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立文
模糊語言,是一種語言概念,同時又是一種語言現象,它反映了客觀事物在外延和內涵上的一種不確定性,是人類自然語言的重要特征。與精確語言相比,模糊語言在描述客觀事物的存在狀態和發展過程時具有不確定性,語言的范圍不固定、伸縮的幅度也比較大。而新聞是對新近發生事實的報道,它所用的語言具有客觀、準確等特點。筆者根據自己的認識試論與新聞看似矛盾的模糊語言,在新聞中是如何運用和發揮作用的。
一、模糊語言是新聞報道的需要
新聞寫作講究準確,它要求何人、何事、何時等新聞要素要準確無誤,對事件發生的環境、過程的描述也必須準確,甚至人物的語言、動作、所思所想也必須準確無誤。那么模糊語言又是如何派上用場的呢?
在動態事件中,由于發稿時效性的要求和采訪受到的限制,事件發生的規模與產生的影響往往具有不確定性,為此記者只能使用一些概括性較強的模糊詞語,向讀者概述過程、背景以及新聞情節。這種模糊看上去表述不準確,但要比準確的描述更客觀、更科學、更符合實際情況。比如“記者昨日從自治區氣象局了解到,入冬以來,我區降雪量較常年同期偏多,部分地區超過歷史極值,致使全區超四成牧區遭受雪災,大雪導致部分牧區棚圈倒塌、道路封堵,牲畜挨餓受凍,飼草料也無法及時補充,不少牲畜出現瘦弱掉膘,抵抗力降低現象,尤其是老、弱、病畜死亡率增加,對畜牧業生產造成較大影響。”(2015年12月21日《北方新報》頭版《超四成牧區遭受雪災 抗災保畜困難不少》)其中,“入冬以來”、“較常年同期偏多”、“部分地區”、“超四成”、“部分牧區”等大量使用了模糊語言。再比如“要脫貧,就要花錢。讓全國7000多萬貧困人口脫貧,未來5年所需資金至少以千億元計。”(2015年12月9日《新華每日電訊》5版《千億扶貧資金到底怎么花》)其中,“7000多萬”、“至少以千億元計”都是模糊語言。
如果把這些詞換成精確的說法,時間具體到哪月哪日、地方具體到哪個盟市的哪個縣的哪個鄉的哪個村、人數具體到幾百幾千幾十萬人,錢款具體到幾百幾千幾十萬幾億元等等,反而會不準確。如果這里用精確的數字,既沒必要也不可能。表面模糊的數字卻能準確反映出客觀對象的情況。
新聞報道要求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最簡潔的篇幅向受眾報道事件的最新情況,這一獨特的傳播任務決定了新聞語言有時需要模糊的表現特征。
二、可以模糊不宜公開的內容
在新聞報道中,模糊語言的應用起到保護記者、消息提供者以及其他不宜公開的事件細節和某些人物的作用,有關犯罪案件新聞中的犯罪過程、事件中某些人物的私人電話、名字等都要模糊處理。
《紅山晚報》在2011年10月19日有這樣一則報道:“10月11日18時左右,位于松山區迎金路紅旗商店北的彩票站———松山一號站老板王英會接到一位老彩民的電話,稱自己身在外地,請王英會幫他購買當天的排列三1002注(兩注拉直),號碼是3、2、4,買彩票的2024元錢請王英會先墊上,他回來時再還給他。王英會當即答應,放下電話后囑咐店員打印出這些號碼便忙別的去了。20時許,王英會的手機來了中獎信息,他打開一看,剛剛開出的排列三中獎號碼與他代買的排列三號碼完全一致,這位彩民中大獎了,獎金合計1002200元。他二話沒說,拿起電話便撥打了中獎彩民的電話,將中獎喜訊第一時間報告給了中獎者。對方是一位老彩民,個體經營者,也曾多次中大獎,聽說再次中獎,自然很高興。一番祝賀之后,王英會囑咐中獎者盡快回來領獎,中獎彩票他會好好保管,請他放心。”文中只是說中獎者是一位老彩民,并沒有明確指出中獎者到底姓甚名誰,記者運用模糊信息的技巧保護了中獎者的隱私。
三、是新聞政策和新聞紀律的需要
新聞政策和新聞紀律有時需要模糊的語言,當有些事情太敏感或涉及保密沒法做到清楚明確的闡述時,就可以采用模糊語言。
1960年,我國打下美國一架U2高空偵察機,當時外國記者都很奇怪,中國怎么會有那么先進的武器?一位外國記者問陳毅副總理:中國用什么武器把美國高空偵察機打下來的?陳毅副總理笑著告訴他說:“記者先生,我們是用竹竿把它挑下來的。”記者們聽了哄堂大笑。這個問題涉及國家機密,不可能回答他,陳毅副總理運用模糊語言,表面上回答了記者的問題,但實際上什么都沒回答。
鄧小平在世的時候,他的身體健康狀況成為國際媒體關注的焦點,一有機會,記者就要問鄧小平的健康狀況怎么樣。1995年鄧小平91歲生日的時候,一位外國媒體的記者問外交部新聞發言人:“今天是鄧小平91歲誕辰,他的健康狀況是不是還像以前一樣沒有變化?”新聞發言人回答:“變化當然是有的,他又長了一歲。”這個巧妙模糊的回答留有余地,可進可退,掌握了主動。
2015年11月25日,參考消息網登載文章《中國三大艦隊南海演練反潛 專家:意在警告某些國家》,標題中的“專家”“某些國家”都是模糊語言,委婉含蓄又很有分量。這些模糊語言讀者從心理上都會接受,讀者不會因為新聞報道中出現了這些模糊語言而懷疑文章的真實性,既體現了我國在外交上的策略和立場,又使普通讀者清楚地獲得了相應的信息。
四、可以讓報道生動活潑內涵豐富
我國已故著名美學家馮文潛先生,生前處處留意探求語言藝術。早年他曾向人講過一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小故事,說有一次他去趕集,走到一個賣陶器的攤子前,想買把夜壺,挑了又挑,都嫌太大,就對這位賣陶器的老人說:“好是好,就是大了。”賣陶器的老人回答:“冬天,夜長啊!”馮老聽了大為欣賞,因這句模糊的回答不但文雅得體,而且內涵豐富、意味深長。
“托牛比在家自養劃算多了。”牧民其其格算了一筆賬:這里只收草料成本費,每頭牛每天外加兩元的飼養管理費,還能騰出身子到外邊打點工,一年下來又是1萬多元。托牛所讓肉牛經紀人李慶國如魚得水,年初他購進了170多頭架子牛在這里育肥,育成一頭賣一頭,再補欄一頭,這樣幾番倒手,一年下來純掙50多萬元。”(2011年12月8日《赤峰日報》)這篇新聞稿通過牧民其其格和肉牛經紀人李慶國算的一筆“模糊賬”,使得讀者對牧民收入增加有了具體的概念,新聞報道的生動活潑和趣味性也大大增加。
由此可見,新聞寫作中記者要充分認識到模糊語言的存在價值和特殊的作用,把精確語言與模糊語言有機結合起來,打磨出優秀的新聞作品。
(作者單位:內蒙古消防總隊宣傳處)
編輯:王洪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