并結合認知語言學對規約性的看法解釋有的名詞包含事件義的原因。
關鍵詞名詞釋義語義類型物性角色規約性
引言
一部好的詞典不僅是語言學習者學習一門語言的得力助手,而且還能夠成為語言研究者在研究過程中的重要參考資料。好的詞典在收詞規模、釋義的科學性和系統性及時代性等方面都有著較高的要求,也最能體現詞典編纂者深厚扎實的語言學功力和細致謹嚴的研究態度。在詞典的整個編纂過程中,最困難也是最具挑戰性的就是詞語的釋義環節,茲古斯塔(1983: 2)曾指出: “詞義是詞典編纂者所關注的中心問題。因為詞典編纂者所有的裁奪,幾乎都與在詞典中如何處理意義有直接間接的關系。”由此可見,詞條釋義的準確性和完備性如何是評價詞典質量好壞的一個重要尺度,特別是對于機用詞典和外向型詞典來說,詞條釋義的覆蓋面顯得尤為重要。本文將在生成詞庫理論的指導下,討論名詞的用法特點,同時也希望能夠為相關詞典的釋義描寫提供一些建議和幫助。
一、 生成詞庫理論中名詞的語義類型
自喬姆斯基以來,語言的生成性,或者狹義地說成語法的生成性,一直是令研究者既著迷而又力不從心的一個問題。說“著迷”是因為“生成性”的確是一個具有變革性的關于語言產生及發展的概念,因此吸引學者們去研究探索;說“力不從心”是因為大多數學者都對語言生成性感到無從加以驗證,至少生成性的觀念還沒有那么徹底地深入人心。而關于詞匯意義的生成性問題,除了在認知語義學那里初見端倪外,似乎沒有多少人關注,以至于WordNet的主要研制者Fellbaum(1997)曾評價道: “自從喬姆斯基的《句法結構》問世以來,語言的生成性已經被認識到了,但直到Pustejovsky的生成詞庫理論提出之后,生成性觀念才被運用到詞庫的研究當中。”布蘭代斯大學的Pustejovsky教授提出生成詞庫論主要力求解決以下難題(袁毓林2008):
1) 詞怎樣能夠在不同的語境中具有不同的意義?
2) 新的義項怎樣能夠在組合時浮現出來?
3) 語義類型怎樣可預測地映射到語言的句法形式上?
為了解決上述三個問題,Pustejovsky在其1995年出版的專著中引進了名詞物性角色的概念,在其2001年發表的文章中提出了名詞的語義類型,本節著力介紹名詞的語義類型。
Pustejovsky認為名詞按照其所代表的意義內容可以分為自然類、人造類和合成類三種類型。自然類事物具有較多的自然屬性,不涉及人的參與和創造,比如“石頭、兔子、水、樹、天空、鳥”等;人造類事物體現了人的意志,具有較為明顯的功能和用途,并且可以說出它是怎么被人創造出來的,比如“椅子、桌子、板凳、啤酒、刀”等;合成類事物,有時又稱為“點對象”(dot object),由自然類和人造類組成,也就是說,它既具有自然的屬性,同時也具有人造的屬性,常見的幾種合成類型包括:
a. phys_obj·info: book, record
b. event·info: lecture, play, seminar, exam, quiz, test
c. event·phys_obj: lunch, breakfast, dinner, tea
d. event·(info·sound): concert, sonata, song, symphony
book是信息內容和物質實體的合成類,既可以指實實在在的、看得見摸得著的書,也可以代表抽象的內容信息,比如“這本書很好看”中的“書”通常指的是書的內容;lecture是事件和信息的合成類,既可以指講座這個事件本身,也可以代表講座所傳遞的內容信息;lunch是事件和物質的合成類,既可以指吃午飯這個事件,也可以指午飯吃的食物。其余情況依次類推。
名詞的語義類型,尤其是合成類型,可以解決詞語在不同語言環境下如何選擇并實現為特定的義項這一問題。比如,我們常說“盡信書不如無書”,前后兩個“書”的語義角色就很不一樣: 前一個“書”指書中的知識內容,而后一個“書”指由紙張構成的、有一定重量和厚度、作為具體物質的書;再比如,不同量詞和“報紙”構成的三種結構: “一家報紙/一張報紙/一版報紙”,雖然都是“報紙”,但語義信息有很大的不同,依次分別是“組織機構/紙張物質/內容信息”。從這兩例可以發現,如果不對名詞所包含的語義進行細致的描寫,沒有關于名詞合成類型的組合分析,就解釋不了為什么“信書”的“書”要理解為知識內容,而不能是有形物質;或者“一家報紙”中的“報紙”是出版機構,而不能是內容信息。
二、 生成詞庫理論中名詞的物性角色描寫體系
弗斯有句名言: “觀其伴,知其義。”伴,就是詞語在組合搭配過程中的伙伴詞語。索緒爾(1982: 162)說: “任何要素的價值都是由圍繞著它的要素決定的。”這兩句話的價值在于提示我們,任何兩個元素并非都是孤立的,而是處于相互聯系的關系之中;對于語言的構成單位亦是如此,無論是較小單位的語素、詞、短語,還是較大單位的小句、句子、句群、篇章等,同級單位之間也存在制約和匹配的關系。本節所涉及的物性角色從根本上就是要解決處于語言基本層級的詞與詞之間的聯系問題。
物性角色是生成詞庫理論中的核心內容,它旨在回答這樣的問題: 同一個詞和不同的詞組合會產生哪些不同的意義?這些不同的意義究竟是怎樣產生的?比如,英語中“good”可以與“car/meal/knife”等組合形成“a good car/a good meal/a good knife”,但每一個結構中“good”的含義并不相同,依次分別為“開起來好、味道好、切東西好”。基于上面這種有趣的語言現象,同時受到亞里士多德的“四因說”(Aristotles four causes of knowledge,即質料因、形式因、目的因和動力因)的啟發,生成詞庫理論設計了一套詞項物性結構的描寫框架,主要包括四個層面的語義知識:
構成角色(constitutive role): 描寫一個物體與其組成部分之間的關系,包括材料、重量、部分與組成成分等;也指物體在一個更大的范圍內構成或組成其他物體。
形式角色(formal role): 描寫對象在更大的認知域內區別于其他對象的屬性,包括方位、大小、形狀、維度和顏色等。
功用角色(telic role): 描寫對象的用途和功能。
施成角色(agentive role): 描寫對象怎樣形成或產生的,如創造、因果關系等。
可以說,這四種物性角色展示了名詞指稱的實體所涉及的百科知識,極大地豐富了名詞的語義內涵,較之以往的名詞語義描寫在廣度和深度上都有所突破,對于深入刻畫名詞的語義有重要的指導作用。
受Pustejovsky的這套物性角色的啟發,袁毓林(2013,2014)通過對大規模真實文本中的名詞跟相關動詞等的搭配關系和選擇限制進行調查后發現,Pustejovsky的四種物性角色并不足以全面反映名詞跟動詞等的搭配限制,于是對物性角色框架進行了更深一步的擴展描述,將物性角色的總數增加至十個,嘗試對名詞的語義進行更加全面和細致的描繪。除了上文提到的四個物性角色外,其余的六個分別是“單位、評價、行為、處置、材料、定位”。要想對一個名詞有全面的認識和掌握,僅了解名詞本身的意義是遠遠不夠的;掌握某個名詞的意義可以為我們提供這個名詞的使用環境,即在什么樣的語言環境下使用它;而究竟該怎么去使用,則需要依靠該名詞和其他詞的搭配情況。
三、 相關名詞在詞典中的釋義
為了解決詞語在不同語言環境下如何選擇并實現為特定的義項這一問題,Pustejovsky(1995,1998)特別引進了“合成類”(complex type)這一概念。這些合成類詞語所包含的不同義面(semantic facet)隱藏在詞語的意義結構之中,在不同的語境下往往實現其特定的一個義面,這與多義詞的情況相類似。那么,是否能就此將這些詞語看成多義詞,或者將不同的義面當作這些詞語的不同義位呢?在這方面,詞典的處理常常有些出入,具體表現為將某些詞條處理為多義詞,但對于類似性質的其他詞條則處理為單義詞。下面,我們將以“事件·物質”“物質·信息”“事件·信息”等三種合成類詞語為例,以《現代漢語詞典》第6版(以下簡稱《現漢》)的釋義為參照,來看相關詞條的意義處理。[4]
1. “事件·物質”合成類詞包括“籃球、足球、乒乓球、早飯、午飯、象棋、雨、雪、冰雹”等;《現漢》對“籃球、足球、乒乓球”的釋義,包括兩個義項: ①球類運動;②由材料制成的球體。其中,前一個義項表示事件,后一個義項表示物質實體。例如:
籃球名①球類運動項目之一,把球投入對方的籃圈中算得分,得分多的獲勝。②籃球運動使用的球,用牛皮做殼,橡膠做膽,也有全用橡膠制成的。
足球名①球類運動項目之一,主要用腳踢球。球場長方形,較大,比賽時每隊上場十一人,一人守門。除守門員外,其他隊員不得用手或臂觸球。把球射進對方球門算得分,得分多的獲勝。②足球運動使用的球,用牛皮做殼,橡膠做膽,比籃球小。
乒乓球名①球類運動項目之一,在球臺中央支著球網,雙方分站在球臺兩端,待球在臺上彈起后用球拍將球打向對方臺面。有單打和雙打兩種。②乒乓球運動使用的球,用賽璐珞制成。
但同樣為“事件·物質”合成類詞的“早飯、午飯、象棋、雨、雪、冰雹”,《現漢》卻只收錄了其中的一個義項。比如:
早飯名早晨吃的飯。
午飯名中午吃的飯。
象棋名指中國象棋,棋類運動的一種,雙方各有棋子十六個,一將(帥)、兩士(仕)、兩象(相)、兩車、兩馬、兩炮、五卒(兵)。兩人對下,各按規則移動棋子。以將(jiāng)死對方的將(帥)為勝。
雨名①從云層中降向地面的水。云里的小水滴體積增大到不能懸浮在空氣中時,就落下成為雨。②(Yǔ)姓。
雪①名空氣中降落的白色結晶,多為六角形,是氣溫降低到0℃以下時,空氣層中的水蒸氣凝結而成的。②顏色或光彩像雪的: ~白|~亮。③洗掉(恥辱、仇恨、冤枉): ~恥|~恨|昭~|洗~。④(Xuě)名姓。
冰雹名空中降下來的冰塊,呈球形或不規則形,多在晚春和夏季的午后伴同雷陣雨出現,給農作物帶來很大危害。通稱雹子,也叫雹。
《現漢》只收錄了“早飯、午飯”的物質義義項,這可以解釋下面的例(1)—例(4),但漏掉了其事件義義項,不能解釋例(5)—例(8)。比如:
(1) 廚房里沒有別的吃的,只有一塊深色的面包,那是得省下來當明天的早飯的。
(2) 早飯的饅頭籠屜有監廚員關心著,要是偷拿幾個藏在兜里被抓住——。
(3) 母親承擔起了給父親送午飯的職責。
(4) 午飯的主菜是,尖椒土豆絲、綠豆芽、紅燒豆腐、醬牛肉等,幾瓶啤酒——。
(5) 早飯的時間到了,從食堂到梁老家的路上,走來一位手拎飯盒的人。
(6) 早飯以后,我們去巡視。[5]
(7) 那一天在午飯的餐桌上他與母親發生了激烈口角。
(8) 等準備完畢,午飯的時間已經過了。
同樣,“象棋”也經常表示作為棋子的物質義,而不一定表示棋類運動的事件義。比如:
(9) 一副象棋32個子,兩副象棋64個子。
(10) 你的象棋是什么牌子的?
(11) 他看不清象棋上的字。
“雨、雪、冰雹”除了表示物質義外,還能表示事件義,一般稱它們為“事件名詞”(event noun)。[6]比如:
(12) 這場雨破壞了我們的計劃。
(13) 北京下了一場很猛烈的雨。
(14) 這場雪下了三天三夜。
(15) 風雪越來越緊。
(16) 受災最重的鹽源縣當天出現長達6個小時的冰雹。
(17) 這場冰雹讓棉花減產了七、八成。
動量詞“場”、形容詞“猛烈、緊”、時量成分“三天三夜、長達6個小時”都能說明“雨、雪、冰雹”等詞語自身具有一定的時間持續性,這與它們表示物質的意義有明顯區別。這些名詞在物質義和事件義上的區分提醒我們,應該在對其釋義時盡可能地將這種差別表現出來。例如:
早飯名①在早晨進餐的日常行為: ~前|~后|一頓~。②早晨吃的飯。
午飯名①在中午進餐的日常行為: ~前|~后|一頓~。②中午吃的飯。
象棋名①指中國象棋,棋類運動的一種,雙方各有棋子十六個,一將(帥)、兩士(仕)、兩象(相)、兩車、兩馬、兩炮、五卒(兵)。兩人對下,各按規則移動棋子。以將(jiāng)死對方的將(帥)為勝。②象棋運動所使用的棋子,也包括棋盤,棋子根據材料可以分為木頭的、塑料的等,根據顏色可以分為黑色的、棕色的等,并且上面刻有將(帥)、車、馬、炮、卒(兵)、士(仕)、象(相)等字。
雨名①從云層向地面降水的天氣現象: 一場~|~前|~后|~停了。②從云層中降向地面的水。云里的小水滴體積增大到不能懸浮在空氣中時,就落下成為雨。③(Yǔ)姓。
雪名①水在空氣中凝結成冰晶片再落下的自然現象: 一場~|~前|~后|~停了。②空氣中降落的白色結晶,多為六角形,是氣溫降低到0℃以下時,空氣層中的水蒸氣凝結而成的。……[7]
冰雹名①水在空氣中凝結成冰團再降下的天氣現象: 一場~|一陣~|雷暴天常常引起~。②空中降下來的冰塊,呈球形或不規則形,多在晚春和夏季的午后伴同雷陣雨出現,給農作物帶來很大危害。通稱雹子,也叫雹。
2. “物質·信息”合成類詞包括“電視、電話、唱片、書、屏幕”等;《現漢》對“電視、電話”的釋義包括兩個義位: ①具有某種用途的設備裝置;②通過設備發出的圖案、聲音、文字等信息。前一個義項表示物質,后一個義項表示信息內容。比如:
電視名①利用無線電波或導線把實物的活動影像和聲音變成電信號傳送出去,在接收端把收到的信號變成影像和聲音再現出來的裝置。②用這種裝置傳送的影像和聲音: 看~|放~。③指電視機: 一臺~。
電話名①利用電信號的傳輸使兩地的人互相交談的通信方式。②電話機,主要由發話器、受話器和線路三部分組成。③用電話裝置傳遞的話: 來過兩次~|我沒有接到他的~。
同為“物質·信息”合成類詞的“唱片、書、屏幕”,《現漢》只收錄了其作為物質義的義位,而沒有收錄其作為信息義的義位。比如:
唱片名用蟲膠、塑料等制成的圓盤,表面有記錄聲音變化的螺旋槽紋,可以用唱機把所錄的聲音重放出來。
書①寫字;記錄;書寫: ~法|大~特~|振筆直~。②字體: 楷~|隸~|行~|草~。③名裝訂成冊的著作: 一本~|一部~|一套~|叢~|新~|古~|~店◇電子~。④書信: 家~|~札。⑤文件: 證~|保證~|說明~|挑戰~|白皮~。⑥(Shū)名姓。
屏幕名①指熒光屏。②泛指供投射或顯示文字、圖像的裝置。
但實際情況是,“唱片、書、屏幕”表示信息義的義位在語料中也十分普遍。例如:
(18) 老奶奶傾聽唱片,擊掌打拍,搖頭晃腦。
(19) 這張唱片很好聽。
(20) 雖然現在好看的書很多,但缺少專門為中學生寫的。
(21) 這是一部非常精彩的書。
(22) 父母無論如何不可能一直盯看孩子的電腦屏幕。[8]
(23) 席間大屏幕上介紹了一位80多歲的老太太。
“聽”的對象是信息內容,而不是一張圓盤;形容詞“好聽”修飾的對象是音樂;“好看、精彩”說的是書中的內容;“盯著電腦屏幕”意思是瀏覽網頁上的信息,而不是看屏幕本身;“屏幕介紹”中的“屏幕”也是指屏幕所放映的內容。可見,只收錄“唱片、書、屏幕”的物質義義位是不夠全面的,信息義義位也可考慮納入到釋義之中。例如:
唱片名①用蟲膠、塑料等制成的圓盤,表面有記錄聲音變化的螺旋槽紋,可以用唱機把所錄的聲音重放出來。②刻錄在其中的音樂等聲音信息。
書③名裝訂成冊的著作: 一本~|一部~|一套~|叢~|新~|古~|~店◇電子~。⑥名包含的內容信息。……[9]
屏幕名①指熒光屏。②泛指供投射或顯示文字、圖像的裝置。③顯示的圖像信息。
3. “事件·信息”合成類詞包括“決定、通知、公告、演講、調查、分析”等;《現漢》對“決定、通知、公告”的釋義都包含兩個義項,一個是作為動詞表事件義的義項,另一個是作為名詞表動作內容義的義項。例如:
決定①動對如何行動做出主張: 領導上~派他去學習|這件事情究竟應該怎么辦,最好是由大家來~。②名決定的事項: 請組長們回去傳達這項~。③動某事物成為另一事物的先決條件;起主導作用: ~性|存在~意識|這件事~了他未來的生活道路。
通知①動把事項告訴人知道: 你回去~大家,明天就動工|你走以前~我一聲。②名通知事項的文書或口信: 把~發出去|會議~。
公告①動通告①: 以上通令,~全體公民周知。②名政府或機關團體等向公眾發出的通告。
而“演講、調查、分析”在《現漢》中的釋義只有動詞用法,沒有名詞用法。比如:
演講動演說;講演: 登臺~。
調查動為了了解情況進行考察(多指到現場): ~事實真相|沒有~,就沒有發言權|事情還沒有~清楚,不能忙著處理。
分析動把一件事物、一種現象、一個概念分成較簡單的組成部分,找出這些部分的本質屬性和彼此之間的關系(跟“綜合”相對): 化學~|~問題|~目前國際形勢。
但在語料中,“演講、調查、分析”都有作為名詞表信息內容義的用法。比如:
(24) 在這篇演講里,您還可以看到錢鍾書文學批評的另一面。
(25) 聲音方面的資料包括著名的演講,有大作曲家的作品、各種樂器的聲音及動物、鳥類的叫聲。
(26) 一項調查里說,北京還有月收入二百多元的人。
(27) 本報去年底發表、并被人廣泛引用的一份調查中說: 商品房價格太高。
(28) 你的分析里有一個十分大的漏洞。
(29) 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王勝在市局一篇分析中做出批示。[10]
在例(24)—例(29)中,“演講、調查、分析”能夠受到名量結構的修飾,說明它們已經不再是動詞,而是作為名詞用法,轉指和動作行為關系較為密切的內容。朱德熙先生(1982: 60)稱這些詞為“名動詞”,兼屬名詞和動詞兩類,作為名詞和動詞的語義基本相同。也就是說,這些詞語的名詞用法又可以細分為兩個獨立的義項,除了表示內容外,還可以表示事件,這可以通過下面這些例子的對比看出:
(30) 這場演講持續了兩個小時。(事件)
(31) 這篇演講很有真知灼見。(內容)
(32) 這次調查前后花了10天時間。(事件)
(33) 這份調查揭示了不少問題。(內容)
(34) 每一次分析都要有理有據。(事件)
(35) 這是一篇非常深刻透辟的分析。(內容)
與量詞“場、次”、動詞“持續、花”搭配,說明這些詞語已經不再表示動作的內容,轉而表示事件義的行為;與量詞“篇、份”、形容詞“真知灼見、深刻透辟”搭配,說明這些詞語表示的是動作的具體內容義,而非事件義。
王惠(2004: 124)指出: “由于動詞的轉指與動作行為之間的詞義差異較大,我們一般把它們看作不同的義位,詞典中也把它們分別單獨設立為不同的義項。”但從“演講、調查、分析”等詞語在《現漢》中的釋義可以看到,這一原則貫徹得還不夠徹底。因此,相關詞條可以考慮補充適當的義項。例如:
演講①動演說;講演: 登臺~。②名演說的內容: 一篇~|真知灼見的~。
調查①動為了了解情況進行考察(多指到現場): ~事實真相|沒有~,就沒有發言權|事情還沒有~清楚,不能忙著處理。②名根據考察情況所得出的調研報告: 一份~。
分析①動把一件事物、一種現象、一個概念分成較簡單的組成部分,找出這些部分的本質屬性和彼此之間的關系(跟“綜合”相對): 化學~|~問題|~目前國際形勢。②名通過分析所得出的結論或認識: 一篇~|深刻的~。
雖然這些詞語作為名詞也能表示具體的事件,但此義項不宜納入到詞典的釋義之中,我們贊同一些學者的看法,把意義相同與否作為劃分義項的基本標準,那些詞性不同但意義基本相同的詞語應該合并處理為一個義項(程榮 1999;蘇寶榮 2002)。分屬名詞和動詞用法的“演講、調查、分析”等都表示事件義,意義上基本無差別,所以詞典中只需標注它們表事件義的動詞用法,而無需單列出表事件義的名詞用法。
四、 從物性角色描寫體系驗證名詞的不同義位
Lyons(1977: 375,613)認為“詞的意義和它們的分布(distribution)之間存在著一種內在的聯系”,“詞的潛在搭配有理由看作詞位意義的一部分”。這其實就是語法學中經常說到的結構的形式和意義之間往往存在一種對應的關系,形式的不同反映了意義的差別,意義的區別體現為形式上的差異。在詞典編纂過程中,如何處理多義詞及分化多義詞的不同義項是需要重視的一個問題。針對這個問題,學者們也探討出不少辦法,其中主要包括兩種: 一是根據義項所代表的詞語的句法功能,一是根據義項自身所蘊含的意義,而多數學者主張堅持以意義為設立義項的標準,比如,“義項劃分還應堅持以意義為主要標準、以句法功能為輔助標準的原則”(程榮 1999),“辭書義項設立的依據主要是詞義變化。如果僅是詞性不同,詞義沒有明顯變化,單獨立項的做法就很難讓人接受”(蘇寶榮 2002)。
雖然在是否能以詞語的句法功能為標準來確定義項上還存在爭議,但通過組合分布來分化詞語的義項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其中,王惠(2004: 121)就利用詞語在組合分布中的語法表現來確定多義詞的義項,因為“不同義位之間的詞義特征差別,一般會在詞的語法功能或詞匯搭配層面上表現出組合特征的差異。在多義詞的各個義位之間,這種差異更加明顯,不同義位的分布空間基本上呈互補狀態”。
形式往往能作為對意義的一種驗證。朱德熙先生(1985)曾說: “……不管是大類還是小類,只有在形式上得到驗證的才是有價值的”,“凡是得不到形式上驗證的語義分析對語法研究來說都是沒有價值的”。有鑒于此,我們可以利用生成詞庫理論中的物性角色描寫框架對上一節中分化出來的名詞義位進行驗證,如果兩個義位在分布上差異較大,即有較為明顯的組合差異,則說明有分化的必要。由于受篇幅限制,上節中涉及的每一種合成類,我們各取一例進行說明。
1. 雪名①水在空氣中凝結成冰晶片再落下的自然現象: 一場~|~前|~后|~停了。②空氣中降落的白色結晶,多為六角形,是氣溫降低到0℃以下時,空氣層中的水蒸氣凝結而成的。[13]
“雪”的事件義和物質義的差別直接體現為二者的物性角色的不同,試比較:
2. 書③名裝訂成冊的著作: 一本~|一部~|一套~|叢~|新~|古~|~店◇電子~。⑥名包含的內容信息。
“書”的信息義和物質義的差別直接體現在二者的物性角色的不同上,試比較:
可以看到,將“書”分化為表示裝訂成冊的物質義和表示包含內容的信息義是有必要的,否則,就不能說明為什么會有“教書、說書、相信書、掌握書”,這些結構中的“書”很顯然不能按照“由紙裝訂成的物質”去理解,只能理解為書中的內容。在兩個義位的物性角色中,共性成分包括定位角色中的“里、中、內、外、上”,處置角色中的“整理”,評價角色中的“完整”;除此之外,兩個義位在物性角色上的差異還是相當明顯的。從將“書”釋義為“裝訂成冊的著作”中可以發現,相關詞典的釋義顯然聚焦在作為物質義的“書”,而沒有照顧到作為內容義的“書”,因此有必要分化出作為內容信息義的義項以解釋組合分布上的差異。
3. 演講①動演說;講演: 登臺~。②名演說的內容: 一篇~|真知灼見的~。
“演講”的信息義和事件義的差別直接體現在二者的物性角色的不同上,試比較:
從表3可以發現,作為信息義的“演講”和作為事件義的“演講”在物性角色上還是存在較多的差異。除了單位角色中的“些”和定位角色中的“中”是共有特征之外,其余的都在物性角色上呈現明顯的互補分布。如果“演講”的釋義不分化獨立出內容義義項,就無法說明表中物性角色的互補現象。
通過上面三個表中的物性角色描寫體系可以發現,那些在物性角色上有較大差異的義項可以考慮獨立分化出來,否則就無法解釋真實文本中大量例句所涉及的詞語組配現象。雖然不同義項在組合分布上可能存在少量的交叉,但總體來看,基本呈現互補的態勢,這些少量的交叉還不足以推翻設立不同義項的可靠性(王惠2004: 167)。
五、 詞義構成的規約化屬性
1. 對詞語包含事件義的界定
我們建議把“早飯、午飯、雨、雪、冰雹”等“事件·物質”類合成詞分化為兩個獨立的義項,即表示物質義的義項和表示事件義的義項。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名詞都包含事件義。比如,下面這些例子中的詞語:
(36) 現在很多大學生都在學車。(開車)
(37) 他擅長國畫。(畫國畫)
(38) 他以前學過鋼琴。(彈鋼琴)
(39) 他正在趕論文。(寫論文)
(40) 他想學蛋炒飯。(做蛋炒飯)
雖然“車、國畫、鋼琴、論文、蛋炒飯”在例(36)—例(40)這些句子中分別表示“開車、畫國畫、彈鋼琴、寫論文、做蛋炒飯”等事件義;但若將這些詞語本身釋義為表達事件義則比較奇怪,不符合我們對這些詞語意義的直觀判斷。那么,該怎樣界定詞語的語義結構是否包含事件義,為什么我們認為“早飯、午飯、雨、雪、冰雹”等詞語的語義中包含事件義,而“車、論文、鋼琴”等詞語卻不包含事件義?
首先,例(36)—例(40)中“開車、畫國畫、彈鋼琴”等事件義并非由“車、國畫、鋼琴”等名詞表達出來的。Pustejovsky(1995)稱這種現象是“邏輯轉喻”(logical metonymy,或者稱為“類型強迫”),即謂語動詞強迫攜帶的賓語改變語義類型,由事物轉變成事件。宋作艷(2009,2011)指出賓語的語義類型其實并沒有發生變化,并援引Godard & Jayez(1993)和Copestake & Briscoe(1995)所提出的照應語、關系化和并列結構三種鑒定手段來加以驗證,比如:
(41) 我正在趕論文,必須在月底寫完它。(照應語)
(42) 我正在趕昨天拿回來的作業。(關系化)
(43) 他收藏并學習各種各樣的樂器。(聯合謂語)
實際上,類型強迫“本質上是一種解釋規則,而不是生成規則”(宋作艷2011),由謂語動詞激活隱含謂詞的語義模式,賓語名詞則通過物性角色提供相應的動詞使得隱含的事件具體化。可見,這些名詞本身是不具有事件性語義的,事件性語義表達由隱含的謂詞和名詞共同承擔。
其次,與名詞搭配的量詞、形容詞、動詞和方位詞可以作為輔助手段來判定名詞是否包含事件義。(1) 漢語的量詞分名量詞、時量詞和動量詞,表達事件義的詞語可以受時量詞和動量詞修飾,而表達事物義的詞語只能受名量詞修飾。如“車、國畫、鋼琴、論文”等詞語只能受名量詞修飾,說明它們并不包含事件義,而“早飯、午飯、雪、雨”等都可以受動量詞和時量詞修飾,比如: 一天/小時/分鐘的雪/雨,一陣雪/雨,一場雪/雨,一次雪/雨,一回雪/雨,一頓早飯/午飯,一小時的早飯/午飯;(2) 包含事件義的名詞內含時間性,通常能與某些持續性或暗含持續義的動詞搭配,比如: 這頓午飯持續了兩個小時,雨終于停了,兩天前開始的那場雪還在下;而“車、國畫、鋼琴、論文”等名詞都不能和這些動詞搭配[20];(3) 與事件義名詞搭配的形容詞修飾的是事件本身,比如: 頻繁的雪/雨,猛烈的雪/雨,雨/雪很緊,漫長的午飯/早飯;與事物義名詞搭配的形容詞都只能說明事物自身的性質;(4) 包含事件義的名詞可與時間方位詞“前、后、中”搭配,但一般的事物義名詞卻不行,只能攜帶表示空間方位的方位詞。從以上四個方面可以發現,包含事件義的名詞和包含事物義的名詞在組合搭配上還是有明顯的差異,可以借此判斷名詞是否包含事件性。
2. 規約化屬性
認知語言學認為,如果某個屬性與某個事物之間存在一種規約化的聯系[21],那么,這種規約化的屬性很有可能會融入事物之中成為其自身的一部分(張敏1998),并且會使詞語經歷“詞匯化”(lexicalization)的過程,即一個詞經常同某些詞語搭配就有可能把這些詞的內容“壓縮”到該詞的意義之中(Lyons 1977),而這種規約化(或者稱“壓縮”)的原因又受制于特定社會文化環境中日常經驗的模式。比如: 我們常說“女戰士”,但是很少說“男戰士”,除非是額外的強調或者對比。產生這種差異的原因就是按照一般的認知模式,“戰士”這一社會角色通常都是由男性充當的。人們對“戰士”的印象是擁有強壯的體魄、矯健的動作和英勇的氣概的那一類人,而具備這些特征的通常都是男性。所以“男性”已經成為了一種規約化的屬性,不言而喻地隱藏在“戰士”的語義結構中,因此也沒有必要再用“男”對“戰士”加以強調和限定,否則就會出現語義上的重復。女性屬性特征不在“戰士”的語義結構中,所以“女戰士”能成立。從另一個角度看,這其實就是袁毓林(1993)指出的非單調邏輯系統中的缺省推理機制(reasoning by default mechanism),其含義大致是: 除非特別說明,否則聽話者可以默認一個命題總是成立的。“戰士”一般都是男性,所以當我們談到“戰士”時,就默認了這種信息,除非說話人要特別強調是女戰士。這種缺省推理在語言交際過程中被認為是十分有效的。
3. 從規約化屬性解釋名詞的事件義
不少學者已經關注到“飯、雨”這類名詞的特殊語義。邵敬敏、劉焱(2001)曾認為,事件名詞隱含動態性,名詞“飯”隱含動詞“吃”,“雨”隱含“下”。可是,為什么“飯、雨”等這些詞的詞義結構中包含事件語義,而“鋼琴、車”等詞語卻非如此,他們在文章中并沒有交代。我們認為,從“規約化屬性”角度出發可以對這個問題做出回答。
“早飯、中飯、雨、雪”等名詞之所以包含事件性語義,正是因為與它們相關的動作已經作為一種規約化行為融入詞義當中。人離不開飯,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人一日三餐、一年365天都要有飯,聯系飯和人的途徑就是動作“吃”,飯的功用角色“吃”作為人每天都要經歷的行為固化在“飯”之中,成為“飯”的詞義的一部分;換言之,飯在與人的互動中最顯著的就是動作“吃”,當然還有其他動詞“扔、買、做”等,但這些都并不顯著。韓蕾(2006)通過對北大現代漢語語料庫的檢索發現: 在與“飯”相聯系的詞語行為中,“吃”所占的比重最為突出,共有179例,遠較其他動詞占優勢,可見規約化程度之深。認知心理學認為,如果人與某個特征的接觸頻率越高,該特征的記憶強度的綜合指數就越高,它也就越容易被儲存在記憶之中(Solso et al. 2008)。因為人需要通過動作“吃”來與“飯”產生聯系,“吃”作為一種高頻特征存儲在記憶深處,越是高頻、越是高記憶強度,導致的結果就可能是隱含或省略。因此,通過人每天要不斷進食這樣一種日常行為加以強化,再加上“吃”的高頻和高記憶強度,“吃”作為規約化行為已經融入“飯”的詞義當中。“雨、雪”作為自然的天氣現象,經常發生在我們周圍,從天空中降落到地面上,這是人人都能親眼看見并感受到的自然現象,并且,人們對這些自然現象沒有多少干預能力,所以與它們關系最為密切也是最為顯著的動作就是“下、降”,表現為“雨、雪”的施成角色,雖然也有“玩雪、扔雪、擋雨、遮雨”等,但這些動詞是非顯著的。韓蕾(2006)就指出北大現代漢語語料庫中與“雨”搭配的動詞最顯著的就是“下”,這在所有動詞中是最為突出的。雖然“下、降”并不涉及人的參與,但這些動作是人們能夠經常看見的,“親眼感受”說的就是人們能夠將視覺線索轉化為心理線索,這實質上就體現了外部世界與人的一種互動。心理學家Rosch等人曾指出,屬性的線索有效性針對范疇的判別有重大意義。人們經常看到的“雨/雪從空中而降”是一種外顯的、明確的、規約性強(即人所共知的)的視覺場景,“下/降”這個動作與“雨/雪”的關系因此也就更加顯著和緊密,也就更容易融入“雨/雪”的詞義之中。此外,根據鄒韶華(2001)“語用頻率效應”研究,使用的頻繁性也會導致與某個詞語搭配的詞語成為該詞詞義的一部分,在與“飯、雨”搭配的動詞中,“吃、下”的比例占據很大的優勢,它們經常共現,久而久之,動詞的詞義便很容易隱含在名詞詞義當中。
從人與事物的互動來看,“彈鋼琴、畫國畫、寫論文、開車”等并不是每個人都經歷過的,只有擁有這些技能的人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并且這些動作并不如與“飯”關聯的“吃”那樣已經成為人們日常行為中必不可少的、固定化的、規約化的動作,所以它們很難融入名詞詞義之中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早飯、中飯”等包含事件義,但同樣屬于“飯”這一語義范疇的“蛋炒飯、面條、稀飯”等詞語并不包含事件義,這種差異或許能從心理學家所提出的“基本層次范疇”得到解釋。“中飯、午飯”都是基本層次概念,而“蛋炒飯、面條、稀飯”等都是比基本層次低一個層次的下位概念。基本層次范疇的一個顯著特點就是“在這個層次上的范疇成員可引起人們在行為上大致相同的運動反應,即所涉及的互動行為具有較一致的模式”(張敏1998: 291),比如,與“中飯、午飯”經常搭配共現的動作行為就是“吃”,換言之,“吃”已經成為了一種規約行為模式;而下位層次概念所牽涉的動作行為不具有統一性,也難具有規約性,比如,與“蛋炒飯、面條、稀飯”搭配的動作行為就包括“吃、炒、下、煮、做、喝、盛、買、端”等,在這些動作行為中很難區分哪一個動作比其他動作更具顯著性和規約性。因此,動作“吃”難以成為“蛋炒飯、面條、稀飯”等詞語的一個穩固的行為,自然也就不能包含在這些詞語的語義之中。
六、 結語
本文從生成詞庫理論所提出的詞義構成模式和物性角色描寫體系出發,觀察相關名詞的用法特點,以《現漢》釋義為參照,發現部分名詞的釋義并不十分完備,這些詞語包括“事件·物質”類的“早飯、午飯、象棋、雨、雪、冰雹”、“物質·信息”類的“唱片、書、屏幕”和“事件·信息”類的“演講、調查、分析”。通過對這些名詞進行物性角色的描寫,發現不同義項在組合分布上存在明顯的互補性差異,按照形式和意義的統一性原則,相關詞典,特別是機用詞典和外向型詞典應該為它們設立不同的獨立的義項;否則,就無法解釋真實文本出現的一些組合搭配現象,以及為什么這些不同的義項會在分布上呈現如此大的區別。符淮青(2006: 158)曾指出,當義項的區分對社會生活、對思想表達、對閱讀理解、對交際交流顯得非常必要時,詞典應該在不同程度上反映這種要求。最后,我們從認知語言學的“規約化屬性”出發,對為什么“中飯、午飯、雨、雪”等詞語具有事件義,而“鋼琴、論文、車”等詞語不包含事件義這個問題做了解釋和說明。
附注
從廣義上看,認知語義學所主張的關于“隱喻”(metaphor)和“轉喻”(metonymy,有時也譯作轉指)的意義理解生成機制其實就是在探討意義的生成性問題。
關于這六種物性角色的定義,可以參看袁毓林(2013,2014)。
多面體每次只有一個面能夠完整地呈現在我們面前,而其他面則只能隱藏。如果把詞義看成是一個多面體,那么,所謂“義面”,也就指這個多面體的不同的面,而當一個“義面”凸顯時,其他“義面”就必然隱含。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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