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曉明
[摘要]馬克思主義生態學思想發端于早期資本主義工業社會,它直指資本主義社會的生態矛盾,是分析和解決當代世界生態危機問題的重要理論資源。一方面,馬克思批判了導致人和自然相分離的形而上學自然觀,以及資本的反生態性,闡述了人與自然的辯證統一關系;另一方面,馬克思超越了人類中心主義極端的立場和生態中心主義的片面主張,以人的實踐為邏輯出發點,給予人與自然關系的深刻價值闡釋。圍繞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矛盾關系的解決,馬克思提出共產主義的社會形態,為解決當代生態問題指明了社會變革之路。
[關鍵詞]批判;超越;馬克思;生態思想
[中圖分類號]A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3541(2016)02-0121-05
一、馬克思對形而上學自然觀與資本的批判
馬克思生態思想是對資本主義工業社會的理論反思,具有深刻的批判性,馬克思對形而上學的批判,揭示了人與自然相分離的認識根源,對資本的批判透視了人與自然割裂的社會歷史根源,在批判的視角下,完整地展現了人與自然的辯證關系。馬克思對形而上學的和資本的批判是并行的,在現代資本主義世界,資本邏輯為形而上學提供了堅實的現實支撐,而形而上學構成了資本邏輯的理論綱要,二者是相勾連的里表關系,由于形而上學及資本對人與自然的遮蔽和控制,導致人與自然的割裂。
(一)對機械自然觀的批判
伴隨著近代自然科學的誕生和發展,人類在對自然的探索中彰顯了強大的主體性,對自然的認識慢慢擺脫神學的束縛,逐步樹立起機械自然觀的思想。此種觀點認為自然是“是一架機器:一架按其字面本來意義上的機器,一個被在它之外的理智設計好放在一起,并被驅動著朝著一個明確目標去的物體各部分的排列[1](p.6),整個自然界遵循的是機械運動的規律,受因果關系支配,是從來如此、一成不變的。這個自然是機械存在的,是已經被決定的,是被隔離在歷史之外的存在,是同人的歷史相分離的。機械自然觀肇始于科學理性,培根由于其經驗主義的方法論對科學理性的確立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笛卡爾心物二元論認為自然沒有目的,人的意識可以凌駕于自然之上,產生了把自然看成是僵死的存在的觀念。在這里,自然界失去了時間性和歷史性,是脫離歷史的存在。
馬克思從歷史唯物主義出發,批判了機械自然觀的局限性,形成辯證唯物主義自然觀,深刻地指出了自然的歷史性。馬克思闡明了人是自然界長期發展的產物,是自然界的一部分的觀點,自然界和人都通過自身存在,自然界和人的實在性已經成為實際的、可以通過感覺直觀的,自然界對人來說作為人的存在,人對人來說作為自然界的存在,二者的關聯是通過生成實現的。人并不是超自然的存在,其生存的根基深深根植于自然界之中,被機械自然觀割裂的人和自然關系在馬克思那里被重新統一起來。另外,馬克思說:“自然界,就它本身不是人的身體而言,是人的無機的身體。人靠自然界生活。這就是說,自然界是人為了不致死亡而必須與之不斷交往的、人的身體。所謂人的肉體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聯系,也就等于說自然界同自身相聯系,因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2](p.96)自然不僅為人類的生存和發展提供所需的物質和能量,而且為人類提供精神食糧,是“人的精神的無機界。由此,沒有自然就沒有人,自然與人緊緊的融合在一起,在彼此的融合中深深打上了對方的烙印,“在人類歷史中即在人類社會的形成中生成的自然界,是人的現實的自然界”,自然通過人有了歷史意義。
(二) 對費爾巴哈的感性和直觀自然觀的批判
費爾巴哈矯正了黑格爾“主詞與賓詞的顛倒”,走向唯物主義立場,形成了感性、直觀的自然觀。費爾巴哈認為,人是自然的存在物,通過維持生命的活動,人才使自然存在物變成人的本質,從而實現人與自然的統一,而且人的思想、精神也是自然界的產物,自然界的存在是理性精神存在的基礎和出發點。費爾巴哈指出:“腦殼和腦髓從哪里來的,精神就從哪里來的,因為二者是不可分開的。倘若腦殼和腦髓是處于自然界,是自然界的一個產物,那么精神也就是這樣。”[3](p.656)在費爾巴哈那里,只有自然的、感性的人才是真實的。馬克思指出,人是自然的存在,但也是對象性的存在,在以自然為對象的活動中,人將自己的本質外化、對象化于人的勞動產品之中,從而使人的本質在對象中顯現出來,實現對人的本質確證。這種對象性活動就是人的實踐活動,是推進人類歷史前進的現實的人的活動,實踐使人擺脫掉費爾巴哈單純的自然維度,彰顯出人的歷史性。馬克思批判了費爾巴哈把人的本質全部建立在人的自然屬性的基礎上的錯誤觀點,也否定了他的感性自然觀。費爾巴哈把自然看作是純粹的客觀的對象,是人通過自己的感官直接感知的,沒有經過任何中間環節,確立了直觀自然觀。馬克思認為,費爾巴哈直觀自然觀只從抽象直觀的純客體的方式理解自然,而不是從主體實踐活動的方式去理解,以至犯下片面性的錯誤,那就是人在自然面前喪失了主體地位和主觀能動性,人就只能是被動無力地聽憑自然的擺布。馬克思指出:“從前的一切唯物主義(包括費爾巴哈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是:對對象、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作感性的人的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體的方面去理解。”[4](p.54)費爾巴哈由于不理解實踐的重要意義,離開了人的實踐活動,自然在他那里成為脫離社會歷史過程的抽象物。
(三)對資本的反生態性批判
資本是現代世界的本質,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說,沒有資本就沒有現代世界,馬克思說“只有當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的所有者在市場上找到出賣自己勞動力的自由工人的時候,資本才產生;而單是這一歷史條件就包含著一部世界史。因此,資本一出現,就標志著社會生產過程的一個新時代。”[5](p.193)毋庸置疑,資本是現代社會的核心和基礎。馬克思對資本的偉大意義和革命作用有高度的評價,但也指出資本的歷史局限性,這種局限性即是在資本追求利潤的本性驅動下,一方面表現為其對人的剝削;另一方面,表現為其對自然的剝削,這雙重剝削造成了資本主義條件下人與人、人與自然的緊張關系。同時,借助于科技的手段,最大限度地控制自然資源,使自然成為人征服和統治的對象,不可避免地發生人與自然界的沖突。資本受到增值的原則的驅使,在人的世界和自然界中去構建各種“普遍占有”的關系,資本邏輯控制下的自然在服從人的需要方面是被動無力的。馬克思指出:“在資本主義制度下自然才真正是人的對象,真正是有用物;它不再被認為是自為的力量;而對自然界的獨立規律的理論認識本身不過表現為狡猾,其目的是使自然界(不管是作為消費品,還是作為生產資料)服從于人的需要。”[6](p.90)揭示出資本占統治的條件下,人類對自然的態度完全取決于人的需要和滿足,資本為了巨額利潤必然要對資源和生態環境的過度開發和利用,導致對整體生態環境的破壞,從而爆發生態危機,顯現出資本的反生態性。
二、馬克思人的價值與自然價值相統一的立場
馬克思立足于人的價值主體性,以人的實踐為邏輯出發點,既超越了人類中心主義人的價值至上的極端思想,又超越了生態中心主義的自然價值論片面主張,形成人的價值與自然價值相統一的價值立場,揭示出人與自然的辯證統一關系的價值依據。
(一) 人類中心主義人的價值至上論
人類中心主義由來已久,其理論源頭是古希臘理性主義,經歷中世紀神學的人類中心主義,至近代,由于科學技術的助力,人類中心主義演變成人類征服自然的偉大力量宣言,是人類進入工業社會以來長期居于統治地位的意識形態。人類中心主義按照人類價值觀來考察宇宙中的事物,一切以人為目的或以人為尺度,為人的價值和利益實現服務。它認為只有人才具有內在價值,自然不具備這種價值,自然萬物不過是人實現自身目的的工具。哲學家康德提出著名命題“人是目的”,他說:“你的行動,要把人性,不管是你身上的人性,還是任何別人身上的人性,永遠當作目的看待,決不僅僅當作手段使用。”[1](p.93)人的價值理所當然的成為人生活和實踐的唯一評判標準,自然在人面前就變成“物”,而且是“有用物”。由于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更加使人類產生凌駕于自然之上的心理,使其以“自然的主人”身份自居,在工業化進程中,高喊著“向自然開戰”的口號,瘋狂地向自然索取。人類中心主義把持人的價值高于一切的極端思想,催生了現代工業繁榮,同樣也帶來了生態危機的惡果,把人類的生態環境推向前所未有的困境。
(二) 生態中心主義的自然價值論
如果說人類中心主義是導致生態危機的思想根源,生態中心主義則被視為能夠緩解人與自然緊張關系的有益理論。生態中心主義站在和人類中心主義相反的價值立場,主張自然價值論,以此作為處理人與自然關系的價值依據。利奧波德是生態中心論的開創者,他認為,傳統的倫理學只把人作為道德共同體的成員,而大地倫理則要擴大道德范圍,土地、水、植物和動物都可以和人一樣成為道德共同體的成員。人與自然在同一共同體之中,人類就必須改變以往作為自然的征服者的角色,改變以往對待自然物的功用主義態度。在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中,應建立一種新的價值標準,這種新的價值評價標準應充分肯定自然的價值,而不是相反。另一位生態中心論者羅爾斯頓指出,自然有機體具有內在價值,對于其他有機體和物種來說,又具有工具價值。他認為,一個有機體是一個自然的自我調節系統,它借助于反應能力來調節自己協調環境的過程,實現自身的價值,理應受到尊重。這種尊重不是為了滿足人類的利益和愿望,而是尊重有機體自身的生存權利。總之,生態中心主義反對把人的利益和價值作為唯一的評判尺度,追求萬物平等和生態共同體的和諧、穩定。各種非人類存在物不但具有工具價值,也具有內在價值,是跟人類沒有區別的價值主體,應當得到尊重,都有資格得到道德關懷。可見,生態中心主義肯定自然的內在價值,尋求與人類平等的地位,實際上是降低了人類的主體地位。
(三)馬克思人的價值與自然價值統一論
人類中心主義基于的人的價值高于一切的立場,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片面強調人的價值,使自然淪為人的工具,引發了嚴重的生態問題;生態中心主義雖然著眼于緩解人與自然關系,反對以人的價值作為唯一的尺度,但肯定自然的價值,認為自然也是價值主體,主張把倫理道德擴展到自然的領域,降低了人的主體性,一定意義上限制了人類追求文明進步的實踐活動。無論是人類中心主義,還是生態中心主義都沒能詮釋人的價值與自然價值的關系,它們無非是用其中一個觀點否定另一個觀點,割裂了人的價值與自然價值之間的辯證關系,致使兩種觀點都陷入了理論困境。
馬克思立足于人的價值主體性,克服了人類中心主義和生態中心主義的理論缺陷,實現了人的價值和自然價值的統一。毋庸置疑,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主客體關系,這種主客體關系不僅是認識關系,更是一種價值關系,只有從價值關系出發,把人視為是價值主體,才能理解和把握真正的人與自然的關系。人作為主體,通過創造來滿足自己的需要,通過對象性活動來確證自己的本質力量,而對象性活動,就是人的實踐活動,主體在實踐活動中通過對自然存在物的干預和影響實現了自身的價值,即人的價值。實踐活動本質上是創造屬人關系的價值活動,創造價值正是實踐活動不同于動物本能活動之所在。動物的活動與自己的生命是直接同一的,是依靠本能來適應自然的活動。但人作為一個未特定化的存在,本能的活動方式是無法滿足其生存需要的,因此,人需要靠后天的創造來彌補。馬克思指出:“動物只是按照它所屬的那個種的尺度和需要來構造,而人懂得按照任何一個種的尺度來進行生產,并且懂得處處都把內在尺度運用于對象;因此也按照美的規律來構造。”[8](p.58)
人的實踐有豐富的價值指向,傳遞主客體之間的價值關系,一方面,自然是人的生存資料和生活資料,具有屬人的工具性,這表明人是目的,自然則是服務于人的工具和手段;另一方面,實踐中人與自然的關系中還蘊含著交互主體的關系。人類中心主義僅僅看到自然滿足人的需要的價值,而沒有看到自然本身的價值,從而把人對自然的關系視為是征服和統治的關系,從而損害了自然的存在,實質是損害了人的存在。因此,全面分析人與自然的關系,還要看到自然的多方面價值,也就是說,自然有多重價值。馬克思指出:“人比動物越有普遍性,人賴以生活的無機范圍就越廣闊。從理論領域說,植物、動物、石頭、空氣、光等等,一方面是自然科學的對象,一方面作為藝術的對象,都是人的意識的一部分,是人的精神的無機界。”[8](p.56)這說明了自然具有功利價值,滿足人的物質需要,是自然對人們的最直觀的表象,除此之外,自然還具有文化價值,即科學和藝術價值,這是人的精神需求在自然界的實現,在這一層面,自然的價值擺脫了功利性,是人出于對自然的“純粹”的喜愛、欣賞和傾聽而產生的一種和自然的精神交往關系。這兩種價值構成了自然價值,體現了人的需要的完整性和自然價值的整體性。在這一層次上看,自然的價值的獨立性顯現出來,盡管這種價值仍然是屬人的,是要被人的實踐活動確證的,但由于擺脫了功利性的束縛,使得自然的價值以類似于主體的方式出現。在馬克思那里,人以主體的形象出現在自然面前,但這個主體不是抽象的主體,而是價值主體,在這樣的視角下,人與自然之間建立起互為主體關系,互為目的的關系,從而實現了人的價值與自然價值的辯證統一。
三、共產主義是人與自然矛盾的真正解決
馬克思認為,人與自然之間的矛盾實是人與人、人與社會的矛盾和對立的體現,所謂的自然或生態的問題就是人本身及人與社會的關系問題,因此,未來社會應摒棄資本主義的不足與缺陷,克服私有財產和勞動異化,使人與自然能夠和諧共處,而這個社會就是人類社會最高的社會形態——共產主義。馬克思指出:“這種共產主義,作為完成了的自然主義等于人道主義,而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等于自然主義,它是人與自然界之間,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是存在和本質,對象化和確證、自由和必然、個體和類之間的斗爭的真正解決。”[8](p.81)在這里可以看到,馬克思在共產主義社會的設想中包含著處理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問題,即解決生態問題的真知灼見。
(一)人的異化也是人與自然關系的異化
人的異化,即勞動的異化的本質折射到人與自然關系上造成了生態問題,而勞動的異化和資本主義私有財產是孿生關系,互為條件和結果。勞動異化使得工人在私有財產支配的生產條件下的勞動是外在的,是一種自我犧牲、自我折磨的勞動,這種活動使其喪失了自身,不再表現為人的自由自覺的活動,而降為一種滿足維持人的肉體生存需要的手段。在這種活動中,工人和他的勞動之間形成對立關系,也使工人與自身相對立、工人與他人相對立,最終也使人與自然相對立,這種對立就是人的異化。在私有財產關系下,勞動產品對工人來說是一種異己的力量,勞動對工人來說是異己的活動,“如果人把他自己的活動看作一種不自由的活動,那么他是把這種活動看作替他人服務的、受他人支配的、處于他人的壓迫和強制之下的活動。”[8](p.60)這就造成了勞動者與資本家的對立,勞動與資本的對立,勞動者的被強迫、被剝削和被統治的地位揭示了人的異化的資本主義現實。馬克思認為,這種人的異化直接轉化為人與自然的關系的異化,“人對自然的關系直接就是人對人的關系,正像人對人的關系直接就是人對自然的關系”[8](p.80)。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人對人的態度就是人對自然的態度,即人的勞動異化即導致了人與自然關系的異化,而且由于“從這種關系可以看出人的文化教養程度”,即人與自然的關系有著重要的歷史地位,人與自然關系的和諧程度是衡量人類文明進步的尺度。
(二)對私有財產的揚棄是實現共產主義的歷史必然
馬克思批判了國民經濟學對于私有財產和異化勞動關系的錯誤顛倒,從而指出,在資本主義條件下,私有財產是異化勞動的產物和結果,只有從外化勞動這一概念才能得出私有財產的概念,“誠然,我們從國民經濟學得到作為私有財產運動之結果的外化勞動這一概念。但是,對這一概念的分析表明,盡管私有財產表現為外化勞動的根據和原因,但是確切地說,它是外化勞動的結果。”[8](p.60)也就是說,一方面,異化勞動造成私有財產存在的條件,沒有工人的異化勞動就沒有私有財產, 而“后來,這種關系(異化勞動和私有財產的關系)就變成相互作用的關系了”;另一方面,私有財產也生產出異化勞動。總之,在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中,沒有工人的勞動,私有財產只能是資本家的生活和生產資料,只是死的東西,但通過工人的外化勞動,這些死的東西卻活了起來,資本家的私有財產才得以實現;當私有財產復活為賺取剩余價值的手段時,它依賴的是對工人的強制性勞動,也就產生了工人異化勞動,產生了人的異化。
在資本主義條件下,消除人的異化,實現人的本質的回歸,條件就是消除私有財產,而“共產主義是揚棄了私有財產的積極表現”。真正的共產主義,是人向社會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復歸,是人的自我揚棄,通過對私有財產的積極揚棄,在其現實的歷史運動中展現出來。私有財產并不像國民經濟學家認為的那樣,是永恒存在的自然規律,馬克思批判了國民經濟學家們所把握和理解的那種非歷史的活動形式,馬克思指出:“一切財富都成了工業的財富,成了勞動的財富,而工業是完成了的勞動,正像工廠制度是工業的即勞動的發達的本質,而工業資本是私有財產的完成了的客觀形式一樣。我們看到,只有這時私有財產才能完成它對人的統治,并以最普遍的形式成為世界歷史性的力量。”[8](p.77)馬克思揭示了人通過勞動誕生自己的過程,人的生產活動的歷史過程與自然界向人的生成過程的一致性,這種私有財產的歷史形式決定了揚棄私有財產是歷史的必然環節,人類社會進入共產主義也是必然的過程。
(三)人與自然和諧統一是共產主義的題中應有之義
資本主義生態危機也是資本主義社會危機,只有解決了社會問題才能解決生態問題,所以,消除人的異化成為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統一的前提。只有通過消除私有財產,克服勞動異化,恢復人的本質,才能恢復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在馬克思看來,自然界與人是同時誕生的,而且是互為對象存在的,人與自然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在人的感性活動中現實地生成的,在這一過程形成了自然史與人類史的統一。“……因為只有在社會中,自然界對人來說才是人與人聯系的紐帶,才是他為別人的存在和別人為他的存在,只有在社會中,自然界才是人自己的人的存在的基礎,才是人的現實的生活的要素。”[8](p.83)在馬克思的視野中,人類的歷史和自然的歷史是處在一種辯證的相互作用中,人與自然的關系是辯證統一的。但是在資本主義生產條件下,人與自然的關系正像人與人的關系一樣,表現為單純的對立和對抗。而共產主義社會則相反,關懷自然生態,體現出一種生態的仁愛性,是共產主義的題中應有之義。馬克思所設想的新社會是建立在新的生產模式之上的,實現了一種新的人與自然的關系,消除私有財產制度,有意識地協調生產的計劃取代市場,使用價值生產取代交換價值生產,充分的就業、適當的財富分配等,這些將使資源有計劃并保證高效地利用,并且人使們能夠充分認識到人類的需要不應給自然界和動植物帶來破壞,理性的社會組織起來的生產將會使自然環境避免污染。總之,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不僅旨在通過消除私有財產,消除人的異化的根源,實現人的解放和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同時,馬克思也關注自然,以及人與自然的關系,在歷史唯物主義理論中蘊含了強烈的生態關懷,對于私有財產導致的人與自然的不和諧的關系也同樣進行了批判。我們可以這樣設想,未來的共產主義一定是資源豐富、生產力可持續發展、自然環境優美的社會,是實現了人的解放與自然的解放的理想的社會形態。
[參 考 文 獻]
[1][英]柯林伍德.自然的觀念[M].吳國盛,柯映紅,譯.北京:華夏出版社,1999.
[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3]費爾巴哈哲學著作選:下卷[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62.
[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6]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7][德]康德.任何一種能夠作為科學出現的未來形而上學導論[M].龐景仁譯.北京:商務印書館 ,1978 .
[8][德]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作者系黑龍江大學博士研究生,佳木斯大學副教授)
[責任編輯 冒潔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