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東靈的詩（三首）

◎劉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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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東靈的詩（三首）

◎劉東靈

小沙彌

有的地方他沒去過

我也就懶得和他說起

有些花花世界，沒有見過

就容易看得淡些

但他也有極其重視的地方

比如一朵春花、一池荷塘

一只秋蟲、一個雪人

他偏著頭，癡癡琢磨的樣子

仿佛身邊即使有一場戰爭

也無法撼動他

每次見他，我也做做身無長物簡潔清明的樣子

只是那些笑容不太容易綻開

只是一些浮塵

還陰翳著我的眼

他不太會說話

甚至也沒有人教他說話

他只是陪我玩

如果我需要

他只是專注著眼前的事物

滿心歡喜

如一具深喉

“如一具深喉”

每次到醫院

望著蜿蜒的走廊、盤旋的樓梯

他就這樣默想著

“會不會吞噬我”

他喉頭發緊

毛孔滲出細汗

捏著病歷一一搜尋相應的科室

“好比十八層地獄”

他對自己苦笑

“自投羅網，這是死對生的教育”

每次當他穿過大街

從蕓蕓眾生中擠過

鼻子、腦海里仍是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

“無處不在的診療室”

他仿佛看到一個情境

所有的病人齊頭望天

而天是一具深喉

有嘆

到了深夜

游船照例打開探照燈

沿這條定線掃射過去

每次水位航線略有不同

但大致依次會臨幸那個碼頭、老廠區、小村莊

如你所知

沿途大都會破落一些

可一些故事也因此久遠充滿著青春的魚腥味

有時我想做那支探照燈

試圖越過重重阻礙照進你的夢境奇幻瑰麗又甜蜜

有時我又想自己是那山中平靜多年的隱者

而你做那燈

每一次裝著不經意地越過桂樹枝

照臨夜下獨酌的我

都被我心神領會

我照例在另一個杯子斟滿酒

輕輕地說一聲：

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