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賈元春人物形象探微

崔粲

【摘要】《紅樓夢》作為中國小說藝術(shù)的高峰，有著博大精深的文化內(nèi)涵和藝術(shù)底蘊，在女性形象中，地位最高的形象便是“四春”之首賈元春。她是政治聯(lián)姻的犧牲者，是家族前途的擔憂者，也是戀愛婚姻的鼓勵者。她的形象雖曇花一現(xiàn)，卻具有多重內(nèi)涵。本文結(jié)合歸納、類比分析等方法對賈元春的人物性格和藝術(shù)手法進行淺析，探究其悲劇形象的重要意義。

【關鍵詞】賈元春；多重性；悲劇形象；敘事功能

賈元春作為地位最高的女性形象，在“原應嘆息”四姐妹中位于首位。我認為，“元”亦可理解成“緣”，即緣由。她悲劇性的一生正像封建社會廣闊生活背景下的一條暗流，涌動著榮寧二府的離合悲歡。在曹雪芹筆下，她出場極少，卻不可忽視，她的由迷到醒也與家族的由盛而衰遙相呼應。

一、賈元春“多重性”人物形象分析

1.內(nèi)容上——在角色扮演中和作為個體形象的多重性

（一）作為個人，她是封建社會的“完美女性”，賢孝才德的化身

元春是賈政與王夫人之女，由賈母教養(yǎng)，幼時便接受嚴格詩書禮儀的教育，一生以“賢”作為立身之本。后入宮做女史，“才選鳳藻宮”，加封“賢德妃”省親時見到長輩，欲行家禮被跪止。“賈妃滿眼垂淚，一手攙賈母，一手攙王夫人，三個人滿心里皆有許多話，只是俱說不出，只管嗚咽對淚”，封建等級雖嚴，卻可看出元春的孝。至于才華，她教導寶玉，寶玉雖小卻出口成章能詩善賦，可知其教導有方。面對齡官的違逆，她卻只一句：“不可難為了這女孩子，好生教習”可見其疏闊胸懷。

（二）愛情上，作為皇帝之妃，她是政治聯(lián)姻的犧牲者

元春的愛情，注定成為政治聯(lián)姻、朝廷內(nèi)部傾軋政斗的犧牲品。明明是至高無上的地位和令人艷羨的榮華，元春卻稱那是“不得見人的去處”，可見她對自己的婚姻的態(tài)度。她的愛情一直以“宮怨”為主調(diào)，她希望得到最為簡單純粹的婚姻，卻不得不因為家族的責任和封建禮教的束縛只身入宮。得寵時多少“烈火烹油”般的繁華，失寵后就有多少刺骨的冰寒怨痛。

（三）親情上，作為長女和長姐，她是家族命運的擔憂者

元春的親情，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父母情和姐弟情。正因為骨肉親情，讓她不得不成為家族前途的擔憂人。她勸誡家人：“以后不可太奢，此皆過分之極”，在賈母夢中，元春還在勸道“榮華易盡，須要退步抽身”，但哪怕發(fā)出了這樣的呼喊，一個弱女子又如何拗得過封建主義的專制王權(quán)呢？她注定悲慘，而時代更注定悲劇。

（四）作為個體，她是戀愛婚姻的鼓勵者

理想中賈元春對于愛情是有真摯向往的，她是個欲望的集合體，卻被時代環(huán)境深深壓抑著。她是開放大觀園的引線，也為寶黛釵提供了戀愛的沃土。另一方面，就個體而言她向往真摯的感情，厭倦宮廷的爾虞我詐，步步為營，她性格純善，又在深宮中被狠狠束縛，噤若寒蟬，個體的矛盾性加強了其悲劇性。

2.形式上——整體的悲劇性色彩

縱觀元春一生，整個人物具有極強的悲劇性色彩。“太虛幻境”對元春的判詞是：“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夢歸”。她的悲劇呈一種上升的趨勢，而薨逝正是她悲劇性的頂峰。元春彌留之時，“賈母、王夫人遵旨進宮，見元妃痰塞口涎，不能口語，見了賈母，只有悲泣之狀，卻沒有眼淚。”四十三歲短暫生命的她，含恨離開人間。

二、刻畫賈元春的藝術(shù)手法分析

1.以元春為“線性式”形象，敘事結(jié)構(gòu)中占據(jù)重要地位

紅樓夢中可以大致看出三條線索：以寶黛釵愛情悲劇為主線，以劉姥姥三進榮國府為副線，而以元春的入宮、晉升、省親、染病、薨逝為第三條暗線。分別從正面述興衰，從下層人民的眼中描繪賈府糜爛，奢華之狀，以及從上層統(tǒng)治者角度反映封建專制的殘暴和賈家覆亡的必然性。三條線索相輔相成，交錯并行，共同牽引著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推動人物性格的深化。

2.大量采取對話方式，注重心理和細節(jié)描寫

“省親”結(jié)束之際，元妃“不由的滿眼又滴下淚來，卻又勉強笑著，拉了賈母王夫人的手不忍放”。她內(nèi)心明明比別人更悲傷，又不得不忍痛返宮。細節(jié)化的描寫使人物情緒具有極大的形象感和張力，包括元春省親初見祖母和母親時，周圍人“俱在旁垂淚無言”也是細節(jié)的生動描寫和氛圍的映襯，藝術(shù)手法的運用十分精妙。

3.集中與分散相結(jié)合的敘述方式

作者對賈元春一生的敘述和描寫，最開始是跳躍式的介紹，而后抓住重點事件進行描寫，如“省親”等展開人物形象，豐富人物性格，集中與分散相結(jié)合，錯落有致，充分展現(xiàn)出了元春的突出特點。

三、小結(jié)

在十二釵的排行中，賈元春僅在林薛之后。她出場時場面之大，在《紅樓夢》敘事結(jié)構(gòu)里可稱首位。她的命運沉浮改變著整個小說的人物走向和未來發(fā)展，她有貴妃虛榮的一面，又德才兼?zhèn)洌錆M欲望，卻難逃被封建社會桎梏的命運，以悲劇結(jié)束榮華而可憐的一生。其形象有重要意義，值得我們進行更加深入的研究。

【參考文獻】

[1]曹立波，紅樓夢中賈元春形象的三重身份，紅樓夢學刊，2008

[2]何雯婷，深宮鳳凰的悲歌——賈元春形象分析，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