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宇
很多企業都會反感“泡病假”的現象,職工明明身體健康,卻從醫院開出了病假單,不上班照樣領工資。然而,最近在NBA,出現了與“泡病假”截然相反的一幕,那就是球員輕傷不下火線,要求出賽,反倒是球隊再三再四地勸阻。
故事的主角是邁阿密熱火隊的大前鋒波什。今年2月,這位全明星球員在訓練中感覺不適,被送回家中,隨后在當地醫院接受檢查。結果顯示,波什的肺部有血凝塊,也就是醫學上所說的肺栓塞。根據報道,全美大概有60萬人患上這種疾病,病情發展存在著諸多變數,既有網球明星小威廉姆斯病后重新統治網壇的成功案例,也出現不少病重身亡的悲慘結局。
病情確診之后,波什就再也沒有出現在熱火的比賽中。直至進入季后賽階段,面對熱火屢屢與對手形成膠著狀態的局面,波什再也按捺不住求戰欲望,公開表示希望復出參賽。熱火方面以波什尚未恢復健康為由,拒絕了他的請求。即便如此,波什仍然沒有放棄努力,又希望球員工會能夠介入此事,幫助自己實現心愿。直到熱火在東部半決賽中被猛龍淘汰,圍繞著波什是否可以復出的爭論才告一段落。
面對如此求戰心切的波什,或許有人會參照身邊的生活常識而猜測:是不是病假期間工資會明顯減少,所以波什才急著復出?實際上,在NBA的規則體系內,這種被無數打工者所擔心的情況完全不可能發生。根據NBA聯盟與球員工會簽署的勞資協議,只要球員獲得一份有保障的合同,那么在合同期限內,無論球員是否上場,成績如何,絕大部分收入都是“旱澇保收”的。波什在2014年與熱火簽訂了一份5年1.18億美元的合同,即便傷病缺席,也不會改變他本賽季收入超過2000萬美元的結果。這一權利獲得合同與法律上的保障。
對于球隊來說,明明球員受傷不能打球,仍然必須向其支付高昂工資,是否有點不公平呢?NBA在這方面也有針對性的制度設計。根據聯盟的規定,商業保險公司為每隊年薪最高的5人可能出現的傷病保險,一旦被保的球員遭遇傷病,無法出場的場次達到一定標準后,大部分工資的實際承擔者將從球隊轉為保險公司。
有人據此猜測,認為熱火拒絕波什復出,是擔心會免除保險公司的部分責任,反而需要重新由球隊支付工資。無論球隊是否真的存在這種考慮,關鍵在于NBA通過完備的制度建設,對于球員收入提供足夠可靠的保障,一定會有人為此買單。站在波什的立場,在選擇是否需要復出的問題上,可以拋開經濟層面的顧慮,完全以自身的訴求和判斷作為決策依據。
正是由于在收入方面獲得充分保障,NBA球員在打球過程中經常會有各種奮不顧身的表現,努力為球隊和觀眾表現出最好的狀態,甚至帶傷拼到最后一刻。對于這些表現,人們可以從道德層面將其歸功于個體的職業精神,然而,問題的關鍵還是從整體上消除球員后顧之憂的制度保障。
回過頭來看,中國體育在職業化進程中借鑒了國外的不少經驗,尤其近年來中超、CBA都推出高薪激勵的措施。然而,在球員保障和契約精神等方面,還存在著很大的差距。
比如早些年的中超聯賽中,有些俱樂部熱衷于在球員合同中將出場率與收入掛鉤,一旦球員在比賽中受傷,俱樂部就有機會賴掉一大筆支出。更有甚者,有些俱樂部為了少付工資,還會根據合同中的出場率約定來決定上場陣容,故意不讓相關球員滿足合同中的要求。
諸如此類的小算盤,看似爭取到短期利益,實際上破壞了俱樂部與球員之間應有的信任,導致假球、賭球等丑惡行為隨之泛濫,最終破壞了整個大環境。中國職業體育的未來發展,必須建立在制度保障逐步完善的基礎上,否則,投入再多錢,也只是空中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