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流行音樂之五：風光再續（1994—2009） 大陸篇：成長與蛻變

王春燕

相比于香港，內地的音樂資源和創作風格還是更多元、更豐富的。上世紀90年代以來，其流行音樂在題材上，除了一般的抒發愛情與疏遠、期待與落空的主題之外。還有對大自然贊頌（韓紅《青藏高原》《家鄉》、韓磊《天邊》等），對特殊人物（群）的歌唱（田震《好大一棵樹》、李春波《小芳》、韓磊《嫂子》、樸樹《白樺林》等），對社會、現實、生存空間的思考（麥田守望者《電子賀卡》、汪峰《春天里》、周云蓬《中國孩子》等）。最令人敬畏的是中國人骨子里對民族意識的固守和認可——流行音樂在搖滾樂、電子樂等西化風潮中壯大，然而方言、民族民歌、中國風在輪番更替上演著獨立創新的姿態。就像是學堂樂歌時期李叔同填詞的《送別》（[美]J.P.奧德韋曲）典型“中國風”的經久不衰，20世紀90年代以來劉歡的《好漢歌》，何沐陽的《彩云之南》，刀郎的新疆搖滾，鄭鈞的秦腔搖滾，薩頂頂、騰格爾、容中爾甲、二手玫瑰、鳳凰傳奇等屬于中國的、民族民間的歌詞、音調總是能迅速占領我們的耳朵和心靈。藏族、蒙古族、維吾爾族、彝族等少數民族各具風采的民謠民歌風格加上西式的節奏和唱法，結合真實靈魂的語言，總能推出一首首迅速傳播的新歌體，這不是巧合，這是根植于中國人內心的集體審美意識，也是獨立的民族與世界共存、共鳴、共同發展的存在方式。可以推斷，不僅僅是音樂，所有藝術領域的創新發展都會對這種民族資源的挖掘和探索越來越深入，與外來元素的結合越來越緊密。

20世紀90年代中期，內地流行歌手走入人們的視線，大致有這樣三種渠道，第一類是電視劇、電影歌曲；第二類是全國各電視臺文藝晚會、排行榜或音樂電視歌曲；第三類是音像出版物及盜版制品等。其中劉歡、小柯、那英、孫楠、沙寶亮等都得益于電影電視劇歌曲而被觀眾所認可。

劉歡因1987年演唱電視劇《雪城》主題曲《心中的太陽》及《便衣警察》片尾曲《少年壯志不言愁》而迅速成名；1993年劉歡為電視連續劇《北京人在紐約》創作全部音樂。1997年為《水滸傳》唱響《好漢歌》，接下來為電視劇《東邊日出西邊雨》創作音樂，為動畫片《寶蓮燈》創作《天地在我心》，到2012年為電視劇《甄嬛傳》創作原聲大碟。電視劇音樂成就了劉歡的音樂生涯主要部分。他另一部分創作和表現題材是運動會及公益歌曲類，如1990年他和韋唯演唱的北京亞運會歌曲《亞洲雄風》。1993年、1997年、2001年演唱三屆全運會歌曲《五星邀五環》《生命的放飛》和《又見彩虹》及演唱首屆東亞運動會主題歌《崛起的東亞》。1994年他赴廣島亞運會開幕式，演唱自己的作品《讓我們同行》，2001年演唱申奧歌曲《我們可以》，最讓人難忘的兩部作品是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上劉歡和莎拉·布萊曼演唱的主題歌《我和你》及為下崗工人錄制的公益歌曲《從頭再來》。劉歡的嗓音大氣雄渾，又不失細膩悠揚，特別適合駕馭大題材的作品。

小柯被更多人知道是因為兩部電視劇歌曲——古天樂版《神雕俠侶》的主題歌《歸去來》和《將愛情進行到底》片尾曲《等你愛我》。這兩首歌旋律婉轉深情，讓人經久難忘。因為這兩首歌的成功，小柯各類型主題曲邀約不斷，像電視連續劇音樂代表作有《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片尾曲《日子》，電視連續劇《孫中山》《天下第一丑》主題音樂以及北京奧運倒計時100天歌曲《北京歡迎你》等。電影音樂代表作有《大兵小將》片尾曲《油菜花》，《將愛情進行到底》主題曲《因為愛情》，《越來越好之村晚》主題曲《穩穩的幸福》，《滾蛋Ⅱ巴！腫瘤君》片尾曲《對不起》等。小柯的作品經常是自己作詞、作曲、制作并擔綱演唱。他的詞曲含有一種“淡淡的憂思和哲理”，一種智慧的內涵在閃耀著光芒。小柯追隨自己的創作欲望，從2009年開始致力于實驗音樂劇的創作和演出，他在北京798藝術區建立了自己的音樂劇場，以求突破流行歌曲的苑囿，不斷追求更有深度和廣度的作品。

那英與電視劇結緣是1991年演唱的《山不轉水轉》，直到1996年，6年間她演唱740余部影視歌曲，包括《愛你沒商量》《過把癮就死》《北京人在紐約》等。那英的所有專輯《為你朝思暮想》《白天不懂夜的黑》《征服》《干脆》《我不是天使》《如今》《心酸的浪漫》《那又怎樣》幾乎都有流行樂壇的經典作品，以至于她于2003-2009年淡出歌壇7年后再復出，依然成功舉辦了“那英·那20年世界巡回演唱會”，在澳門、天津、臺北、維也納、東京等地演唱20年來的經典作品，觀眾都熱情備至。

孫楠聲線與劉歡相似，他的第一張專輯是《彎彎的月亮》，并曾經想拜劉歡為師，劉歡委婉地告訴他一句齊白石的名言“學我者生，似我者死”。不久，孫楠簽約香港唱片公司，1996年他以《紅旗飄飄》在內地嶄露頭腳。1999年4月隨電影《不見不散》同名歌曲問世，孫楠在內地迅速走紅。《你快回來》《I believe》《風往北吹》等一系列歌曲的演繹都能體現他高人一籌的唱功，內地流行樂壇繼劉歡之后“第一男高音”的稱呼也真是非他莫屬。

沙寶亮得益于三寶的信任，在2003年演唱電視劇《金粉世家》主題曲《暗香》走紅。一首《暗香》幾乎囊括了當年所有流行音樂獎項。音樂家三寶曾為蘇芮、紅豆、李玲玉、景崗山、丁薇、林依輪等歌手創作一些膾炙人口的歌曲，他還有一個稱呼叫做“中國音樂劇教父”，他創作音樂劇《金沙》《蝶》《聶小倩與寧采臣》《鋼的琴》等都是有中國味道的音樂劇——旋律優美暢快，觀眾出了音樂廳就可以唱出音樂劇的幾段旋律。

張亞東在與王菲合作的10年中，兩個優秀的音樂人互相激勵，先后推出了《浮躁》《王菲》《只愛陌生人》《唱游》《寓言》《將愛》等專輯，他們總能把最尖端的音樂元素、來自靈魂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帶給歌迷。張亞東自我、內斂、不隨波逐流，他不拘于任何形式，只鐘情于音樂本身的精彩，做自己想做的音樂，所以他能與樸樹、許巍一拍即合，推出許多好評如潮的專輯。如樸樹的《我去2000年》《生如夏花》，許巍的《在別處》、陳琳的《愛就愛了》等。

1995年許巍為田震作詞作曲的歌曲《執著》，幾乎拿到了當年所有排行榜的冠軍。然而他的音樂之路卻并不順暢，《在別處》《那一年》兩張專輯叫好不叫座，使他的個人狀態不佳。直到2001年他陸續在新公司出版《時光·漫步》《禮物》《時光》《完美生活》《藍蓮花》等專輯，他的個人狀態才慢慢步入正軌，他的“山水、風雨、陽光”溫暖著俗世人心，他用音樂治療著自己內心的創傷，也安慰著聽到他歌聲的人。

20世紀90年代末以來，內地具有獨特聲線、辨識度極高的歌手很多像田震、韓紅、楊坤、刀郎、韓磊、騰格爾等，唱作俱佳的歌手也很多如汪峰、樸樹、羽·泉、李健等等，他們的歌曲都是讀懂歲月以后的心情，他們越來越有自己的風格、品質和思想，在迅速變革的年代，他們完成了成長與蛻變。

（責任編輯 姜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