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建誼 嚴育洪

每個學生在教室里都有一個不到一平方米的座位空間,雖然由于各種原因,它會經常變動,但它依舊可以看成學生在學校的“家”?!凹摇笔菍儆谧约旱模瑸榱司S護自己的“主權”,有些學生會在這里畫上“三八線”,阻止同桌“侵犯”,這種“戰爭”多發于男女生同桌或優等生與“后進生”同桌的情形下。
許多老師以為安排學生的座位只是一個排列問題,便僅僅根據學生的體貌和視力狀況來進行安排。其實,安排座位不是一件小事,其中蘊含著教育的學問,因為它關聯著學生的身份。
身份(Identity)和同一性、認同是同義詞,既指自我認同也指社會認同,它是由人在集體交往和反思過程中逐漸形成的認識。學生的座位不僅代表著學生的坐序,還代表著學生的地位,影響著學生的行為。一般情況下,身份為外向、好動、不穩定的孩子,座位距離會離老師近一點,使他們在老師的“監視”與幫助下得以提高;反之,身份為膽怯、內向的孩子,座位可適當距離老師遠一點,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心理壓迫感,影響聽課效率。
20世紀30年代,魏拉德·沃勒(Willard Waller)在對學生座位問題的研究中發現,一般愿意坐在教室前排座位的學生,大多是在學習上比較依賴老師的學生,或者是學習熱情特別高、求知欲強的學生;而愿坐后排的學生,往往是愛搗亂或不愿聽講的學生。
亞當斯(Adams)和比德爾(Biddle)曾對傳統的“秧田式”座位進行研究,發現在教室前排和中間的地帶課堂氣氛比較活躍,坐在這一區域的學生參與課堂活動與老師交流的時間和次數明顯比坐在教室后面的學生多,他們將這個區域稱為“活動區”。在“活動區”之外的區域,則是老師視覺上的“盲區”。
在“活動區”內的座位,也是許多家長和學生眼里的“黃金座位”:看黑板不吃力,又有老師經常“光臨”,給予更多關注。確實,在教學中,許多老師常常是“近視眼”,看到的或重視的往往是前排的學生:選中回答問題的學生多是他們,獲得示范性指導的學生也多是他們,因為他們離老師距離比較近,便于老師開展教學活動。而后排的學生常常被老師冷落,成為被老師遺忘的角色,于是,造成“近水樓臺先得月” 的教學失重局面。
教育心理學家曾做過這樣的實驗:教室里有四組學生,老師始終站在三、四組之間過道的三分之一處上課。實驗結果顯示:老師身邊的三、四組學生的聽課狀態明顯好于一、二組;老師提問的學生幾乎都是三、四組的,三、四組學生回答的積極性和效果也明顯好于一、二組。相比之下,一、二組的學生仿佛更像這節課的旁觀者。早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美國的科學家在一家工廠內進行了工作條件、社會因素和生產效益關系的實驗,研究發現,當一個人受到公眾的關注或注視時,他的學習和工作的效率就會大大增加。
十幾年來,國外一些研究者考察了教室里座位與學生課堂學習態度之間的關系,他們較一致地認為,無論座位是學生自己選擇的還是老師分配的,前排學生總是表現出更加喜歡老師和上課,對學習具有較高的興趣,這說明前排座位有助于提高學生課堂學習的情感效果。
那么,這樣的“好位置”讓誰坐?能不能讓“后進生”坐?他們坐了會怎樣?我認為,這也不失為一種轉化“后進生”的辦法。
有一位厭學的學生經常曠課,因為他認為自己到學校學習只會給班級拖后腿,自己到不到學校對老師和同學來說都無所謂,班主任上門為他做思想工作也沒什么作用。
一個月過去了,班主任又找到他,沒有再講道理,只是告訴這位同學:“你的座位依然還在,盡管教室里很擠,同學們都不同意撤掉,說你最終會來的?!?/p>
第二天,他偷偷地來到教室外面,透過窗戶,果然看到他的座位收拾得非常干凈,并且搬到了教室的中間。他知道老師和同學并沒有嫌棄他,終于被感動了,回到了班級,從此再沒有缺席。
從上述案例中我們不難看出,其實,學生對座位是很在意的,“后進生”尤為敏感,往往把座位與自己的地位、與自己的學習聯系在一起,但許多老師卻忽視了他們對座位的在意,也不知道座位的意義在“后進生”意識中的地位。
愛因斯坦把場定義為“相互依存的事實整體”。勒溫(K·Lewin)把物理場域的概念應用到心理學中,從而建立心理場論,其基本觀點是:“任何一種行為,都產生于各種相互依存事實的整體。這些相互依存的事實具有一種動力場的特征?!睂W生個體的座位就位于“場域”的中心,和周圍的同學形成一種“場”的張力——人際關系的體驗,這種體驗有吸引也有排斥,同學之間的“愛恨情仇”一覽無遺。
選擇座位就是選擇一種學習環境,當老師把學生的座位移動到“黃金座位”區域,代表著他對學生的看重。多數老師不允許調皮搗蛋的后進生坐進這一黃金地帶,因為他們擔心這些學生搗蛋時會對周圍學生造成不良影響,所以此類學生一般會被老師安排在講臺兩側,讓他們處于自己的眼皮底下,或者被發配到教室后面的角落里,再或者專門設置一個“隔離地帶”,讓人一眼就看出他們的“另類”。而上述案例中,那位“后進生”的座位不僅沒有撤掉,反而被搬到了教室的中間,他就知道老師和同學對自己看法了,這也是他愿意回到學校的根本原因。所以,我們在轉變“后進生”時,也可以嘗試從改變他們的座位開始。
座位的學問存乎一心,老師有怎樣的考慮就有怎樣的座位安排,也就會產生相應的學習氛圍。另外,老師還可以利用學生心目中形成的“好座位”效應,幫助后進生消融甚至消除心理隔閡,讓他們擁有被老師重視的快樂,帶著“好心情”激發學習的厚勁,從而產生學習的后勁。
當然,座位只是一種形式,關鍵還是在于老師對后進生的態度。一位“后進生”的話較好地代表了這個群體多數人的看法:“其實坐哪里都沒有多大的區別,最重要的是老師要關心我。這樣即使在最后一排,我也絕無怨言。”我們每一個老師都應該知道,有時候,“后進生”找班主任說座位的時候,并不一定是真正希望解決座位的問題,而是在試探老師對自己的看法,渴望得到老師的重視。
(作者單位:華建誼,江蘇省無錫市碩放南星苑小學;嚴育洪,江蘇省無錫市錫山教師進修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