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對聯既要對仗,又要相連,即上下聯不僅在形式上要形成對仗,而且在內容結構上要彼此相關,不能毫無聯系。不過,有一種對聯,只講究上下聯字詞相對,至于內容則各講各的,絕不相干,使人產生奇譎難料,回味不盡的妙趣。這就是所謂的“無情對”。“無情對”有三個要點:一是逐字相對,二是上下聯必須產生強烈的歧義效果,以能讓人會心一笑或拍案叫絕為標準,三是大量采用借對法。看似“無情”,實則“有趣”,是對聯百花園中并不多見的一朵奇葩。現輯錄幾則“無情對”以饗讀者。
宋朝的龔明之《中吳紀聞》中記載,有一個姓葉的先生出聯:“雞冠花未放。”有人對:“狗尾草先生。”字詞相對,而意則各不相干。前句表意為雞冠花尚未開放,而對句表意為狗尾草率先生長。對仗工整,內容毫不相干。
明成祖朱棣曾對解縉說:“朕有一聯‘色難,著實難對。”解縉應口答道:“容易。”過了很久,成祖還不見解縉對上,就問“愛卿不是說容易嗎?怎么到現在還沒對上?”解縉說:“臣方才不是已經對上了嗎?”原來那“容易”就是下聯,明成祖恍然大悟,連聲稱妙。這里,以“容易”對“色難”,意思上是沒有關聯的,但形式上以“容”對“色”,以“易”對“難”,實乃精巧,可謂有趣的無情對。
清朝時,有位吳學士,幼年時聰明過人。一次,他祖父帶他到觀音大士面前,祖父出一短聯云:觀音。吳學士對:流火。他祖父問他為何這樣對,他說:“音不可觀而觀,火不可流而流,取義相似而對。”意思是說,音只能聽,而不能觀,“觀、音”放在一起可以講得通;火只能燃,而不能流,“流、火”放在一起,自然也說得過去。下聯出自《詩經》“七月流火”。此對句真是妙趣橫生,不可多得。
清末大臣張之洞,在北京陶然亭宴客,席中提議以對句佐興。一客出上聯:“樹已半枯休縱斧。”張之洞信口回道:“果然一點不相干。”此聯意思各不相干,可字對字十分工整,實為天衣無縫。“樹”“果”皆草木類名詞,“已”“然”皆虛詞,“半”“一”皆數量詞,“枯”“點”皆轉義為動詞,“休”“不”皆虛詞,“縱”“相”皆實詞;“斧”“干”皆古代兵器名詞。這樣的無情對以俗語對詩句,真是妙趣橫生。
清光緒帝特別寵愛珍妃,有一次,他望著豐腴而動人的珍妃,情不自禁地吟道:“珍妃蘋果臉。”沒想到,珍妃也興致勃勃,當場以兩個國家的名字回答道:“瑞士葡萄牙。”這真是絕妙的無情對。雖然上下聯意思風馬牛不相及,但“珍”“瑞”都是祥稱,“妃”“士”都是人稱,“蘋果”“葡萄”都是水果,“臉”“牙”都是人體部位,字字相對,對得多么巧妙,多么風趣啊!
民國初年,重慶一酒家出“三星白蘭地”征求下聯。聯壇妙手各逞文思,紛紛應對,但老板總不滿意。其時郭沫若年紀尚輕,聞訊趕去,想到四川有一道名菜,正可與酒相對成聯,乃對下聯“五月黃梅天”。“五月”對“三星”,“黃梅天”對“白蘭地”, 意思雖風馬牛不相及,可字字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