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華 王珂
摘 要:日?;驮娨庠谠姼柚袑儆谙嗷サ种频母拍?,如何從日常取材的詩歌中呈現出詩意是對一個詩人的考驗,也是詩歌史上一個比較持久的話題。王立世在《夾縫里的陽光》這部詩集中,以主體的介入,在日常生活的反壓抑中完成了詩意的創作,借助于日常事物的選取、口語化的語言和意象的表現手法展現了靈魂的自省和現代都市的懷鄉情愫,以情感的思辨切入人性的深處,體現出一個時代的心態和精神。
關鍵詞:王立世 《夾縫里的陽光》 城市詩 日常性 詩意
秋水澄澈而深邃,在暗礁和彎道的洗禮中平靜地流淌,就像人到中年多了一種沉靜的力量。王立世的詩歌從最普通的日常生活中取材,所寫之人、之物、之感皆有真實的生命體驗,給讀者呈現出親切、豐富的畫面感。通過詩人的“在場”,去掉了蒙在詩歌上面多余的面紗,將自我的精神狀態真實地展現在讀者面前,以情感的思辨切入人性的深處。當然,詩人在日常生活中追求詩意的同時難免會產生累贅的情感體驗,以及因為拘泥于瑣碎的日常生活而導致詩美不足的問題。但是能夠在平凡甚至平庸的城市生活中尋找到詩意,還能夠在詩意中挖掘出深刻的哲理,讓智性寫作大于感性寫作,損失一些詩美并不可惜。
一、主體的介入
主體的介入在中國詩歌史上的發展經歷了漫長的過程,在中國傳統詩歌中,側重于言志抒情,強調客體的存在,推崇“無我之境”為詩歌表現的最高境界。在現代詩歌史上,朦朧詩的出現,強調了一種主體性的價值,在詩歌中也多表現為一種隱藏的主體,將自我呈現在詩歌表現的時代語境中,而后朦朧詩又重新強調客體的表現,直到20世紀90年代,主體性又重新出現在詩歌視野中。而詩人王立世的《夾縫里的陽光》以表現主旨的差異劃分為五個部分,無論是物象的選取傾向、感悟式的詩意表達、真切的愛情感受、濃濃的鄉土情懷,還是友人的贈答之情,幾乎所有的詩篇都可以看作是詩人的自我寫照和靈魂的拷問,表現出濃郁的主體傾向性。所以,詩歌給詩人提供了一個從自我到真我的表現空間,也使得讀者在詩句中體會到與自身非常貼切的情感體驗。
詩人在《向于堅和韓東致敬》中寫道:“狗日的,這世界亂七八糟/詩人卻不在乎邊緣,不在乎卑微/甚至不在乎嘲笑和打壓/秉持自己骨子里的高貴/在生活的低處自由抒情”。表現了詩人堅定的寫作立場,就是強調自由抒情,就像于堅所強調的“回到生活的在場”一樣,主體性的人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在生活的低處自由抒情”可以說是詩人詩歌主體價值的一種追求理念和踐行標準,也是這部詩集所表現出來的價值取向和創作姿態。具體表現到詩歌中就是詩人以第一人稱“我”進行直接的傾訴,使情感的流露更加自如。例如,“我后悔一生的是/不能從汗水里/曬出更多的鹽”(《心跡》),“今夜,我一個人舉起酒杯/無所顧忌,痛飲大好年華”(《今夜詩》),“我的心像秋千/怎么搖,也擺脫不了孤單……”(《命運》)等直接表現詩人主體傾向的詩句。另外就是借助于物語隱秘性地表現主體傾向,這相較于直接的情感流露增添了一種神秘的力量,例如,在《門》這首詩中,“你的柴門/對我虛掩一生/又比那些朱門/充滿暖意和高貴”,通過“門”這一物象表現了一種人生的選擇和主體的價值取向,“柴門”和“朱門”代表著不同的價值判斷,在這里詩人以“柴門”表現了對平民生活的選擇,而非高不可攀的“朱門”。針對生存境遇的問題,在《夾縫》這首詩中,詩人說“夾縫,夾縫/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安身之地”,夾縫在詩人看來是一種險惡的生存境遇,面對的是如箭的風和像子彈的雨,然而正是這樣的生存環境卻是詩人的安身之地,言外之意更多的是無奈和蒼涼。在物語中,詩人依然是一種隱性的“在場”,其主體的價值左右著客觀物體的情感傾向。
主體性在詩歌中的自由嵌入必然帶著詩人靈魂的自審和對人性的書寫,“它能看到我的毛發/卻看不到我的骨血/它能看到我的手腳/卻看不到我的靈魂”(《影子》),影子本是與人最親近之物,然而詩人將其看作是一種“非我”的存在,甚至處于敵對狀態,時刻保持警覺和排斥,這樣就不可能接近和了解“我的靈魂”。詩人不斷強調一種自我性,而靈魂就是真我,一種難以被了解的本體。這種靈魂的拷問還包含一種流浪孤寂的漂浮情緒,主要體現在其懷鄉的柔情中,有“我不怕孤獨,因為我越孤獨,故鄉離我越近”(《故鄉之一》)式的柔情,也有“而今,故鄉變成我的孩子,我把故鄉天天背在背上”(《故鄉之二》)式的直率。除此之外,詩人還在詩歌中表現出一種人性的關懷和揭露,例如《忍讓》《利用》《仇恨》《真與假》《拒絕》等從詩題中就可見到詩歌主旨的篇章,詩人以感悟式的體驗將不惑之年的所思所想訴諸詩,帶給讀者自我思考的空間。
詩人將情感和思想的觸角伸入到日常生活的情境中,以冷峻的眼光從夾縫的人生境遇中審視自己的靈魂。主體感受表現的過程中并不帶給讀者判斷的負擔,這是詩歌區別于說教禪理的重要方面,也是個人的主體性體驗在詩歌中發揮的審美價值。
二、日常化的詩意表現
日常生活是詩人主體生命體驗的主要載體。詩人從日常生活的細節出發,選取日常性的生活畫面和場景, 使得日常生態躍然紙上,增加了讀者閱讀的畫面感,產生了直觀樸素的力量。詩人在創作的過程中從取材、語言和表現手法等不同的層面展現出日常生活的詩意。日?;驮娨庠谠姼柚袑儆谙嗷サ种频母拍?,如何從日常取材的詩歌中呈現出詩意是對一個詩人的考驗,也是詩歌史上一個比較持久的話題。
王立世在日常生活的取材從其篇目設置就可以見得,例如從日常生活中選取人物,在其《愛情篇》中,詩人選取了“妻子”“情人”“玲兒”“L”等具體的生命中可見的人物,還包括以人稱“你”“她”指代的人物,在愛情的物語里詩人將生命中真摯的感情付諸詩句,雖然都是生命里出現的人物,但是詩人卻將其加以想象,就像“那個黃昏,因你輕柔的愛撫/小提琴、雙簧管也按捺不住激動/從此,我不再是浮萍、柳絮和流浪的蒲公英”,通過這樣的表述使得整首詩的詩意脫離了愛情通俗的層面。在《懷鄉篇》,詩人寫到祖父、外婆、媽媽、父親、妻子、兒子以及童年的自己等熟識的人物,這些人物在詩人的筆下被賦予最真實的形象,例如在《外婆》中,詩人寫道:“親戚們都說外婆偏心眼/有一點好吃的,就鎖在紅皮木箱/等我上門時,才肯拿出來/放到我手心,看著我送到嘴里/一顆慈愛的心才落地”,在這首詩中,詩人展現了一個慈愛的外婆形象,通過一個簡單的生活場景作為典型將外婆對詩人的疼愛表現得一覽無余,在讀到這樣的詩句時極易引起共鳴,產生感動。
除了人物的選取來自日常生活,詩人在《詠物篇》中更是集中地表現了從日常事物中提取詩意的特殊力量,以物入詩在中國古典詩歌中具有悠久的傳統,小橋、流水、落葉、繁花無疑都是詩人們的鐘愛,充滿詩意。然而在現代詩歌中,物的選取一直都存在著一種刻意和雕琢,在選擇上經過精挑細選,詩意也是一種藝術的營造。而王立世對物的選取大多來源于真實的生活,在他的筆下,無論是月、雨、秋、流水、霧、風等一系列自然現象,魚、桃花、樹、蘋果、螞蚱、毛毛蟲、狗和馬等一系列自然界的事物,還是門、鎖、傘、小麥、墻、鑰匙、眼鏡、地下室、火柴、寫字臺、釘子等生活中常見之物,以及手、腳、脖子、領子、胡子等與身體相關的事物都在詩人的筆下變得“活”起來,詩人對物的把握和描寫在其詩集中是具有明顯的詩意特征的。例如,在《小麥如是說》中,詩人寫到麥子在“成熟的季節,告別了土地/被剝去皮,磨成面/攙進水,反復揉搓/今生,我不再是我自己”,詩人將最普通的麥子與“自己的人生”進行糅合,從麥子中反襯出人生的哲理,將性質本不相同的日常事物進行關聯。在《夾縫里的陽光》這首詩中,“夾縫興奮了許久,那些灰暗的草木,開始欣欣向榮”,詩人賦予了“夾縫”人力量,同時又使用了悖論的效果,夾縫本來是一種狹窄的生存境地,然而詩人卻說草木在這種境地里欣欣向榮,這也是對自我精神狀態的一種暗示。
題材的選取來自于日常生活,也相對造成其詩在語言上的日常性,王立世的詩歌大多呈現出一種口語化的通俗特質,拉近了與讀者距離的同時也造成詩美不足的現象,口語化的語言使得詩歌淺顯易懂,就像在《感悟篇》中,詩人基本上都是以自白的方式進行人生感悟的傾訴,非常直白,例如《我累了》《我越活越不像我自己》《再次打量生活》等都是直接表現自我感受的詩篇。“在路上,我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看到的卻是形形色色的面具”(《在路上》),詩人把在路上的所見所思直接表現到詩歌中,但言外之意也值得玩味。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以簡短的語言來表現人生哲思,例如,“左手加/右手減//左腳從朝陽出發/右腳邁向日暮”(《一生》),在詩人的筆下,一生是手和腳的不同選擇,因為選擇的不同所以會決定有怎樣的一生,語言簡短有力,富有哲理韻味。
題材和語言都是源于生活,那么詩意的表現就需要詩人不僅僅去簡單地描述周圍的世界,還需要一定的表現手段,概括來說詩人主要借助于意象、隱喻和通感的藝術技巧,將詩歌內容引向一個更廣大的世界。就意象而言,龐德認為,“‘意象是這樣一種東西,它表現的是一剎那時間中理智和情感的復合,正是這種復合,在一瞬間的表現,引起了那種突然得到解放的感受,那種擺脫時間限制、空間限制的感受,那種突然成長的感受。”王立世在詩歌中采取的意象也多源于生活,除了上述我們提到的物象的選取,還有就是在詩句中表現詩人情感寄托的事物,通過意與象的融合提升詩歌的審美空間,例如詩人經常使用的“月”這種意象,在《月》這首詩中,“小時候/讓媽媽用拴風箏的線/給我拴月/媽媽漫不經心地說/長大了/自己會拴的/現在/拴風箏的線丟了/月/比我童年/還遙遠”,詩人通過意象“月”在自己和媽媽之間建立了一種聯系,通過不同時間狀態下月的遠近來凸現在自己的成長中某些珍貴的東西越來越遠這樣的變化。在《尋月》中,詩人說:“多少個夜晚/我在城市的天空/尋找童年的那彎月亮”。詩人借助于城市和童年時候的月亮意象來表現此時獨在異鄉的處境和內心的哀傷。雖然是取材于生活,但是詩人正是借助于這樣的藝術表現技巧使詩歌產生詩意,擴大了審美表現的空間。
三、詩歌的精神向度
在現代化的進程中,詩人喜歡停留在日常生活中,回顧、眷戀、展望的多是日常生活場景,并且建構起自己的傳統審美空間。王立世在這部詩集中,對日常生活的一些狀態進行的反壓抑處理,借用現代和傳統的表現藝術,來表現日常生活中一個普通人的心理訴求,塑造出一個都市生活的漂泊者形象,對有相同生活經驗的讀者來說是一種靈魂的呼喚和精神的拷問。
王立世的詩歌創作可以概括為內在靈魂式的自省和都市里的懷鄉情愫,其中靈魂的自省主要集中表現在其《感悟篇》中,詩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都通過詩歌的語言進行表述,例如詩人在《一起》這首詩中,通過描述在日常生活中與友人一起散步、飲酒、下棋、打牌等日常交往事宜,然后思索當你孤獨、落入陷阱和走投無路時,自己獨自面對的心境,這是對友誼和自我的拷問,通過最普通的日常生活揭露人性的弱點是詩人在這一部分最通用的手法。除了這種比較隱秘的表現之外,詩人也會直接地表達靈魂深處的體悟,例如在《靈魂怎能不疼痛》這首詩中,詩人直接拷問靈魂,通過塵世的皮囊與生命的衰退之間形成一種張力,撕裂與他相依的靈魂,這是詩人面對生命的一種發自內心的吶喊。
人類的現代化建設首先是從城市開始的,鄉村的城市化進程是一個國家的現代化進程的重要內容。中國長期是鄉土中國,農業文明一直比商業文明和工業文明重要。城市詩在新詩史上有兩次高峰期,20世紀30年代施蟄存辦的《現代》雜志既是現代派的大本營,也是城市詩的集結地。80年代中后期梁志宏在太原主編的《城市文學》舉辦了多屆“城市詩大展”,但是參展城市詩的城市味不濃郁,甚至脫不了鄉土味。在80年代中國內地并沒有出現臺灣羅門那樣的有巨大影響的城市詩人,直到90年代初期,隨著中國改革開放步伐的加快,一些詩人被拋入城市生活,才開始寫貨真價實的城市詩。由于《城市文學》大力倡導城市詩,太原形成了城市詩傳統,梁志宏是20世紀80年代城市詩的代表詩人,潞潞、趙少琳也寫了很多優秀的城市詩,尤其是潞潞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寫了幾十首《無題》詩,精致優美,寫出了城市人的“靜觀默想”,充滿智性又情感豐富,受到了詩界的好評。王立世是21世紀的代表詩人,他的城市詩寫作在今日整個中國詩壇都頗有特色,《夾縫里的陽光》是優秀的城市詩集。不管現代人,特別是生態主義者多么討厭城市,城市仍然是人類生活的理想之地,因為城市集中了人類最重要的成就——都市文明。都市不但可以給人帶來舒適方便的物質文明,還給人帶來豐富多彩的精神文明,可以讓人“詩意地棲居”,讓人有更多追求“精致”生活和“精致”藝術的都市意識,還可以給人帶來平等、自由、博愛、包容、合作等城市精神,讓人更重視精神生活,產生責任感及批判意識。因此可以說正是現代都市造就了現代詩歌,都市詩的現代性應該與都市的現代化進程相同步。盡管王立世用《夾縫里的陽光》作為詩集名,可以看成一個城市人在摩天大廈林立的物理生存環境中渴望陽光,所以他通過寫詩在城市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中來獲得“夾縫里的陽光”,但是他仍然熱愛城市,熱愛現代生活。目前中國內地城市詩人最重要的是要把城市文明視為現代文明的重要代表,要熱愛而不是抵觸城市文明,要克服小農意識。城市詩人要寫出城市生活的百味人生,對城市文明既要有強烈的批判意識,更要享受城市文明帶來的幸??鞓贰=袢粘鞘性娙藨撌恰俺鞘械那槿恕?,而不是“城市的仇人”,需要的寫作境界正是“零點時分”的“詩性的傾訴”,而不是“理想的批判”,更不是“血淚的控訴”。
作為詩人,王立世是沒有當今詩人普遍具有的偏執,沒有當今社會普遍存在的“病態人格”。他熱愛城市,也懷念鄉村,并不把兩者對立。詩人作為一個從小在農村成長起來的個體獨自到城市生活,這樣的一種變化造成了詩人內心的一種落差,面對現代都市的城市文明,詩人不斷地追憶自己的童年和故鄉,從實質上說是對傳統生命的追憶和對鄉野情懷的堅持。在整個《懷鄉篇》中,詩人都直接訴說自己的情感傾向,例如故鄉“不只是一個熱詞/更不是一個虛幻之地/是我生命的源頭/更是我靈魂的歸宿……若干年后/我也要魂歸故里”,詩人認為故鄉是生他養他的地方,無論走到哪里故鄉都是靈魂的歸宿。在這首詩中除了對自我靈魂的一種拷問外,還表現出對下一代的擔憂,“我只是擔心/從小生活在城里的兒女/能否找到回家的路/在他們新版的詞典里/有沒有故鄉的位置”,與其說是一種對故鄉位置的擔憂;不如說是對現代都市和傳統鄉野對立的擔憂;看似詩人關注的都是自己的日常生活,但是卻由小見大,是對整個人類文化的現狀展現出的擔憂。這是詩人的情感和思想向縱深延伸的精神向度。
詩人在表現懷鄉情緒的時候還會借用一定的物象,通過與鄉下相關的物象來闡釋自己的精神訴求。例如借助于“多余的鐮刀”表現了一個被遺棄的農具的心聲,這其實是一種通感的手法,詩人將自己的情思寄托于“鐮刀”之上,“大多數日子/被寂寞地掛在墻上”,這何嘗不是詩人的真實寫照呢。詩人還通過與故鄉緊密相連的人物的書寫來表現對故鄉的思念,例如《祖父》這首詩中,詩人說“老家的墳頭上/長出一棵大樹/我把它認成了/離家多年的祖父//祖父,被黑暗/圍困太久,又不甘/寂寞,就長成一棵大樹/望親人”。祖父可以說是故鄉的一種象征,作為在故鄉生活多年的人物,自身就帶著濃郁的鄉情,詩人想起祖父并且將其比作一棵大樹具有很深的底蘊,從生活最基本的情感出發尋求所有記憶的慰藉,這是詩人在懷鄉中展現出來的情感特質。詩歌作為時代精神的產物就應該體現一個時代的心態,那么一個時代的現代性則來源于最日常的生活,日常性應該逐漸成為詩歌創作的關注點,從日常中來展現詩人的精神向度,在日常生活中思考靈魂和人性,是詩人在日常性的詩歌中展現出來的時代精神。
四、結語
王立世的詩歌將日常生活的細節融入詩歌樸素的語言特質中,產生了呼喚讀者生命體驗的情感價值,通過一系列詩意的表現擴展了詩歌的審美空間和精神高度,然而正是因為日常生活細節的易于捕捉和不好把控的特點,其詩歌中也存在一些問題,主要在于繁瑣的日常生活壓抑著人的本性的抒發,在對抗中容易產生說教的傾向,導致情感表現的負擔和詩美不足,口語化的平淡也減少了詩歌語言的美感,詩人還需要更好地探索城市詩寫作中的日常性和詩意之間的最佳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