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介甫
翻開中國工農紅軍萬里長征的光輝史冊,紅二方面軍及其前身紅二、六軍團無疑是一顆熠熠生輝的明星,具有特殊的貢獻。在紀念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之際,還其以歷史的本來面目,以史為鑒,鼓勵今人,非常必要。

1934年7月上旬,國民黨以重兵從6個方向向中央蘇區的中心區開始全面進攻。在第五次反“圍剿”中,湘贛蘇區和紅六軍團完成了鉗制與吸引敵人的任務。在這種狀況下,若紅六軍團繼續留在湘贛蘇區,將有被敵人層層封鎖和緊縮包圍之危險。為保全紅軍有生力量和開辟新的蘇區,中央決定將紅六軍團轉移至有自由機動可能的“敵人之主力薄弱”的湘中地區。紅六軍團的西征任務是充當先遣隊,負責偵察敵情和開辟游擊戰爭,創建根據地,為中央紅軍主力的戰略轉移創造條件。

1936年12月,紅二方面軍干部在陜西省富平縣莊里鎮合影
西征中,紅六軍團及時向中央和軍委報告沿途的地形、民情、敵情等。如9月3日,軍委令紅六軍團在全州、灌陽及全州、興安間渡湘江,并于渡湘江時向兩側派出偵察隊。渡江到達西延后,繼續偵察向橫路嶺、城步的路線。5日,又令紅六軍團立即派出兩個得力偵察隊:一向全州方向,一向鳳凰嘴,嚴密偵察敵情。紅六軍團遵照軍委“必須每日簡單明了地電告作戰情況”的嚴令,每天及時匯報情況。12月初,中央紅軍亦從興安、全州間渡過湘江,進至西延地域,走與紅六軍團同樣的路線。可以看出,紅六軍團為中央紅軍提供的轉移路線以及沿途的地形、民情、敵情等資料,為中央紅軍轉移起了開路的作用。

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紀念館
西征中,紅六軍團始終把創建根據地作為首要任務。最初,紅六軍團計劃在新田、祁陽、零陵一帶開展游擊戰爭和創建根據地,但是由于敵情變化,遂轉而準備搶渡湘江,向新化、溆浦前進,與紅二軍團取得聯系。因敵人重兵防堵湘江渡口,紅六軍團再次改變計劃,擬在陽明山建立根據地。經實地勘察后,發現陽明山的地形和民情不宜建立根據地,遂向新寧、巫山地域轉移。此后,根據軍委電令,又打算在城步、綏寧、武岡山區發展蘇維埃和游擊運動。因湘桂兩省敵軍主力阻我北進,遂轉兵向南,襲占通道,爾后西進貴州。在上述幾個地區,紅六軍團雖未能實現創建根據地的目的,但進行了大量的宣傳工作,播下了革命種子,給沿途的群眾以極大的影響,為中央紅軍路過該區創造了有利條件。

遵義會議會址
紅六軍團經過艱苦轉戰,克服重重困難,最終在貴州東部印江縣的木黃與紅二軍團勝利會師,完成了先遣隊的任務,為紅軍戰略轉移拉開了序幕。

中國工農紅軍長征路線圖
1934~1935年間,中國南方大地上曾經十分活躍的工農紅軍主力,紛紛離開原來的根據地,向北方實行戰略轉移。1934年,紅二、六軍團在湘西發動攻勢,接連攻占了永順、大庸、桑植等縣城及廣大農村,建立了湘鄂川黔根據地,轄有永順、大庸、桑植三縣的大部地區和龍山、保靖、桃源、常德、慈利5縣的部分地區,游擊區域包括沅水流域的沅陵、桃源、常德和澧水流域的石門、津市、臨澧、澧縣,以及湖北省內的松滋、鶴峰、來鳳、利川、恩施和四川的黔江、酉陽等部分地區。勢力所及,方圓數千里。
在中國革命處于極端困難時期建立的湘鄂川黔根據地,像一顆閃亮的明星升起在武陵山脈上空,照耀著江南大地。誠如時任紅六軍團軍政委員會主席的任弼時所言:湘鄂川黔根據地牽制了“追剿”中央紅軍的敵人,給了中央紅軍以有力的配合。紅二、六軍團和湘鄂川黔蘇區成為長江南岸蘇維埃運動發展中最重要的柱石。

乏映三大主力會師的油畫
紅二、六軍團發動的湘西攻勢,迫使敵人調動了湘鄂兩省中可能抽調的武裝力量,并從“追剿”中央紅軍的部隊中抽調3個師,從進攻湘鄂贛蘇區部隊中抽調1個師,共計80多個團的兵力分成6個縱隊,向紅二、六軍團發動進攻。由于敵軍采取分進合擊、攻堵結合的戰法,敵軍主力集結在湘西南一線,致使川黔邊出現了空隙。在這種情況下,中央紅軍改向敵軍兵力薄弱的遵義地區進發,遵義會議得以召開。
紅二、六軍團為鞏固與發展湘鄂川黔根據地,與敵人86個團進行了大小30余次戰斗,取得了輝煌的勝利。他們前后占領過7個縣城,繳獲敵步槍約1萬支,輕重機槍約150余挺,無線電臺5個,山炮2門,子彈120萬發;俘虜敵軍8000余人,活捉敵縱隊司令兼師長1人、師參謀長2人、團長3人、營以下軍官200余人,擊斃敵師長和旅長各1人、團長5人、營以下軍官100余人;敵人傷亡共1萬人以上。紅二、六軍團創造的赫赫戰績,給正在轉移的紅軍以鼓舞與配合,給革命人民以希望。
紅二、六軍團依據湘鄂川黔根據地,保存并壯大了隊伍。紅二、六軍團會師后,即開始整編部隊,充實師、團、營、連各級干部;成立紅軍學校,培訓軍政骨干;1935年初,根據中央軍委指示,成立了湘鄂川黔軍委分會,建立了軍事上的集體領導。在土地革命運動的基礎上開展擴紅運動,動員青年參軍,并從歷次戰斗俘虜的士兵中,經過教育吸收一部分參加紅軍。到1935年底,紅二軍團由會師時的4100多人,發展到1萬多人,新成立了第5師;紅六軍團也由會師時的3300余人,發展到9200多人,新成立了第16師。在1年多的時間里,紅二、六軍團經歷數十次戰斗,部隊不僅沒有減員,反而擴大1倍以上,成為中國革命堅強的主力軍之一。
1934年10月24日,紅二、六軍團在黔東會師,“八千健兒,揮戈東向”。此后,紅二、六軍團同紅四方面軍在甘孜勝利會師,創造了一個大好局面。
紅二、六軍團的會師,振奮了兩支陷于困境的隊伍,創造了廣大的新根據地,壯大了一支主力紅軍;紅二、四方面軍的會師,促進了三大主力紅軍在西北的大會師,正確處理了黨內矛盾。兩次會師為中國革命新局面的開展奠定了堅實基礎,誠如賀龍所言,紅二、六軍團是“會師的楷模”。
1935年11月19日,紅二、六軍團會師后從桑植出發長征,共有兩萬之眾。爾后轉戰湘、黔、滇、川,歷時半年,部隊尚有18000余人。1936年秋,在三大主力會師前夕,這支部隊還保存有一萬有余。從相對數字來講,在三大主力紅軍長征途中,紅二方面軍是減員最少、保存力量最多的一支隊伍。“這在當時極為嚴峻的形勢下,堪稱奇跡。”這個奇跡是如何創造出來的呢?
善于洞察戰略大勢、正確選擇戰略方向是原因之一。這是紅二方面軍及紅二、六軍團最顯著的特點,也是他們在長征中遭受挫折最少,一直立于不敗之地的主要原因。
在革命處于大轉變時期,戰略抉擇關系重大。紅二、六軍團會師之后,中央的意思是兩軍團分開行動,紅二軍團仍留黔東,紅六軍團單獨向湘西北鳳凰、乾城進發,開辟新的根據地。但是,紅二、六軍團領導人認為:當時的主要任務是策應中央紅軍的戰略轉移,如果分開行動,勢單力薄,不能牽制敵人更多的兵力,且有被敵人各個擊破的危險,只有合為一體,共同行動,才能完成策應中央紅軍的任務。至于戰略方向,兩軍團領導人也沒有按中央當時確定的黔東和湘西進軍,而是適時地確定向湘西北的永順、桑植、龍山地區發展。他們認為,黔東根據地人口十萬余,面積六七千平方千米,山多地少,不利于大兵團的回旋與發展;湘西是地方軍閥陳渠珍的統治中心,且是少數民族地區,局面一時難以打開。只有湘西北方向利于發展。由于戰略方向選擇得當,紅二、六軍團很快創建了湘鄂川黔根據地,有力地配合了中央紅軍長征。
1935年11月,紅二、六軍團撤出湘鄂川黔根據地后,何去何從亟待抉擇。當時,紅軍總部曾從“遠征減員必大”的前提出發,指示紅二、六軍團“在敵包圍線外原有蘇區附近”與大舉進攻的130個團的敵人進行戰斗,不要離開現地區。紅二、六軍團領導人經過慎重研究認為,“北面封鎖外地形極壞,且有清江、長江,西面附近地區敵兵力較大,有碉網,且西北有烏江、長江,東面地區狹小,南面有澧水、沅水之隔,主力突出封鎖線外,敵必進入蘇區,不易再回原區,而在附近雖可能取得戰斗上的一些勝利,但難久停。因此,最后決定突破封鎖線向湘黔邊之石阡江口鎮遠、黃平方向轉移。”他們在轉移中,采取了聲東擊西的戰術,一舉突破沅陵、澧水等兩道封鎖線,跳出包圍圈。如果在當時的情況下,于狹小地區與十幾倍于我之敵周旋,后果將很難設想。
堅持抗日統一戰線是原因之二。社會各階層人士紛紛響應抗日統一戰線政策。周素園,這位清朝末年的貢生時任軍閥袁祖銘云貴川總司令部秘書長,時年57歲,在紅二、六軍團的影響下,于革命低潮時期毅然參加了紅軍,并積極工作。在他任貴州抗日救國軍司令期間,動員發展了1000多人的隊伍;在長征途中,他給孫渡寫信,曉以大義,使之在威寧、昭通按兵不動;到甘孜,他利用電臺廣播,呼吁各界起來抗日;抵延安,他寫了許多信給國民黨軍政要員,宣傳共產黨的主張。
會打是原因之三。紅二、六軍團把行動放在打的基礎上,爭取必要與有利的時機,堅決戰斗。以少勝多的十萬坪戰役,長途奔襲桃子溪,忠堡大獲全勝,陳家河、板栗園伏擊成功,都是他們在此間創造的輝煌戰例。在打擊敵人有生力量的前提下,保存并發展自己。
會走是原因之四。紅二、六軍團常常采取突然行動,輕裝急進,聲東擊西,曲線迂回,靈活機動地轉變行動方向,威脅敵人重地,“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
胡耀邦在談及紅二方面軍歷史時曾說,任弼時作為紅二方面軍的締造者之一,同時也是使紅二方面軍在長征中堅持和發展的中心人物。歷史也證明,正是在任弼時以及他的戰友賀龍、關向應、肖克、王震等著名將領的領導下,紅二方面軍及其前身紅二、六軍團才能在震驚世界的萬里長征中,鑄就如此壯麗輝煌的偉大篇章。
責任編輯:葛 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