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大
核心提示:我們懷念故鄉,更多是因為對當下的境況很無奈,于是便借著回憶對現實“吐槽”。
“忘不了故鄉,年年梨花放,染滿了山崗,我的小村莊。媽媽坐在梨樹下,紡車嗡嗡響……花雨滿天飛揚,落在媽媽頭上,飄在紡車上……”這支老歌《梨花又開放》,在各檔電視娛樂節目中一再被翻唱,掀起了一股懷舊風,引起許多人的情感共鳴。
為何這么火?用經典老歌來解釋未免太蒼白。緬懷的經典老歌多的是,為何這首格外火爆?中老年人唱,年輕人唱,小孩子也唱;大牌明星翻唱,普通選秀者也唱。究其原因,更重要的是“故鄉”、“媽媽”、“紡車”這些讓人想象放飛的閃亮詞眼。
歷經三十多載的改革開放,神州大地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鄉村的變遷也是前所未有的深刻。“故鄉不可見”,未想到一千多年前詩人的一句感慨,在今天成為了現實,人們再也走不回昨天的故鄉。可是,昨天的故鄉又是那般美好:梨花千樹雪,在迷人的鄉村景色中,和藹可親的媽媽彈奏著世上最曼妙的音樂——紡車嗡嗡響。悄悄地,這種梭機的聲音滲透進孩子的骨髓里,融進了血液中。
那么,梭機是一種什么聲音?嗡嗡響,這種和美的樂聲只是一種聽覺上的表象,它更有內在的聲音,這種聲音是從歷史河流中流淌而來,歷經了積淀和豐富,是一代代杰出女性的智慧和結晶。開蠶桑先河的嫘祖、斷機杼的孟母、織得一手燦爛云錦的織女、不畏淫威的羅敷……所以,《梨花又開放》本質上,是一首贊美勤勞的頌歌,是一支愛的交響曲。
世界上沒有一樣東西是永恒的,農家紡車的落幕也不可避免。但梭機的聲音又怎會忘記?它凝聚著媽媽的汗水與情懷。愛的最大受益者,就是那個終日在媽媽身旁耳濡目染的孩子。
光陰如箭,日月如梭。當年的小孩子早已長大成人,離家鄉也越來越遠,或在城市打工,或有了本領,在城市定居。不管哪種方式,人們的日子變得越來越好了,笑容飛到了臉上。
樹木再高,都有自己的土壤;風箏再遠,都有被拽著的絲線。一個人不管飛得多高多遠,也會去追憶養育自己的故鄉。
回到老家走走,幾許陌生。土房、矮房早已換成了一排排整齊的樓宇,昔日逶迤的小徑修成了寬闊的大道,不少人家的門前都停上了小汽車……時代在進步,尤其是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可是,人們為什么喜歡懷念梨花染滿的山崗,懷念嗡嗡響著的紡車?
因為我們明白,家鄉容貌大變的同時,也正遭受到創傷。曾經的靜謐被打破,曾經的美麗被污染,“云散窗戶靜,風吹松桂香”的自然風情很難找得到了。更重要的是,人們的思維方式、價值觀念以及傳統習俗,被碰撞被改造被顛覆。在這種深刻變化的過程中,也產生了各種或顯性或隱形的裂痕。
我們可以懷念,但不能沉湎。過去的家鄉回不去了,實際上,即使能回去,那也不是我們現在心中懷念的家鄉,過去的家鄉雖然山清水秀,但是它很貧窮、野蠻。我們懷念的,很大程度是一種情感抑或一種臆想,我們對當下的境況很無奈,便借著回憶對現實“吐槽”。
年年梨花放,這樣的美景并非不可再現。只要我們把吐槽、追憶變為建設,貢獻自己的聰明才智,參與到轟轟烈烈的家鄉建設中去,我們就能又一次感受家鄉的美麗,這種美麗比回憶更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