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盈
【摘要】:張愛玲生之不幸,造就了她的清冷孤傲性子。這一清冷孤傲反映在她的文本里,則是一個頹敗荒涼的世界;以及對情愛的決然態度,和沒有愛情的情愛敘說。本文就著重探討張愛玲筆下的世俗情愛
【關鍵詞】:張愛玲;清冷孤傲;世俗情愛
胡蘭成有語:“張愛玲是民國世界的臨水照花人,好像花來衫里,影落池中”[1]。蘇童亦直言不諱的說:他怕張愛玲,怕到不敢讀她的作品。賈平凹在則稱張愛玲是會說是非的女狐子,柯靈先生對她的評價也是很高說:我板著指頭算來算去,諾大的文壇,那個階段都安放不下一個張愛玲“張愛玲是新文學史上的一個異數”[2]。
生之不幸造就張愛玲清冷孤傲、卻又世俗的性子。反映在她的文本中,則是一個蒼涼的世界,荒涼的人心,和世俗中的男男女女。她筆下的俗世華麗而蒼涼,森森然有一種凄然駭世之感。張愛玲的俗世表現在他對都市生活的熱切喜愛。《公寓對照記》中 她說“我喜歡聽市聲,甚至每天聽不到市井里的汽笛聲就睡不著覚,城市里熱騰騰的人氣,你來我往,喧鬧,浮華,只有這些才能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即便明知這一切都是虛無?!伴L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這種虛無的人生感,是她作品蒼涼的大背景,同樣也使得她的悲劇人物在這大背景下帶有很強的嚴肅性?!艾F代都市的擁擠,物質的繁華,精神的匱乏,在如此環境下,張愛玲的作品充分展示了現代都市人的種種精神弊病,在寬闊無限的理與欲,物與欲,情與欲的沖突中養就了他們獨有的病態或變態”[3]。
張愛玲清冷孤傲的性子使得她在對待情愛上也是很絕然的,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無所謂癡纏,既拿得起也便放得下。胡蘭成在《民國女子》中說自己在人情上總是人欠欠人,而愛玲卻是兩訖,像刀截得分明,總不拖泥帶水。連她兩人的婚事也是極盡簡單,只有婚書為定,‘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甚至結了婚仍像沒結婚一樣,仍舊一個金童,一個玉女。當得知胡蘭成在他和小周之間舉棋不定時,她說:你到底是不肯,我想過倘使我不得不離開你,亦不至尋短見,亦不能再愛別人,我將要萎謝了”生性本就淡漠的人好不容易燃氣的一點星星愛火也被無情地熄滅。并毅然寄出斷絕的書信“我已是不喜歡你的了,而你是早已不喜歡我的了,你不必來尋我,抑或是寫信來,我也是不看的了”至此之后我們還真是很難看到張愛玲在其他地方提到中胡蘭成三個字,即便是有朋友來信中提到,她也只是會提到她現任丈夫賴雅。朱西寧曾在《致張愛玲先生》信中一再提到“我一見蘭成先生,便不用言語”“見蘭成先生有我意想不到的收獲”“我喜歡見真人,蘭成先生也是真人,我傾慕蘭成先生的純真,卻又笑他有些話簡直是童言”我們再看張愛玲回信中的話“Ferdinand Reyher(賴雅)不是畫家,是文人,也有人認為他好”“我不看他寫的東西,他是粗線條的人,愛交朋友不像我,但是我們很接近,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已覺得多余,以后有空找到照片會寄張給你”連一句話都沒提到胡蘭成,可見張愛玲對待愛的決然。
由張愛玲對待自己情愛的態度上我們再來看她故事里的情愛。有人將張愛玲歸為‘鴛鴦蝴蝶派認為她的寫作不符合女性主義文學的要求,沒有積極的人物只是情愛,其實卻不然,我們是很難在她的故事中找到愛情二字的,可以說“她所寫的是沒有愛情的愛情,她也從來沒有給我們對浪漫愛情的任何憧憬與想象”她筆下的女子看似也在打情罵俏,與男人周旋,說愛說情,可他們的愛卻非為愛,只為生生存,在那樣一個男性統治下的世界,女人活下去的唯一出路只有依靠男人,抓住了一個男人,才有了生存的可能。所以在張愛玲心目中地母的角色是蹦蹦戲里的花旦,是在廢墟里仍能‘怡然活下去的角色。這樣的角色其實是沒有愛情的。
以青春為資源來換取生存,像《傾城之戀》里的白流蘇,一個不年輕的寡婦,沒了丈夫,失去了金錢上的依靠,娘家的不待見,讓這個堅韌的女性不得不抓住那殘余的青春,以此為賭注,換取后半生的生活。她選擇了范柳源,也只是機緣巧合,彼此一眼沒有童話故事里王子與公主的一吻定情,反是各懷心思,她要找一個錢包,他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兩人在情愛的游戲中你攻我守,我守你攻,來來回回,幾經波折,終究還是沒有真心。女人的青春是耗不起的,無法,只有妥協,做他的情人,雖見不得光,生存還是不成問題的。因為她知道自己一旦繼續攻擊,只會讓對方棄城而逃。誰曾想上天開了個玩笑,一座城市毀滅了,大難將至,竟將兩個人的心牽到了一起,他們結婚了。她成了這場常愛情游戲的勝利者。“算得上是一樁‘得意緣同時又是一個‘失樂園沒有愛情,有的只是一個機巧的世界”。
再說《金鎖記》里的曹七巧,一個被黃金的枷鎖鎖住了的瘋女人,她也不過是男權社會的犧牲品,沒落的宗法社會里微不足道的渣滓。張愛玲對于俗世女子的描寫并無愛憎,她只是在告訴我們一個故事,無對錯而言的。在女人沒有話語權的社會里,她們只有依靠男人來獲取金錢。哪怕這個男人是一個“坐起來,脊梁骨直溜下去,看上去還沒有三歲孩子高”的殘障男人,也是可以的。
張愛玲筆下除卻這些為謀生而某愛的情愛外,另有一類畸形的愛戀如《心經》中小寒與她父親的畸形戀愛;《相見歡》中旬太太與伍太太那說不盡道不明的同性戀情節;還有《色戒》中王佳芝和易先生那種折磨殘破的畸形之戀。
《色戒》中佳芝入戲太深,扮演美人計成功了,卻分不清是戲還是人生,易先生一顆鉆石便打動了她的心,緊密的空間使得他們兩人忽然拉近,讓她覺得這個人是愛她的,一念之差放了他,犧牲了自己?!八麄兪窃嫉墨C人和獵物的關系,虎與悵的關系,最終極的戰友”有愛嗎?無愛可言。
第三種則是在非常時空下的情愛夢幻。在張愛玲筆下,愛情本是一場夢,是現實不敢期望的奇跡。夢醒了,多的是惆悵是殫精竭慮,守住現世之利的精神麻木。《封鎖》是一個愛情的幻像,張愛玲巧妙的運用了一個非常態的封鎖空間,展現人生真相。人生的常態就是社會規范對人的封鎖,也是人對自我的囚禁,所以在這里,與其說張愛玲表現的是情愛,倒不如說更多的是在寫人生寫人性。
張愛玲所寫的是由小人物映徹的人生的不徹底,世事的荒涼和人世的蒼涼之感。正如她在《自己的文章》所說“我的小說除了曹七巧,都是些不徹底的人物,他們不是英雄,卻是這個時代廣大的負荷者,他們雖不徹底,但終究是認真的。她們沒有悲壯,只有蒼涼,悲壯是一種完成,蒼涼是一種啟示”她就是要用這種參差對照的手法描寫人類在時代中生活下來的記憶,以此來給周圍的現實一個啟示,而她又之所寫男女只因她覺得人在戀愛的時候是比戰爭或革命的時候更樸素也更放恣的。
參考文獻:
[1]胡蘭成.民國女子.今生今世[M].團結出版社2006,01.
[2]陳思和.張愛玲現象與現代都市文學[J].文藝理論研究,1996,01.
[3]趙炳煥.張愛玲小說創作論[M].子通亦清編,張愛玲評說六十年,中國華僑出版社,20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