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教萬教教人真
——陶行知先生的對聯賞讀

●解維漢

陶行知紀念館位于南京市中央門外勞山腳下的曉莊行知路。這里曾經是陶先生創導生活教育運動的發祥地南京曉莊師范，當年陶先生居住的房舍已經沒有了，一九五一年在當年曉莊師范大禮堂舊址上建起這座紀念館，一九八五年擴建，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建成新館。

陶行知紀念館所在的『行知園』占地約三十畝， 大門北側的大理石壁上鐫刻著陶行知手書的贈南京無錫五校鄉村教師十二個大字：『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

園內主要景點有陶行知紀念館、 陶行知墓、 曉莊烈士紀念碑以及行知亭、 英烈亭、成人紀念林等。陶行知紀念館門樓為圓形塔頂，正面一長排花格木窗，既古樸端莊又新穎別致。正面懸掛著張勁夫題寫的『犁宮』、陸定一題寫的『陶行知紀念館』兩塊銅匾。館內展出多幅珍貴歷史照片，陳列陶行知遺著、遺物、手稿多件，各類文物一千余件。有陶行知使用過的皮包、筆硯、紙扇、護照、博士證書，有周恩來贈給陶行知的毛線衣， 何香凝贈送的虎畫、 馮玉祥贈送的衣服、懷表以及大批手稿和書刊等。陶行知墓建于一九四六年十二月， 墓前有墓碑和牌坊，碑高兩米，刻有沈鈞儒題字『陶行知先生之墓』，牌坊橫梁刻有陶行知民國三十五年手跡『愛滿天下』，兩旁石柱上鐫刻郭沫若書寫的陶行知遺訓：

千教萬教教人求真；

千學萬學學做真人。

陶行知（一八九一——一九四六），著名教育家，原名陶文浚，生于安徽歙縣。因信仰明代理學家王陽明『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的知行合一學說，故改名行知。一九二七年三月， 陶行知先生懷著喚醒貧苦農民、改造舊中國的強烈愿望，毅然辭去東南大學教授、教育系主任的職務，來到南京北郊勞山腳下只有三戶人家的曉莊， 在荒山野嶺創辦了一所『南京試驗鄉村師范學校』，決心『要培養一百萬個鄉村教師，去創辦一百萬所鄉村學校，改造一百萬個鄉村，以振興中華民族』。同時根據他創立的『生活教育』理論，進行大膽的教育革新，開始了一項為世人矚目的偉大的『曉莊試驗』。三月，曉莊師范正式開學，陶行知任校長。當年他給南京曉莊師范校門題寫一副楹聯：

認清問題，研究問題，解決問題，為好教育；發明工具，制造工具，運用工具，是真文明。

他給南京曉莊師范還題有一副楹聯：

與馬牛羊雞犬豕交朋友；

對稻粱菽麥黍稷下功夫。

陶行知脫去西裝，穿上布鞋，和師生同勞動、同生活，共同探索中國教育的新路，他創辦了自己的『生活教育』理論，即『生活即教育』、『社會即學校』、『教學做合一』。生活教育理論是陶行知教育思想的核心。其內容為： ①生活即教育，哪里有生活，哪里就有教育，無時空限制。②社會即學校，奉自然為宗師，學校的范圍廣闊無邊。③教學做合一，怎樣做就怎樣學，怎樣學就怎樣教，同實際相聯。這三者的關系，社會即學校是實行『生活即教育』的形式； 教學做合一是實行『生活即教育』的手段。其目的就是改造社會，改變人民的生活，提高人民的文化水平，使人民真正當家做主人。

陶行知帶領師生用自己的雙手蓋起茅房校舍，并把大禮堂題名『犁宮』，曾為『犁宮』禮堂題聯：

以教人者教己；

在勞力上勞心。

還為南京曉莊師范食堂題寫一聯：

放開肚皮吃飯；

打起精神讀書。

他還將圖書館名為『書呆子莫來館』，

還寫了一首《自主歌》與師生共勉： 『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自己的事自己干，靠人、靠天、靠上，不算是好漢!』該校全部課程都與勞動生活有關， 院務教學課要求學生自己動手解決日常生活事務， 全校只用一個校工挑水，其余活計，像文牘、庶務、會計、做飯、種菜，全部由學生輪流擔任。征服天然環境課要求學生親自去種田， 做木工活。學員自己動手飼養動物，收集動、植物標本，還深入農村創辦小學，并擔任教學工作。這樣做的目的是要培養學生的實際才干和創新能力， 把學生培養成有農夫的身手，有科學的頭腦，有改造社會精神的鄉村教師。『從活的鄉村師范產生活的教師； 以活的教師產生活的學生、活的國民』。

除給南京曉莊師范題聯外， 陶行知還給南京黑墨營小學題過一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盡力所及，盡心所安。

也給南京燕子磯幼稚園題過一聯：

誰說非學校，就算非學校；

彼且為嬰兒，與之為嬰兒。

陶行知還題過兩副自箴聯：

行是知之始；

學非問不明。

以宇宙為教室；

奉自然作宗師。

陶行知的高尚而偉大是通過平凡的細節顯現出來的， 從細節中處處可以體悟到陶行知精神的真實境界。一九二七年冬，從貴州顛沛到上海的兩個熱血青年——孫銘勛和戴自俺偶然看到《試驗鄉村師范答客問》和曉莊的招生簡章，感到新奇，寫信給陶校長聯系好后， 就從上海到南京在一個大雪初霽的早晨步行到曉莊， 入校后走不遠便遇到一位身著棉袍、腰系布帶、頭戴羅宋帽的中年人，手執一把大竹掃帚掃雪，兩人便上前問道：『請問先生，陶校長的辦公室在哪里？ 』對方反問：『你們找他有什么事？ 』于是兩位拿出陶行知寫給他們的回信， 不料對方把帽子往上一推露出整個臉道： 『我就是陶行知，好，我掃完這一段，到辦公室去談。』這樣的人格魅力像磁石一樣一下子將兩位青年人吸引住了。

曉莊師范僅僅維持了三年。一九三零年四月，國民黨政府以『勾結叛逆，陰謀不軌』為借口，武力封閉了曉莊學校，陶行知受到通緝， 被迫臨時避難日本。陶行知說過：『曉莊是一部永遠不會完稿的詩集。』他沒有放棄， 一直努力想把曉莊師范恢復起來， 但直到一九四六年七月猝發腦溢血逝世終未如愿。可以說，陶行知是中國最后一位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