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艷麗
[摘要]莫言是中國首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其作品具有自己獨特的風格。莫言的作品走向了世界,這與他受到世界文學的影響密不可分。正如莫言自己所言,他的寫作風格受到一些國外作家的影響,其中最重要的一位是福克納。本文即從創作背景,主題思想,藝術手法三方面來探討福克納對莫言的影響。
[關鍵詞]背景;主題;藝術手法
[中圖分類號]1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5918(2016)04-0177-02
一、簡介
莫言是一位備受矚目的作家,在中國當代文壇中首屈一指。2012年,憑借小說《蛙》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莫言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位獲此榮譽的作家。莫言的作品具有與眾不同的藝術表現手法,他的小說在構思,哲學含義和意象的使用上與當代其他作家有很大不同。莫言之所以能夠取得當今的成就,除了與自己十分豐富的生活經歷有關,還與他對外國文學營養的借鑒與吸收有關。中國獨特的歷史背景與外來的藝術思想相結合,讓莫言在自己的作品中創造出了一系列生動的藝術環境和獨特的人物形象。莫言曾經說過,他的小說“在思想上和藝術手法上無疑都受到了外國文學的極大影響。其中對我影響最大的兩部著作是加西亞·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和福克納的《喧嘩與騷動》。”(《世界文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6年第3期)”。本文主要從創作背景,主題思想及藝術手法三方面探討福克納對莫言的影響。
二、創作背景:鄉土情結
莫言以描寫故鄉的故事聞名,可以說,他的文學作品深深地碰觸了故鄉土地的靈魂。少年時期,莫言希望能夠遠離家鄉,因為他厭惡并憎恨她,可是,當他離開之后,卻意識到自己對故鄉深深的愛與依戀。是的,莫言的作品大都與故鄉的生活體驗密不可分。故鄉的土地,故鄉的河流,是他想象的沃土。總體來說,莫言的這種鄉土情結可以歸納為兩種感情,即怨鄉之情與懷鄉之情。山東省高密縣是莫言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少年莫言就對這里充滿厭惡。因為這里生活條件惡劣,村干部狡猾奸詐,老百姓生活極其困苦,毫無幸福感可言。當時莫言就幻想著自己有一天能遠離這里,尋找外面的世界,并且永遠都不再回來。年少時的饑餓感和孤獨感是莫言一生中不可忘懷的痛苦經歷。可是,當離開這個讓他傷心及厭惡的土地三年之后,莫言重新回到了這里,他心里充滿著一種控制不住地激動。他深深意識到,故鄉是一個人永遠無法割舍的情懷。二十年的農村生活,雖然伴隨著數不清的苦難與坎坷,可這也是一種非常寶貴的生活體驗,是自己文學創作獨特的精神家園。
在西方,也有一位非常知名的作家,也把自己的創作背景設定在自己的故鄉——一個南方小鎮。他就是福克納。一個叫做“高密東北鄉”,一個叫做“約克納帕塔法縣”,故土雖然不大,但兩位作家在這狹小的空間領域里所構建的時間領域卻是無限巨大的,所闡述的象征意義和精神意義也是無限巨大的。
與多數美國南方作家相似,福克納的作品中體現了非常濃厚的鄉土意識,家鄉的文化是他文學創作的源泉。然而,福克納的鄉土情結也是非常復雜的情感,既有對家鄉美的熱愛,也有對家鄉丑陋的憤慨。他描寫大自然,贊美故鄉的自然美景,同時,也揭露了在社會變革時期,大自然所遭受的破壞。所以說,福克納對家鄉的復雜情結是與美國當時社會變化及福克納家族變化密不可分的。福克納熱愛自己的家鄉,可是他也知道,傳統的種植園經濟必將會被資本主義經濟所替代,所以他想表達自己的不舍情結。福克納在發表了小說《沙多里斯》之后,發現自己的像郵票一樣大小的家鄉是非常值得描寫的,甚至覺得自己花費一生的精力也不能把他的故事寫完。福克納對自己的故鄉的熱愛與執著啟發了莫言。他覺得福克納能夠以家鄉為背景創造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他也一定能以“高密東北鄉”為背景創造出屬于他的新天地。高密東北鄉是莫言的一筆財富,他要在這里創建一個由自己來主宰的文學共和國。莫言從福克納的文學實踐中深刻意識到,文學創作要立足于一點,然后進行深入的剖析,描述與想象,這樣的作品才能為大眾所接受,被世界認可。
三、主題思想:愛恨交加
莫言對自己的故鄉“高密東北鄉”的情感總體來說是愛恨交加的。他在《紅高梁家族》這部小說當中有所表達,自己曾經極度熱愛高密東北鄉,也曾經極度仇恨她。莫言作品所體現的這種主題思想與福克納不謀而合,這也反映出福克納對他有一定的影響。
福克納對故土的愛恨交加的情感貫穿于整個“約克納帕塔法”系列作品。小說在這種又愛又恨的矛盾中充滿痛苦與不安。福克納對南方的恨主要是由于他本人的價值觀與當時美國南方的價值觀是不同的。南方社會的罪惡,尤其是奴隸制度與種族主義與他的自由,平等理念完全不相容,這是他不能忍受的。于是,在作品中,福克納極力暴露南方的罪惡,揭示其終將消亡的命運。雖然福克納憎恨南方,但他更強調自己對家鄉的愛。在小說中,福克納指責南方人理想的幻滅,道德標準的淪陷等等,但他的本質態度從來都是同情的,而不是敵對的,在指責中暗含著他深深的愛。從福克納的小說,講話,以及書信,文章中,我們可以看出他對故土以及家鄉人們在情感方面強烈的認同。
無獨有偶,莫言對故鄉的情感也是愛恨交加的。在《紅高粱》里,他曾經寫過這樣一句話,“我曾經對高密東北鄉極端熱愛,曾經對高密東北鄉極端仇恨。”莫言對故鄉的很主要是由于她的貧窮,落后與愚昧。在他的筆下,故鄉的農村生活既不是熱情洋溢的,也不是詩情畫意的,而是灰色的,充滿了貧窮與苦難,壓迫與辛酸。莫言對故鄉的故土,鄉村的家庭以及農村的生活方式是否定的。正如他在作品中所提到,“我的家鄉經常停電,水又苦又澀,冬天又沒有取暖的設備,我害怕艱苦,所以至今沒有回去。”當然,莫言對自己的故土也有熱愛的一面,但這種愛是在他離開了故鄉之后才意識到的。他在作品中曾經寫過自己回鄉時的心情,“汽車一進高密地界,看到了熟悉的河流和土地,聽到了熟悉的鄉音,我的心中就涌著一種十分激動的情緒。”這種對故土的愛是完全自然的,是溶于血液中的,無論怎樣也無法抹除的。莫言在精神上是完全不能離開與自己血肉相連的故鄉的。從他的小說,能夠看出莫言對家鄉人民苦難的同情,以及對他們頑強的生命力的頌揚。
四、藝術手法:意識流
在意識流這一概念中,人的意識活動是一種流動狀態,由理性的自覺意識和無邏輯,非理性的潛意識所構成。莫言在敘述故事時,對時間進行了顛倒,然故事情節自然而然地在人的意識中流動,這一點上可以看出福克納對其的影響。在小說《喧嘩與騷動》中,福克納顛倒了故鄉的先后時間順序,使小說如片段般錯亂的進行下去。薩特曾經說過,對于福克納來說,“現在”并不是在“過去和未來之間的一個劃定界線或有明確位置的點。他的‘現在在實質上是不合理的;它是一個事件,怪異而不可思議,像賊一樣來臨——來到我們跟前又消失了。”福克納的故事敘述是意識流動的,是片斷性的,留下空間讓讀者去整理編織。莫言的敘事手法和福克納的相似。每一個場景,每一個畫面都只是瞬間的一縷光線,一種記憶,一個印象,讀者從中可以感覺得到超現實主義的力量。
薩特曾經這樣問過,為什么如此多的作家在寫作過程中選擇運用意識流這種近乎荒謬的寫作手法呢?他的解釋是,“我們必須從我們現在生活的社會狀態中找尋原因。”處于轉型時期的社會,例如20世紀初的美國和當下的中國,具有很多的荒謬性。作為中國當代作家,莫言覺察到了這種荒謬性,找到了“意識流”這種具有現代性的藝術表現手法。
五、小結
莫言曾經說過,“中國文學離不開世界。”莫言對于西方作家福克納等的學習借鑒,是其作品吸引了眾多海外讀者的原因之一。從莫言與福克納作品的相似性可以看出,縱然兩位作家的創作背景完全不同,但所表達的人類對于精神上,物質上的向往與追求卻是相同的。中國的文學創作者們,只有敞開心胸,放眼世界,吸取借鑒其長處為我所用,才能夠讓世界看到我們,才能夠開創出屬于自己的天地。
(責任編輯:封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