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總是以一定的人性為基礎,無論是何種法律都以一定的人性觀為前提。盡管假設不一定與現實相吻合,但一般情況下,假設與現實往往存在諸多一致性的現象。始終要明白選擇人性惡或是人性善并不是一種事實判斷,而是一種理論研究的角度選擇。人性之惡的假設為我們認識法律提供了一種新的思路。因為人性惡,所以需要用帶有強制性的法律來規范人們的行為,法律是調節人的行為的主要手段。
一、理論背景
古今中外,持人性惡觀點的人不少。在中國,最富代表性的是荀子基于“欲望”的性惡論;在西方,最富代表性的是奧古斯丁基于“原罪”的性惡論。荀子認為人性是天成的:“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然則人之性惡明矣。”
柏拉圖積極倡導人治的思想,在其晚年的著作《法律篇》中開始提醒人性惡并承認法律在政治生活中的作用。他說,如果一個國家的統治者不是哲學王,而且在較短時間里沒有好的辦法使統治者變成哲學王,則法治仍然比人治要好。而柏拉圖的學生,西方法治的鼻祖亞里士多德卻認為哲學王是不存在的。他認為人是有感情但帶有獸性的真實個人,日日都會遭受欲望、權力誘惑腐蝕的“煎熬”。人性的脆弱和權力的侵蝕,使亞里士多德深信法治勝于人治。同時也認為人的本性都是惡的,只有理性的法治才能防止人性之惡的膨脹。后世的法學家們的思想盡管豐富多彩,但在人性本惡為出發點上是一致的。
二、人性惡多源于人的欲望
基于人性惡的假設,人們都好利惡害、都是利已主義者。對于蕓蕓眾生來講,利己的一面是無限的,利他的一面是有限的,而利益資源又是有限的,人的先天稟賦和后天環境也是有差異的,因而人們的需要和利益也是有差異的,有差異就會有對立,有對立就會發展成矛盾。由于利益有矛盾,所以從本能的角度講,任何人都不想讓社會規范限制自己的利益,比如,有人雖然希望有交通規則,讓大家都遵守;但同時卻想讓自己在需要的時候橫穿馬路或闖紅燈。
人之欲望包括性欲、財欲、權欲、名望欲等等,欲望在人類社會的發展過程中起著重大的推動作用。從積極的意義上講:性欲推動著人類社會的種族繁衍, 財欲推動著人類社會的財富創造,權欲推動著人類社會的治理與秩序,名望欲推動著人類社會的崇高與文明。人的欲望一般是通過占有來實現的,因此占有欲就成為人的欲望的主要特征,例如對美色、錢財、權力、名譽的占有。人的占有欲又往往是無限的,經商者欲其錢財千萬億,文化人欲其名譽多多益善……人的欲望的消極一面是產生法的前提之一,法的制定應當且必須順應、保護人的正當欲求,制約人的“惡欲”,規范和懲治因“惡欲”產生的不當行為。
人性惡指人類無法節制自身具有的縱欲傾向,個人在尋求自身利益滿足的過程也是不斷追求利益最大化的過程,追求個人利益本身不是惡,但是對欲望的放縱就會造成對他人利益的侵犯,這就使人墜入罪惡的淵藪。
三、對各部門法的影響
公權力的實施是依靠人來進行的, 既然人性本惡, 這些公權力的行使者在行使公權力的過程中必然也會暴露出其自身的“惡”性。因此要對公權力必須予以限制。
性惡論對憲法的影響體現在憲法是人民為防止統治者濫用權力而建立的法律制度,即“控權法”。憲法意味著政府的權力來自人民,權力的行使是有限的。如果國家權力不加以控制,人民的自由就無法得到保障。這種對國家權力的不信任源于對人性的不信任。
性惡論對刑法的影響,表現在對司法權力的不信任。刑法采取“罪刑法定和罪刑相適應”兩條刑事法治原則。由立法者來確定哪些行為是應當受到懲處的行為并且規定相應的刑罰,這就使得刑事處罰有了‘確定性。以此告誡司法官員“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法無明文規定不處罰,可以防止司法人員的罪刑擅斷,因為公民事先了解哪些行為是受到社會禁止的行為,同時也了解如果實行這些行為將受到何種懲處。從而有效地控制了司法官員的權力,使國家的刑罰權和公民的自由權之間有了一條明顯的界限。
性惡論對私法的影響是假定人性基于一種根本無知和偏私趨利上。正因為人的這兩種缺陷,所以對于私有制(所有權)制度不能建立在人與人的信任上。所以就要確定契約自由和確立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的私法原則和設定權利與義務、以及區別對待隱私權原則。為了保障私權利必須以義務的設定為前提,而義務恰恰是對人性惡意的防范。通過義務對人性之惡的防范,才能保證私有財產利益和契約自由,才能促進商品經濟的發展。此外,更要對政府進行限權,即對政府官員采取最低保護,因為政府官員和公眾利益密切相關。為了防止政府官員作出有損于公眾利益的行為,由公眾特別是新聞記者來完成監督披露其隱私的使命,從而使政府官員惡的本性降低到最低。
假定人性惡是基于人性的根本無知和偏私趨利上,所以制度不能建立在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上,要限權,更要善待人的缺陷,使之放在一個合理主義的平臺上,給與制度的保護。所以,法律的制定要注意到法律的人性基礎,其執行過程需要體現人的真正內在需求,以人的實際需求為出發點來完善法律,人的需要是法律發展的原動力,只有迎合人的需求的法律方為人所遵守和維護,違背基本人性的法律只能是廢紙一張。因此,在現代社會,隨著農業社會的打破,商業社會的發展,“陌生人社會”的興起,道德規范的作用逐漸削弱,“道德滑坡”成為了一種社會必然趨勢,正是需要用法律來填補道德削弱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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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黃潔亭.淺析人性及其與法律的關系.《法學研究》.2009.8(中)作者簡介:
劉盛達(1990.6~),單位四川大學,法律碩士,研究方向:國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