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娟
摘 要:對梅州市雁洋鎮的幾個行政村進行個案研究,發現旅游經濟對客家鄉村婦女的家庭及經濟地位會產生影響。現代旅游業的發展轉變了傳統客家鄉村婦女的生計模式,拓展了客家鄉村婦女的自由空間,提升了客家鄉村婦女的經濟收入,從而使得客家鄉村婦女的家庭及社會地位也隨之發生改變。
關鍵詞:旅游;客家;鄉村婦女地位;影響
中圖分類號:C912.8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6)20-0100-02
一、旅游發展前后客家鄉村婦女的生計模式比較
在傳統客家社會,客家鄉村婦女一直以“天足”區別于其他漢民族婦女。多年來,致力于客家研究的學者試圖從生計分工這一角度來闡釋“天足”,認為客家鄉村婦女又區別于傳統意義上的 “男主外,女主內” 的分工模式。由于客家地區多處于山區,客家鄉村婦女不僅要下田種地,還得承擔做飯、洗衣、飼養家禽等家務活,雙重的壓力促使客家鄉村婦女放棄“纏足”,從而形成了事實上的“男主外,女主內外”的分工形態。在客家鄉村, “田頭地尾”、 “灶頭鍋尾”、 “針頭線尾”、“家頭教尾”是當地人對傳統客家婦女的贊譽,反觀客家鄉村婦女這種堅毅頑強、刻苦耐勞、勤儉持家的優秀品質,其實也從另一個角度體現了客家鄉村婦女傳統 “農耕型” 的生計模式。
旅游的發展離不開土地資源的利用與開發,而土地資源的占用勢必關聯著旅游地村民的生計。旅游發展后,客家鄉村婦女失去了賴以耕種的土地,脫離了原本的農耕生活,促使她們從傳統“農耕型” 的生計模式中走出來,走向與旅游發展相關連的生計模式。
以雁洋鎮下虎形村為例,下虎形村位于梅州市梅縣雁洋鎮雁上村,是中國開國元帥葉劍英的故鄉。截至2013年下虎形村共58戶,285人。其中,男性136人,女性總計149人,除去老人和小孩子49人外,村內共有勞動婦女100人,見表1。
二、旅游發展下客家鄉村婦女的自由空間得以拓展
從以上統計得知,旅游的發展使得旅游地的大多數客家婦女脫離了原本的“農耕”生活,傳統的”田頭地尾”的生計模式得以轉變,客家婦女開始成為家庭的主人;與此同時,她們亦從傳統的“鍋頭灶尾”的家庭分工中解放出來,走向自主擇業、自由擺攤的新生活模式。
隨著旅游區的開發和完善,固定、流動攤位也隨之增加。不僅攤位的選擇具有自由性,出攤的時間更具靈活性。
譬如虎形村的劉姐,1986年從丙村嫁過來,育有一雙兒女,丈夫長年在外打工。村里開發旅游前劉姐主要以種地為生,農閑時再做些煎丸、米粄之類的客家特產挑到鎮上去賣。1989—1997年,隨著葉劍英紀念館的落成、擴建和開放,旅游人數逐年增加,至2003年就高達24萬人次。與此同時,陸陸續續就有村民在紀念館周邊擺攤。劉姐看到了商機,再加之她以前做過些小買賣,又是高中畢業生,普通話自然就比那些較少出門的婦女說得好,故她的攤子生意還不錯。劉姐說,出攤生意自由簡單,進貨也不復雜;自己可以靈活選擇什么時候出攤什么時候不出攤,心情好時多出攤,心情不好時少出攤甚至不出攤等。
自然,在景區擺攤是有季節性的。平日里,景區攤主并不一定每天出攤,淡季時更少至十四五戶人家,旺季則增至一二十戶。然而旅游旺季往往是節假日,節假日又恰逢是客家人表達傳統文化習俗的節日,客家婦女則是客家傳統文化習俗執行的主力軍。如二月掃墓、清明祭祖、端午包粽、七月半做米果、中秋節置辦酒菜、重九節上寺廟燒香拜佛等等。這些傳統民俗事項一直以來都是客家婦女”灶頭鍋尾”的真實寫照。而如今由于是旅游旺季節假日越忙攤子生意越好,故傳統儀式的選擇逐漸簡單化、自由化,傳統民俗事項在旅游經濟的沖擊下不再拘泥于形式,在客家婦女心中早就成了“想做就做”的事情。
三、旅游開發提升了客家鄉村婦女的經濟收入
地處南嶺以南的梅州,俗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稱,山多田少,自然形成了“男人在外經營攢錢,女人在內持家耕田”的傳統的男女分工模式。隨著當地旅游業的發展,客家鄉村婦女逐步擺脫客家傳統家庭觀念束縛,逐漸走出“農耕型”為主的生活模式,融入到旅游經濟的大潮中。
客家鄉村婦女的人年均收入在家庭中所占比例呈逐年增長態勢。例如,下虎形村的李姐,家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去年成家后就和兒媳婦一塊在東莞打工,小兒子正上高三。以前孩子們還小時,家庭收入來源主要靠丈夫在外做建筑活所得,李姐自己在家里不僅要照顧小孩、料理家務,還要忙活于“農耕”:播種水稻、蔬菜、瓜果如柚子等等,待收成時出售以貼補家用。自2005年其所在村開發旅游后,大部份農田用地被旅游開發所征用。李姐首先支起了一個攤位,批發一些旅游紀念品并以雙倍以上的價格售出,節日里每天可達 100—200元的收入,平日里卻只有幾十元收入;李姐的丈夫也回到了家鄉在景區內做起了保安,每個月工資900元左右。后來李姐從游客對她家柚子的稱贊中又捕捉到新的商機,她果斷動員丈夫辭去景區保安工作,并用積蓄買下村內的閑散土地,專門用來種植柚子。夫妻倆閑忙季節分明,待柚子成熟后,一般是當年九月份至次年一月份,夫妻倆便將收好的柚子拿到梅縣、江西、湖南等地去賣,其余大部分時間就在家休息或者擺擺夜宵攤等,一年下來,夫妻二人家庭收入達10多萬元。
總之,生活在旅游景區周邊的客家婦女,無論是作為景區服務員、擺攤買賣人、開店生意人,還是從事與旅游開發相關的其他人員,她們的經濟收入一直在增多。在旅游經濟的浪潮中,客家鄉村婦女所獲取的經濟收入在家庭中所占的比例也在逐年提高。據調查統計,客家鄉村婦女的人年均收入從2003年的不足1萬元增長為2012年的20 176元,增長近3倍。可見,旅游發展不僅改變了客家鄉村婦女的生計空間,脫離原本的“農耕”生活,更是促使她們解放自身,走出圍攏,走向社會,她們的家庭、經濟、社會地位自然得以不斷提升。
四、旅游經濟帶動下客家鄉村婦女的家庭地位及社會地位的變化趨勢
廣義上講,婦女地位是婦女在社會體系中的位置,具體包括婦女在社會、家庭、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與男子平等的地位。婦女在家庭及社會地位中的高低一般取決于對整個家庭生計的貢獻,以及婦女對配偶的依賴程度。
長期以來,客家鄉村婦女一直過著以農耕為基礎,以種植業為主,再輔以畜牧業和簡單的家庭手工業,這樣一種類似于自給自足的生活模式。由于粵東地區素來是山多田少,客家人歷來都有崇文重教的傳統,男人外出謀生或讀書求仕,女人不得不在內持家耕田,這種分工模式使得客家婦女的生計貢獻相比于男人更穩定更長久。畢竟,出外謀生的男人能夠創下家業者只有極少數,整個家庭的生計基本上還是落在辛勤耕耘的客家婦女身上。此時,客家鄉村婦女對家庭生計的貢獻較大,已然成為整個家庭的重心,無論事務大小、勞務輕重,承辦家事,主持家政;男性在外倒成了一個參謀的角色。客家鄉村婦女在家庭事項中的決策地位開始提升。經濟地位的變化乃是客家鄉村婦女社會地位變化的基礎。客家鄉村婦女在家庭中的重心地位只是相對的,她們能主導家庭重大決策、成為家庭經濟支柱的比例仍低于男性。受傳統客家文化的影響,至今仍存在男尊女卑現象,如在客家鄉村仍有不少人認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出嫁的女性幾乎無財產繼承權。
旅游開發以后,客家鄉村婦女的地位隨著文化事業、旅游經濟的發展發生了巨大變化。首先,她們直接或間接的參與旅游,走出家庭、走入市場;她們努力爭取財務自由,因而形成了“男女共內外”的家庭分工模式,體現出一種家庭平權現象。其次,旅游的發展和寬松的戶口政策增強了客家鄉村婦女在村落空間的自由性,即出嫁的女兒可以自由選擇戶口“留與不留娘家”。例如,虎形村自2005年開發旅游業以來,每年的集體收入高達50多萬元,用于村民分紅。這種優惠政策使得大部份的外嫁的女兒并不因外嫁而將自己的戶口遷出,而是選擇將戶口留在娘家參與村內的分紅,有的婦女甚至還動員丈夫從外地回到景區擺起了“夫妻攤”,共享旅游帶來的經濟效益。
歷史證明,在諸多外在變量和內在變量的共同影響下,客家鄉村婦女的家庭地位及社會地位必將因家務勞動社會化的實現、客家婦女自身素質的提高,并伴隨著其經濟地位的改變而發生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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