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反恐情報是如何搜集的

最近媒體有一種說法，“世界在高度戒備中度過新年”。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2015年年底美國駐華大使館官方網站發布了一則通知，宣稱“美國使館接到信息稱圣誕節當日或前后在北京三里屯地區可能出現針對西方人士的威脅”，“強烈建議美國公民保持高度警惕”。在巴黎恐怖襲擊慘案發生不久的背景下，這份通知涉及敏感的反恐問題，不僅引起了網絡和媒體的注意，也激發了人們的好奇心，“9·11”事件后美國是如何加強反恐情報搜集、有效保護美國公民安全工作的？美國政府內部強化情報工作整合、加強反恐情報分享的進展和成效如何？

美反恐情報“政出多門” 在美國的情報系統中，機構龐雜，中央情報局、國防情報局、聯邦調查局、國家安全局、國家地空情報局、國務院、國防部、國土安全部、能源部、農業部、衛生部、司法部、財政部、藥品執法局、核管理委員會等16個部門都設置有相關的情報機構。在反恐情報工作領域，這些機構各有分工，各有專長，譬如，國防情報局隸屬國防部，其核心工作是“搜集、處理、提取、分析有關外國軍事、國防相關的情報，制作、報送及時、重要的全源情報分析報告，為前線指揮官和士兵的指揮與作戰行動提供強大的情報支持”。又如，國家地空情報局專司圖像和測繪領域的情報搜集與分析工作，為反恐行動提供圖像、測繪與地圖支持；國家安全局專司密碼情報事務，擅長信號情報、信息情報服務，在網絡情報、網絡對抗、網絡反恐方面實力超群，致力于定位暴力極端分子的位置，揭露其計劃、組織和行動，防止暴力極端分子利用網絡或其他信息技術發動攻擊，破壞美國利益，招募新人等行為。財政部也有專門的機構負責切斷恐怖分子的資金流動。當然，最具綜合情報能力的當屬中情局和聯邦調查局，是分別專司對外情報和對內情報工作的核心機構，中情局設有獨立的反恐情報辦公室，聯邦調查局在“9·11”事件后也專門成立一個新的國家安全分局以預防恐怖襲擊。

“政出多門”曾是美國反恐情報工作最嚴重的弊病，原本為“兼聽則明”之目的而存在的工作競爭，在實際操作中卻造成了過度競爭，因而出現相互傾軋的消極局面，機構間合作嚴重缺乏，致使總統和內閣的決策層在制定反恐政策時缺乏全面的情報支撐，出現政策漏洞，或對突發事件應對無措，以至于出現“9·11”襲擊這樣的悲劇。

“9·11”后，國家反恐中心承擔情報整合工作 “9·11”導致公眾對美國情報系統在反恐領域的工作表現充滿了失望，情報機構之間交流、溝通、協調、合作機制不足、渠道不暢等積弊充分暴露，中央情報局、聯邦調查局和國家安全局等三大核心情報局機構更是備受批評。2004年8月，時任總統小布什依據“9·11”調查委員會的建議，成立美國國家反恐中心，設立國家情報總監。

反恐中心主任是個副部級官員，負責向總統匯報行政部門的反恐計劃，向國家情報總監匯報反恐情報事務。根據規定，反恐中心是國家情報總監在恐怖主義相關的情報行動與情報分析的首席顧問單位，就反恐情報活動、情報項目、預算建議如何更好地服務于總統確立的優先議程提供建言；其使命是“領導國家打擊國內外恐怖主義的努力”，基本戰略包括三項內容：一是分析識別恐怖主義威脅，二是與其他機構分享情報，三是整合政府所有情報機構，確保團結作戰。

國家反恐中心的職能定位有11種之多，但最基本職能定位是跨情報機構的伙伴關系整合平臺，用現任反恐中心主任尼古拉·拉斯姆森的話說，“簡而言之，國家反恐中心就是進行人員的整合、情報的整合”。此外，反恐中心的主要職能還包括：主持機構間會議或電視會議，研究恐怖主義組織及其能力、計劃與意圖、危及美國利益的潛在威脅問題；領導或支持機構間聯合小組工作，整合、促進政府反恐分析力量的高效分配；制定反恐事務的跨機構聯合分析評估，發布相關通知、警告和公告；維護已知恐怖分子或恐怖嫌犯數據庫；管理“聯合行動中心”，就世界范圍內恐怖主義事務和恐怖襲擊事件的發展提供獨特分析和形勢報告；運營“國家反恐中心即時在線”保密網站，為首要的情報發布機制，向聯邦調查局“聯合反恐任務小組”和國防部等政府部門開放；為總統行政辦公室改善情報系統內部及其與聯邦政府其他部門分享恐怖主義情報的工作進程提供支持；為聯邦層次的反恐政策與反恐戰略行動目標任務對接提供跨機構論壇和支持；開發、整合、實施、評估美國反恐戰略行動計劃的有效性與進展；依據戰略行動計劃和相關適用法律，制定部門反恐行動的領導角色與職責。

“基地”與“IS”是反恐情報收集重中之重 在國家反恐中心的引領下，美國防止大規模和個體化恐怖襲擊這兩種反恐情報能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反恐中心占據情報搜集、分析工作的制高點，有效匯集、統合來自16個情報單位的信息，極大提升了美國防止“9·11”式恐怖襲擊的情報能力。在反恐中心的協調下，美國對內對外反恐情報搜集、分析水平和跨部門協作大大提升，向總統提交每日簡報的相關內容，參與反恐戰略行動計劃的制定與成效評估工作，確保了美國海外反恐行動的情報支持，國內反恐工作也卓有成效。

2015年10月，反恐中心主任拉斯姆森在參議院就“美國本土的恐怖主義威脅”問題作證，言語之間充滿自豪，他說，“我們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極大地減少了‘9·11式恐怖襲擊的幾率”，“反恐和國土安全領域已有的基礎設施為反恐中心行之有效地開展工作提供了強大的防御、干擾和降損能力”。芝加哥大學國際關系名家米爾斯海默教授曾對筆者說，近年來，美國每年因為恐怖襲擊而致死的人數遠遠低于因為花生過敏的死亡人數。這個事實亦有力地證明了美國反恐情報工作的成效。

打擊“基地”組織在阿富汗和世界其他地區的勢力依然是反恐中心情報工作的重中之重，因為“基地”組織仍然是最具攻擊美國本土能力和意圖的恐怖勢力。但隨著中東反恐形勢的惡化，反恐中心的另一個工作重心是搜集、分析打擊“伊斯蘭國”（IS）的情報，尤其是防止已知的或潛在的美國和其他西方國家恐怖分子成為“伊斯蘭國”的招募對象，阻斷他們回流發動恐怖襲擊的道路。

反恐中心在這方面的情報工作能力也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和完善。根據拉斯姆森的估計，在伊拉克、敘利亞有大約2萬名外國激進分子參加“伊斯蘭國”和其他恐怖主義組織的作戰行動，這些人將來回流之后可能在本土實施或支持恐怖襲擊，這不僅是美、英、法、德等西方國家和整個國際社會都高度關注的反恐任務，也是美國國家反恐中心當前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反恐中心與情報系統各個部門充分協調，密切跟蹤受募前往敘利亞的西方激進分子的行蹤，防患于未然。（李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