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傾聽：聽出鮮活的語文味

陳根榮

語文課堂應該是一個開放的課堂，尤其是課堂發言，更應該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但是現實的課堂往往不盡如人意。低年級時，學生發言很積極，小手高舉如林，爭著要回答問題，課堂氣氛很活躍，師生雙方都顯得興致盎然。而高年級時，課堂狀況就大不一樣，要么一片沉默，即使有幾點星星之火，但也不能燎原；要么一片從眾，“首席”同學怎么發言，其他同學都跟著他的“屁股”跑；要么成了專家的代言人，因為現在到處都有文本的參考書。課堂發言實際上就是學生開口說話，也就是口語交際的一種形式，《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11年版）認為：學生應該樂于參與討論，敢于發表自己的意見，教師要重視在語文課堂教學中培養學生口語交際的能力。《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綱要（試行）》也指出：“教師在教學過程中應與學生積極互動、共同發展，要處理好傳授知識與培養能力的關系，注重培養學生的獨立性和自主性，引導學生質疑、調查、探究，在實踐中學習，促進學生在教師指導下主動地、富有個性地學習。教師應尊重學生個性，關注個體差異，滿足不同學生的學習需要，創設能引導學生主動參與的教育環境，激發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培養學生掌握和運用知識的態度和能力，使每個學生都能得到充分發展。”下面筆者就高年段語文課堂現狀——沉默現狀、從眾現狀、代言現狀，從師之態度方面進行闡述，從而調整學生的學習態度，激活課堂，使語文課更有語文味。

一、蹲下傾聽——尊重學生的人格

在語文課堂上，導致學生沉默有多方面的原因：

1.教材的原因。高年級語文課文不像低年級那樣有童趣，名篇更多了，文學性更強了，有些課文內容枯燥，沒有趣味，學生對它們不感興趣，在課堂上自然不會積極地參與到學習上來。

2.學生自身的原因。有些學生知識缺少，能力缺乏，信心缺失，習慣缺陷，再加上高年級學生怕羞的年齡特點——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的思維和性格日漸發展，對人生和一些現象具備了初步的認識和評判能力，即所謂的人生朦朧期，此階段的學生有了愛面子的心理，可能顧及面子，寧做觀眾，也不當“先”鋒。因此制約了他們在課堂上的積極表現。

3.教師的原因。教師講求師道尊嚴，上課一本正經，過于嚴肅，造成了學生的畏懼心理。教師的提問過于直白，老是提些“為什么、怎么樣、是什么”之類的問題，學生很難回答，難度過大，給學生造成了心理壓力。教師批評多，表揚少，課堂上缺乏激勵機制，學生也就沒有了發言的動力。

教材原因是客觀的，但是也可以通過教師有創造性的預設，變得更有趣味。學生原因和教師原因都是主觀的，更應該克服。要消除學生的顧忌心理，教師就要“蹭下來傾聽”——尊重學生的人格。人本教育理論認為，現代教育中“以人為本”的思想應逐步為教育工作者所接受。教育的本質在于“為了每位學生的發展”，為了使每一位學生健康地、積極地、主動地、活潑地發展，教育工作者必須眼中有人、腦中有人、心中有人。教師不要居高臨下，要與學生平等相處，有時候最好成為學生的學生，正如德國教育家福祿培爾說過的：兒童具有神圣的本性。孩子就是我的老師，他們純潔天真，無所做作，我就像一個誠惶誠恐的學生一樣向他們學習。尊重了學生，學生就能有了自信，有了自信他們就會“活”起來，課堂語言也就隨機生成，因為自信是成功的前提。

二、蹲下傾聽——激活學生的思維

課堂發言從眾現象，實際上就是思維的一種定勢現象。思維定勢，也稱“慣性思維”，是由先前的活動而造成的一種對活動的特殊的心理準備狀態或活動的傾向性。在環境不變的條件下，定勢使人能夠應用已掌握的方法迅速解決問題，而在情境發生變化時，它則會妨礙人采用新的方法。消極的思維定勢是束縛創造性思維的枷鎖。本文指的是后一種現象，是一種消極的現象，是一種束縛創造性思維的枷鎖。造成定勢思維的現象可能是這些因素：學生知識儲備不足，已有經驗的影響；學生智力發展差異性的影響；學生學習動力不夠的影響；教師教學方式的一成不變的影響。因此學生產生了惰性心理，懶得思考，即使被叫到，也只好跟著別人的“屁股”跑，敷衍一下。新課標強調，語文教學應在師生的平等對話中進行。這就要求教師轉變觀念，營造民主、平等、寬松、和諧的課堂教學氛圍，給學生提供安全、輕松的心理環境。使學生的身心得到徹底的解放，學生才能敢于發表自己的見解，這就要求老師要“蹲下來傾聽”。“蹲下來傾聽”就鼓勵了學生，賞識了學生，信任了學生，包容了學生，同時也提醒了學生，學生就會主動參與。這樣，課堂“動”起來了，學生“活”起來了，知識在他們的主動構建下，自然洋溢著“活性因子”，無論什么時候都能“拉得出，打得響”。如筆者執教老舍寫的《貓》時，由于學會了蹲下來傾聽，學生的思維就活躍了，一個平時很少發言的小女生卻道出了驚人的話語：貓什么都怕，總想藏起來。可是它又那么勇猛，不要說見著小蟲和老鼠，就是遇上蛇也敢斗一斗。這是貓超越自我，戰勝自我的表現……賞識教育是豎起大拇指的教育，也是化解學生心結、讓學生心靈有個家的教育。學生在無拘無束、平等合作的課堂氛圍里，讀得用心，想得開闊，問得自在，議得盡興。課堂教學的進程在生生、師生的交流中自然地完成。這里既沒有僵化的模式、呆板的教程，也沒有被動的回應、落套的表達，學生充分享受心靈自由，用自己的生命去體驗文本的情感和文句的意蘊，感悟語言的無窮魅力，思維自然活了。

三、蹲下傾聽——道出學生的心聲

書店里有各色各樣的參考書，《教材解讀》《作業分析》《跟我學語文》……稍有點小聰明的學生都會去書店買一本，在預習之際做好筆記，課堂發言時就能頭頭是道，令人驚嘆。可實際上這不是他自己的心聲，而是專家的發言。表面上課堂熱熱鬧鬧，實際上沒有學生獨立的思考，沒有學生個性的張揚，熱鬧過后，效果甚微。凌越先生在《傾聽——創造100分人生秘密》中提到：“讓所有的說與聽的互動都充滿溫暖與愛的關懷，再借由聽，讓生命更見豐富成長，讓每一次傾聽之后，都能看見智慧的增長。”凌越先生認為，生命的第一步，是從“傾聽”開始，自然，教學也理當從“傾聽”開始，更應“蹲下去傾聽”，并且最終“贏在傾聽”。如筆者執教五年級上冊的《桂花雨》時，由于“蹲下去傾聽”，學生就有了自己的個性見解，道出了自己的心聲，當讀到文中的母親感嘆杭州的桂花這句時（這里的桂花再香，也比不上家鄉院子里的桂花），自然就按捺不住內心的傷感，不由自主地道出了“杭州的桂花最香，也沒有家鄉桂花的情濃”。文中的母親思鄉了，想家了。再如執教畢淑敏的《剝豆》，學生就在畢淑敏的四個行為動作中（我的手不知不覺地慢下來。剝豆的速度又快了起來。剝豆的動作不覺又緩了下來。想到這些，我的節奏又緊了許多。）感悟到了她矛盾的內心——輸給兒子不行，現實的競爭靠的是實力；贏他又不行，擔心兒子從此做事失去信心，一蹶不振。母愛之意水到渠成。此時另一個男同學迫不及待地說：“畢淑敏贏的是比賽，輸的卻是自信；而她的兒子，輸的是比賽，而贏的是人生的自信。”多精彩呀！又如蕭紅寫的《祖父的園子》，學生讀到蕭紅小時候在祖父的園子里自由自在地過著童年的生活，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不但是她，連所有的植物也是如此，所有的小動物也是如此。但作者真正的目的就是寫自由嗎？學生“力透紙背”道出了他們的見解：蕭紅強調兒時的自由，就是為了反襯她成年后生活的不幸……“下蹲”的傾聽，就能捕捉到語言與語言交匯撞擊的聲音，語言與語言摩擦中擦出的火花，進而聽出聲音和火花背后承載著的價值觀、情感、思維，以及微妙的語言中綻放的語言花朵，結出的語言果實。正如王崧舟老師說：語文教學要像農民犁田一樣，從深處犁過去，而不能從表面劃過去！

四、蹲下傾聽——引發學生的爭鳴

特級教師竇桂梅在《你學會傾聽了嗎》一文中，寫道：“語文教師要肯蹲下身子傾聽兒童的聲音，而這，是成就兒童語文素養的關鍵所在。”陶行知先生也說過：“人人都說小孩小，誰知人小心不小，你若小看小孩子，便比小孩還要小。”給兒童以勞動的快樂，學得學習成績的快樂，喚醒隱藏在他們心中的自豪感，這就是教育工作者的一條金科玉律。蘇霍姆林斯基也認為：受人贊揚，被人理解和尊重能使人感受到生活的動力和自身價值。所以教師如果學會蹲下去傾聽，學生的語言就會如語言之河奔流不息。如筆者執教了英國作家王爾德寫的童話《巨人的花園》后，問學生明白了什么。學生的答案猶如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有的說沒有兒童就沒有春天；有的說要懂得分享，不能自私，有了美麗的花園要與別人一起享受；有的說贈人玫瑰，手有余香；還有的說善待別人，也就是善待自己……再如學習季羨林寫的《自己的花是讓別人看的》，問到他說的一句“變化是有的，但是美麗并沒有改變”中的“美麗”指的什么時，學生的回答又是豐富多彩：有的說是指花美麗；有的說是指德國人的行為美麗；有的說是指德國人的品德美麗；還有的說是指德國民族美麗，德國的國度美麗……又如筆者上《桂林山水》一文時，就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桂林到底是山美還是水美？有的學生說漓江水美，因為漓江水靜，靜得讓你感覺不到它在流動，有恬靜的美，像少女一樣文靜；有的學生說桂林山美，因為桂林山有的像老人，有的像巨象，有的像駱駝。辯著辯著，誰也駁不倒誰，雙方理由都很充分，正在這時，學生們突然悟出了真理：只水不美，只山也非美，山離不開水，水離不開山，只有山水合一，青山映綠水，才會最美，山清水秀嘛！只有深深地沉潛于傾聽之中，才能聽出學生心與心的碰撞，情與情的相逐，思與思的連接……

在閱讀課堂中，為了讓更多的學生參與發言，教師還應采用多種策略：使用學習卡，做有準備的發言；提問、交流形式多樣，注意難易搭配，顧及各個層面的學生；運用交流語言模式，降低表達難度；教師巡視指導，提高發言質量，等等。重要的是讓更多的學生告別沉默，告別從眾，告別代言，打開自己的話匣，自信地發言。教師只不過是個鑒賞者、品味者、學習者。只要教師“蹲下去傾聽”，讓課堂百花齊放、百家爭鳴，自然能聽出鮮活的語文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