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項羽之“硬漢精神”

俞暢

他失敗了，卻也成功了。他不是時代的第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人。然而他的英雄氣節在今天仍然震撼人心。某種程度上來說，項羽也只是時代和歷史發展的犧牲品罷了。可他身上的那種海明威筆下的“硬漢精神”成為留給我們的一筆燦爛的文化遺產。

項羽的硬漢精神首先體現在他面對逆境、厄運時的不屈服。他的人生字典里從來沒有“氣餒”“失敗”這樣的字眼。無論是破釜沉舟時的決然霸氣，還是兵敗之時的決一死戰，項羽靈魂之中的那種蒼涼、肅寂總讓人為之嘆服，這是歷史的贏家劉邦無法相比的。歷史也不會抹去項羽濃墨重彩的短暫一生。

很多人詬病項羽最后的烏江自刎，杜牧說“包羞忍恥是男兒”。可我覺得這樣一個悲壯的結局才符合項羽的英雄一生，若他如同越王勾踐一般忍辱負重，總覺得他這一生有些虎頭蛇尾的意味。在一直以來的強大和篤定的滋養下，項羽比劉邦多了一份決然的驕傲，這種靈魂上的傲然怎能允許他茍活于世呢？自然只能選擇那樣一個英雄式的結局了。

然而，這樣一個功勛卓越，有著劉邦絕不具有的氣節之人為什么會在劉項之爭中落敗？除了性格上的殘忍嗜殺，我想根本原因是此人的一生太喧囂、太明亮。他的世界只有黑白勝敗，即使對于自己也沒有留下任何迂回的余地。劉邦分析自己成功的原因時直言“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然而在項羽的世界，他便是中心，他的硬漢精神使他過于“年輕氣盛”，不能了解到剝除表面的繁華之后，自己皮下所隱藏的不堪。沒有一份對于自己的清醒認知，是他失敗的誘因。

或者說項羽的罪過也許在于他的硬漢精神，這種精神使他既想做一個純粹的個人英雄，彰顯個人的霸氣姿態，卻又想著做一個時代英雄，改變歷史的格局。然而個人英雄只需其自身的魅力，就可以任性地決定自己的結局，但歷史的英雄必須兼顧整個格局，將自己的個人光芒融于時代的光輝之中，只顧自己的“灼灼其華是沒有用的。而項羽表現的，大多是他的個人英雄主義，而不是劉邦兼顧天下的霸主風范。于是矛盾產生，致使其“此天之亡我”的局面。

這位出身貴族的英雄的硬漢精神，使他自己都堅定不移地相信他會是個隕落的英雄，進而毅然地選擇了符合他姿態的“硬漢結局”。不過，哪怕斯文已然不在，時光也不會忘記這個硬漢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