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艷菊 汪旭
摘要:《共產黨宣言》首次全面系統地闡明了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這部著作以唯物史觀為方法論基礎,立足無產階級的生存困境,以“人類解放”為終極價值目標,勾勒出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的邏輯生成軌跡,展示了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關于政黨價值觀的真知灼見。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共產黨宣言》;唯物史觀
中圖分類號:A81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7408(2016)04-0065-04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我國城市社區直選模式的比較分析研究”(13BZZ008)。
作者簡介:朱艷菊(1976-),女,山東臨沂人,泰山醫學院社科部講師,河海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汪旭(1977-),男,合肥人,泰山學院思想政治教育學院副教授,博士后,主要從事政黨政治研究。1848年2月21日,《共產黨宣言》(以下簡稱《宣言》)在倫敦正式發表,它是無產階級政黨的第一個“詳細的理論和實踐的黨綱”。[1]5在這部著作中,馬克思恩格斯以“方法論指引——現實關注——訴求構建”的邏輯生成軌跡,將對政黨價值觀的考察奠基于唯物史觀之上,通過對無產階級生存困境的考察,表達了共產黨實現“人類解放”的終極價值訴求,第一次系統地向外界闡明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新的歷史條件下,深入挖掘、梳理《宣言》中有關政黨價值觀的論述,對于進一步加強黨的執政能力建設、繼續保持黨自身的先進性以及鞏固黨的執政合法性,都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一、唯物史觀: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的方法論基礎
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的確立,有賴于科學世界觀的形成。這個科學的世界觀即為唯物史觀。唯物史觀不僅被當作方法論基礎在《宣言》中予以直接闡發,而且是“始終貫徹的基本原理”,蘊含于《宣言》的全部內容之中。
1生產力是審視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的歷史尺度。政黨價值觀關涉政黨的歷史合理性與現實合法性。對于這一重大的政治問題,《宣言》上升到生產力的角度和高度,科學地解釋了無產階級政黨的合法性來源。
唯物史觀認為,生產力是社會發展的最終決定力量,社會變動的最終根源都要到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矛盾中去尋找。在《宣言》中,馬克思恩格斯考察了資本主義社會的基本矛盾及其運動規律,認為隨著機器大工業的發展,資本主義社會的基本矛盾越來越尖銳,整個社會生產陷入無政府狀態。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再也難以容納日益增長的生產力了,成為阻礙龐大生產力進一步發展的根本原因,周期性的經濟危機就是最有力的證明。此時,歷史又將重演,資產階級曾經用來顛覆封建社會的力量——生產力的發展——已經對準資產階級自己了。生產力的發展客觀上要求出現一個先進的、能夠促進生產力繼續向前發展的“階級”和“組織力量”來摧毀資產本主義生產關系,化解生產關系與生產力之間的矛盾。
《宣言》對當時社會存在的各階級進行分析,認為無產階級是最先進的、最有前途的、“真正革命的階級”。一方面,無產階級是先進生產力的代表。無產階級是機器大工業本身的產物,從產生的那一刻起便與大機器打交道,并且始終處于生產的第一線,最了解先進生產力的發展現狀、要求和方向。因此,馬克思恩格斯認為,無產階級與“其余的階級都隨著大工業的發展而日趨沒落和滅亡”[2]41的命運有著本質的不同,生產力越發展,工人階級的隊伍就會越發展、越強大、越有力量。另一方面,工人階級最有組織性、紀律性和團結精神。在資本主義生產活動中,工人階級進入大機器生產的流程后,就像士兵一樣被組織起來,集體勞動、互相協作,逐步擺脫了小生產者的保守性、狹隘性和分散性,不僅具有遠大的眼光和博大的胸懷,而且具有嚴格的組織紀律性和團結精神,是有很強戰斗力的群體。
隨著無產階級的發展,其“組織力量”也逐步發展壯大起來。無產階級由“分散在全國各處并為競爭所分裂的群眾”逐步組織成為“經常性的團體”,進而“組織成為政黨”。[2]39-40與此同時,生產力的巨大發展又進一步促進無產階級政黨組織的發展壯大。比如,“大工業所造成的愈益發達的交通工具”加強了無產階級的聯合,中世紀的市民由于落后的交通工具需要耗時幾百年才能實現的聯合,現代無產階級借助便利的鐵路系統只消幾年就實現了。[2]40
2認識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不能脫離群眾史觀。在階級社會,任何政黨價值觀都有其主體取向,即政黨為誰存在、為誰執政、以誰的利益為價值取向和評價標準。對這一問題的不同回答,一直是區分不同政黨理論體系的重要依據,也是判斷不同政黨性質的基本標志。
馬克思從現實的人及其生存的社會關系出發,提出了“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的命題。基于此,馬克思恩格斯在《宣言》中闡明了共產黨的利益取向。他們指出,共產黨不是一個特殊的政黨,沒有特殊的利益,也沒有特殊的原則,它代表的是無產階級和全人類的共同利益和要求,它所領導的無產階級革命是“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2]42并且在革命發展的各個階段,共產黨“始終代表著整個運動的利益”。[2]44在這里,“絕大多數人”實際上是指受剝削、受壓迫的底層勞動人民。共產黨是為占人口“絕大多數”的底層勞動人民而存在,并且為著他們的根本利益而奮斗。這就是共產黨區別于其他任何政黨的一個顯著標志。
當然,堅持人民主體取向絕不僅僅是“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還應該充分尊重人民群眾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在資產階級革命中,資產階級及其理論家不敢或不愿發動群眾,偶爾的發動群眾,也只是把群眾看作實現其階級利益的工具。馬克思曾一針見血地點明了資產階級革命的本質,他說:“過去的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2]42空想社會主義者在這方面有所進步,他們意識到,他們的方案是為了幫助無產階級擺脫受剝削、受壓迫的困境。遺憾的是,他們僅僅把無產階級當作“受苦最深的階級”,“看不到無產階級方面的任何歷史主動性”,甚至“激烈地反對工人的一切政治運動”。[2]63-64由此可見,空想社會主義者的計劃只能是空想,不可能指引無產階級走向解放。馬克思主義者則不同。早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一文中,馬克思就明確指出無產階級是人類解放的“心臟”,“徹底粉碎德國全面落后的國家制度”和“實現人類自由與解放”的偉大歷史任務,只能由無產階級來承擔。[1]18《宣言》認為,共產黨人要支持無產階級的革命運動,要一刻不停地培養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幫助他們認識到自己的地位和使命,“以便在推翻德國的反動階級之后,立即就開始進行反對資產階級本身的斗爭”。[2]66馬克思恩格斯認為這點很重要,后來,恩格斯在《宣言》1890年德文版序言中進一步強調:“工人階級的解放應當是工人階級自己的事情!”[2]14
3階級斗爭理論是正確認識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的鑰匙。《宣言》開篇便高屋建瓴地宣稱:“至今一切社會的歷史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2]31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階級斗爭并不僅限于經濟、政治領域的斗爭,意識形態領域的斗爭實際上也是階級斗爭的表現形式。這些“形形色色、千差萬別”的意識形態隨著人們的生活環境、社會關系以及社會地位的變化而發生變化,在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意識形態都“不過是統治階級的思想”,[2]51它們是和階級矛盾相伴相生的,“只有當階級對立完全消失的時候才會完全消失”。[2]52在階級社會,統治階級都會竭盡全力美化本階級的意識形態,賦予它們以普遍性的形式,“把它們描繪成唯一合乎理性的、有普遍意義的思想”,[1]552然后通過各種形式把這種意識形態灌輸給社會成員,借以消解被統治階級的反抗意識,從而實現統治的長治久安。基于此,馬克思恩格斯得出了資產階級意識形態教育的本質,他們認為資產階級竭力保護的那種教育,不過是把大多數人變成機器的附庸罷了。至此,可以看出,馬克思恩格斯在闡述階級斗爭理論時特別強調要關注意識形態領域的斗爭。因此,分析政黨價值觀——一個重要的意識形態形式——離不開階級斗爭理論。事實上,從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形成、發展的歷史或從它的理論邏輯來看,階級斗爭理論貫徹始終,成為正確認識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的鑰匙。
基于階級斗爭理論構建政黨價值觀,不僅把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置于科學的基礎之上,而且對政黨價值的達成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一方面,有助于團結無產階級在階級斗爭中取得勝利。無產階級認識到自己的階級性,就從一個自在的階級變成一個自覺的階級。與此同時,無產階級的斗爭方式也發生了變化,他們改變了最初“搗毀機器,放火燒毀機器”的斗爭方式,逐漸意識到應該通過成立自己的政黨來維護自己的利益。另一方面,強調政黨價值觀的階級性,可以同一切改良主義政黨劃清界限。改良主義政黨宣揚階級調和、階級合作,以麻痹工人階級的革命意志,維護和鞏固資本主義制度。他們并不想從根本上改變資本主義社會,所以他們竭力反對無產階級組織自己的政黨。改良主義的盛行,給無產階級革命帶來嚴重的損失。相反,如果無產階級認識到政黨的階級性,認識到只要資本主義的所有制不發生變化,無產階級受剝削、受奴役的處境就不可能改變,那么他們就不會上改良主義政黨的當,并和他們劃清界限,通過更頑強的階級斗爭來實現自身的解放。
二、無產階級的生存困境: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生成的現實基礎
作為思想觀念范疇的政黨價值觀的生成,有其現實基礎和特定的社會場域,是應產生這些體系的特定時期的需要而產生的,是時代精神的主觀凝練。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就是無產階級生存困境的反映,表達了無產階級通過成立自己的政黨,實現自身和人類解放的要求和愿望。
1經濟上極端貧困。在《宣言》中,馬克思恩格斯對現代資本主義進行了毫不留情的批判,并對無產階級的生存境遇予以深切的關注。他們尖銳地指出,盡管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的生產方式、階級結構和階級構成發生了深刻的變化,但是并沒有從根本上消滅階級和階級壓迫。資本主義用更露骨、更無恥和更殘忍的剝削取代了封建宗法式的隱秘剝削,成為私有制的“最后而又最完備的表現”。[2]45在資本家前所未聞的、毫無限制的和肆無忌憚的剝削之下,工人階級的生存境況不僅沒有隨著工業的進步而得到改善,相反,卻下降到難以維持生存的極端貧困境地。隨著機器的大面積推廣和分工的加速發展,工人的勞動變成流水線上的簡單而又機械的勞動,失去了一切獨立性,“變成機器的單純的附屬品”,[2]38成為勞動工具。在工廠里,工人就像士兵一樣被組織起來,終日受到資本家及其豢養的監工的監視,儼然變成了資本家和整個資產階級國家的奴隸。與此同時,資本家為了獲得更多的利潤,不斷的延長工作時間或是加大勞動強度,甚至大量雇傭廉價的女工和童工。然而,對于無產者來說,這些盤剝遠沒有結束,當他們終于領到微薄的工資的時候,又將面臨著房東、小店主、當鋪老板等日益殘酷的剝削。無產者受到層層盤剝之后,“生活地位越來越沒有保障”。[2]40
2政治上無權。于無產階級而言,經濟上的不平等必然導致其政治上的無權,“無產者在法律上和事實上都是資產階級的奴隸”。[3]360在政治實踐中,資產階級利用資本主義上層建筑,加強對工人的束縛。其一,立法權掌握在資產階級手中,“整個立法首先就是為了保護有產者反對無產者”。[3]570比如:在取締流浪漢和露宿者的法律中,就把無產階級列入不受保護之列;[3]570英國議會改革法案《洛克·金先生法案》就曾給選舉附加上諸如財產、教育、種族等限制,剝奪底層民眾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4]其二,司法權也無一例外的掌握在資產階級的手中。以英國礦區為例,“幾乎煤礦區里所有的治安法官本身不是礦主,就是礦主的親戚朋友”,可以想象,“這些為自己的利益執掌司法大權的治安法官會怎樣剝削和折磨不幸的煤礦工人”。其三,報紙等宣傳工具也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他們“享有幾乎無限的權力”,[3]541全部用來宣傳資產階級的思想,以加強對無產者思想上的控制。對于資本主義的政治權力,馬克思恩格斯在《宣言》中這樣評述:“原來意義上的政治權力,是一個階級用以壓迫另一個階級的有組織的暴力”。[2]53由此而言,資產階級所宣揚的平等原則“由于被限制為僅僅在‘法律上的平等’而一筆勾銷了”,[3]648它只能是資產階級的自由、平等,與無產階級沒有任何關系。
3教育上不平等。在資本主義社會,教育掌握在資產階級手中,成為資產階級的特權,工人很難接受真正平等的教育。一方面,“工人受教育,對資產階級好處少,但可怕的地方卻很多”,[3]396因此資產階級政府對教育的投入非常少。比如,英國政府在5500萬英鎊的龐大預算中用于國民教育的只有4萬英鎊這樣一個可憐的數目。[3]396“英國的教育設施和人口數目比起來,少得很不相稱”。在少有的幾個日校里,教師極端缺乏。大多數教師是失去工作能力的人,他們沒有經過任何專業的培訓,缺乏最必要的基本知識和道德品質,他們只是為了生活才來當教師的。另一方面,工人的工作異常勞累,無力接受教育。青年工人通常工作12個小時,下班的時候已經疲憊不堪了,在這種狀況下還要讓他們晚上去上課,未免太不近情理了。即便是有人去了,大多數會在上課的時候睡著了。[3]395大批的兒童整個星期都在工作,“極度的筋疲力盡”。于是,為了緩解一周的疲勞,在周日的大部分時間里,孩子們都在睡覺,很少有孩子會去學校和教堂。老師們也經常抱怨,去上課的孩子總是打瞌睡并且很愚笨,很難達到預期的教學效果。[3]534對于教育不平等的原因,馬克思恩格斯在《宣言》中用反問的方式予以回答,文中這樣寫道:“而你們的教育不也是由社會決定的嗎?不也是你們進行教育時所處的那種社會關系決定的嗎?不也是社會通過學校等等進行的直接或間接的干涉決定的嗎?”[2]49可見,教育的平等是受社會經濟、政治條件的限制的,在私有制條件下,教育從本質上來說是不公平的階級教育。
通過對無產階級生存困境的考察,馬克思恩格斯逐漸意識到無產階級只有建立一個自己的政黨,才能團結整個無產階級的力量,最終實現自身的解放。對此,恩格斯曾在《關于共產主義者同盟的歷史》一文中回憶道:“……工人階級隊伍中必須有一個哪怕只以宣傳為目的的組織……對此我們沒有懷疑過”。[5]事實上,隨著工業的進步和無產階級運動的發展,工人之間由于相互競爭而引發的分散狀態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工人間的團結,一些工人階級的組織和政黨隨之產生。盡管這些組織和政黨不時會遭到破壞。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們逐步發展壯大的趨勢是不可改變的,會變得“更強大、更堅固,更有力”。[2]41無產階級利用自己的組織同資產階級進行斗爭,斗爭不斷取得一些成績,英國頒布10小時工作制法案就是一個具有代表性的例子。
三、實現人類解放: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的終極目標
如前文所述,在馬克思恩格斯的文本中充滿了對無產階級生存困境的關注,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馬克思主義政黨價值觀僅僅是對上述困境的直觀反映,相反,它實質上是對這種困境的否定和超越,以實現人類解放的終極目標。
1人類解放的終極價值目標。終極價值目標是政黨對未來的設想和愿望,是政黨歷史使命的體現,回答了“為什么要建立這樣一個政黨”。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共產黨人是不屑掩蓋自己的觀點和意圖的,“他們公開宣布:他們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現存的社會制度才能達到……無產者在這個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鎖鏈。他們獲得的將是整個世界。”[2]66換言之,共產黨的終極價值目標是使無產階級擺脫資本主義生產關系這個“鎖鏈”的束縛,最終實現解放。
馬克思早期撰寫的兩篇文章——《論猶太人問題》和《<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初次提出了人類解放的范疇。他認為,人類解放就是把人從“非人”的“異化”狀態中拯救出來,把人的世界和人的關系回歸于人自身,實現人的全面發展。1845年,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恩格斯為人類解放描繪了一幅美好的圖景。在那里,生產力非常發達,分工已經由自發分工發展成為自覺的社會分工,人們再也不會被強制從事某一項工作。他們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隨意選擇工作,比如可以“上午打獵,下午捕魚,傍晚從事畜牧,晚飯后從事批判”。[1]537此時,勞動已經成為生活的第一需要,而不再僅僅是謀生的手段,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得以實現。《宣言》通過對資本主義社會的現實考察,認為資本主義對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有消極作用,進而指出通過無產階級革命來消除這種消極影響,并為人類解放找到了歸宿,即建立“自由人的聯合體”,在那里“各個人自由發展為一切人自由發展的條件”。[2]491
共產黨人所追求的“人類解放”是徹底的、全人類的解放。在馬克思看來,過去一切剝削階級所進行的革命運動都把奪取政權作為革命的終極目標,“企圖以此鞏固它們已經獲得的生活地位”。[2]42無產階級則不同,他們深受資產階級的剝削、壓迫,沒有社會地位,也沒有需要保護的私有財產,必須摧毀至今保障和保護私有財產的一切,才能獲得自身的解放。后來,恩格斯在《宣言》1883年德文版序言中進一步闡明了《宣言》的基本思想,再一次強調指出,無產階級只有使整個社會永遠擺脫階級剝削和階級壓迫,才能“使自己從剝削它壓迫它的那個階級(資產階級)下解放出來”。[2]91892年,恩格斯在《英國工人階級狀況》英國版序言中又總結道:“共產主義不是一種單純的工人階級的黨派性學說,而是一種目的在于把連同資本家階級在內的整個社會從現存關系的狹小范圍中解放出來的理論。”[6]綜上可見,無產階級的解放與人類解放是一致的。共產黨所要解放的不僅僅是無產階級,還包括資本家階級——共產黨的死敵在內的所有階級。進一步講,在經典作家的視野里,“人類解放”不僅僅是狹隘的一國的解放,還是全世界的解放。無產階級不僅要在一國范圍內戰勝資產階級,還要戰勝國際資產階級,最終在全世界消滅資本主義制度。為此,在《宣言》的結尾,馬克思恩格斯提出一個震耳發聵的口號:“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2]66
2《宣言》明確指出了實現人類解放的基本路徑。《宣言》不僅把實現人類解放作為共產黨的終極價值目標,還提出了實現這一價值目標的基本途徑。首先,用暴力消滅資本主義的國家機器。在《宣言》中馬克思恩格斯探討了資產階級國家的實質,認為,“現代的國家政權只不過是管理整個資產階級共同事務的委員會罷了”。[2]33處于社會最下層的無產階級,“如果不炸毀構成官方社會的整個上層,就不能抬起頭來,挺起胸來。”[2]42因此,工人“一定要團結成為階級”,“通過革命使自己成為統治階級”。[2]53后來,恩格斯在1872年《宣言》德文版序言中,通過總結巴黎公社的經驗教訓,再一次強調:無產階級必須打碎資產階級的國家機器才能實現自身及全人類的解放。[2]15其次,消滅私有制。私有制是“一部分人對另一部分人的剝削”的所有制形式。因此,無產階級在掌握國家政權后,必須憑借自己的政治統治,逐漸剝奪資產階級占有的所有生產資料以及他們對產品的交換和分配權,“同傳統的所有制關系實行最徹底的決裂”。這里,“消滅私有制”不是“要廢除一般的所有制,而是要廢除資產階級的所有制”,[2]45并“把資本變為屬于社會全體成員的財產”,最終改掉所有制的“階級性質”。[2]46再次,發展生產力。生產力的高度發展是人類脫離異化狀態,最終得以解放的必要條件。相反,會使人類陷入普遍貧窮的狀態,在此狀態下,“必須重新開始爭取必需品的斗爭,全部沉浮污濁的東西又要死灰復燃”。[1]538因此,馬克思恩格斯告誡人們:無產階級奪取政權后,利用自己掌握的生產資料,“把生產發展到能夠滿足全體成員想需要的規模”,為人類的解放提供物質基礎。[2]371
應當指出的是,對于上述措施,恩格斯曾在1872年《宣言》德文版序言指出:它們“根本沒有特別的意義”,“隨時隨地都要以當時的歷史條件為轉移”。[2]5可見,經典作家并未把自己的某些“原理”當作不可更改的教條,而是強調要隨著時代特征的變化而發生變化,不能默守陳規,這也為未來處理類似問題提供了科學的態度和方法,是值得借鑒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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