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鳳華
印象心語
陰鳳華
女性最為柔軟的情感化為石上的風華


游于藝


運心供養(yǎng)


意趣高妙


祥云


弄花香滿衣
一方印章,繁衍著,生長著,砥礪著一個個大的流派,從最初的實用到今天的異彩紛呈,超越了印人無限次的積累,裂變。每一次裂變都經(jīng)歷了印人無數(shù)次的探索和陣痛。每一次印風的轉(zhuǎn)變都是對藝術的期許和執(zhí)著。哪種形式的印章,哪種風格,即緊密相連又相互影響,即相互依存又相去甚遠,雖都在石材上虔誠的耕耘,卻自成面貌,營造著印人的精神家園。“藝術家在相同的道路上互相失敗,在相反的道路上各自成功,藝術的秘訣大概也只有這一個。”(馮驥才《關于藝術家》)
印材的甄選,印語的斟酌,印面的朱白,文字的構(gòu)成,刀法的切入,鈐印的技巧,工具的應用等等,都為藝術家留下了無限的再造空間。其實,簡單的說,印面的章法、布局要像園林的門扉,使人一看便能窺見佳境的一角,但又不能一覽無余,要一見鐘情,要有為伊人消得人憔悴,非此即彼的濃厚興趣,也就是要像宋詞一樣,首先要造勢,直陳胸臆,將自己的個性和對藝術的理解演繹得淋漓盡致。
“淡乎無味”一印,刻于前幾年。巴林石,屬于葉臘石,產(chǎn)地在內(nèi)蒙古赤峰市巴林右旗。巴林石的硬度為摩氏2-4度,透明度較高,質(zhì)地細膩,軟硬適中,宜于鐫刻。此印在選材、選詩句等方面,都做了一點案頭的工作,也將自己喜歡膜拜的漢將軍的風格,錯落跳蕩,霸悍恣肆的藝術效果,進行了重新的演繹和再現(xiàn),也鑄就自己印風中的經(jīng)典。在轉(zhuǎn)瞬即變的時空里,那些高人賢士的詩語,那些似篆非隸的字體,那些鋒芒盡露的線條,那些刀筆渾融的趣味,那些如幻如夢的畫面,使我懂得了瞬間即逝卻又永恒的東西。也探尋到古典實用藝術在現(xiàn)代觀賞環(huán)境中的發(fā)展和展示的軌跡。石濤語,“筆墨當隨時代”,任何時代的藝術品,風格與品質(zhì)是作者本人內(nèi)在的精神體現(xiàn)。
也許秦璽漢印鑄就了遠古的寫實主義,也許流派印鑿開了近代浪漫印風的萬紫千紅,也就是這幾千方印星散在近兩千年里,讓后來學印的人一掠而過,卻難以超越,也只能在區(qū)別中尋找差異。

篆刻藝術,是一種“印象”,它訴諸人類最本質(zhì)、最原始、最表象的,也就是最初的誠信度。它的力量與影響度是隨著社會科技的發(fā)展而與日俱減,成為小眾人的藝術,無法普及也是國人的無奈……
在藝術發(fā)展史上,無數(shù)事實表明,智者對美的感悟力都是相近的。在基本掌握了篆刻作品的欣賞能力之后,如何深刻理解篆刻作品的功力及內(nèi)涵就擺在了我們的面前。由于“詩、書、畫、印”被稱為中國藝術的四絕,所以對印章的欣賞就要擴大、提高至理論水平,即不但要從印章的表面形式探討技法、章法,還要借鑒、學習其他藝術的欣賞方法,如觀摩書法的線條美,繪畫的墨韻美,雕塑的造型美,音樂的韻律美、文學的意境美等等。
物含妙理總堪尋,篆刻藝術中的紅白之意蘊含的“妙理”,乃為制印者及欣賞者情趣的對話。篆刻藝術的詩意、字理、刀趣、書意,欣賞中無不含有幾分自我的創(chuàng)造性。帝王高官視為權力的象征,士人平民則以之為憑信。真是方寸之間,大千世界,一紅一白,引發(fā)出無限意蘊,生起微妙而復雜的情趣。

第166至171頁均為陰鳳華作品

涂鴉、鑿石、排疊線條,成了我生活中的日課。翻書、爬格、看看過往的陳年舊事,練就了我睡眠前的夜宵一碟。也就是這樣幾近簡單日復一日的生活,讓我感悟到生活就是平平淡淡,生活就是在一天天中慢慢變老。
每到了年根底,總是情不自禁地要回顧一下以往的激情歲月,回味一下生活中的凹凸有致,憧憬一下天地吉祥的含蓄味道。其實,真正讓我魂牽夢繞的還是那一方方橘紅的印語,紅白相間的印在遠去的“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的歲月里。在“閨秀不再安于閨房”的年代里,“宅女”的所思所感,盡在詩書畫印里。
我自認為天賦極差,只好在印語上百練成剛,深刻挖掘文字潛在的含義,借用字義營造意象。掌握刀筆技巧,講究的是沉吟潛思,是“玩味千遍,其意自見”,所謂水口重重,個中曲折卻不少。明明知道詩書畫印只是在玩味古人的流風遺韻,但遇到名詩佳句,還會神魂顛倒得“柔情刻骨”。邂逅花城牡丹,又見“花醉洛陽”,惹起暇思無限。遇到一方上等的壽山芙蓉石后,即可“花長好人長壽”。朝拜福地五臺山,“坤厚載物”銘記在心上。太行大峽谷的爬山涉水,“無價青山為我賒”。一路走來,始終在獨抒自己心靈的一縷清香,陶醉在自己營造的山水家園,“硯前筆架”的案上山河,皴擦點染的山神、樹魂,友情相護地成就了我的“紙上的詠嘆調(diào)”,也為“宅女”無所事事的閑情做了最好注腳。
我始終認為:中國的傳統(tǒng)藝術,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才情是三十而立的文采風流,功力是四十不惑的禪心無跡,學問是知天命后的淡乎無味。

近來突然心血來潮,迷戀上西洋樂器之王鋼琴,才知道“音樂是流動的色彩,圖畫是凝固的音符”。只有七個音符,即造就了那么多的鋼琴大師。在一陣微風起處,遠遠傳來縷縷琴聲,悠悠揚揚,一種情韻卻令人回腸蕩氣,緩緩流淌起來,而琴聲如訴,是在過盡千帆之后,看歲月把心跡澄清。在略懂得之后,才知道每一個音符下,都埋藏著一顆平靜而柔韌的心靈,帶你夢回初戀、夢回家園、夢回那生命的朝露,在琴音的懷抱中訴說無限的對生命、對親情的愛戀。
這就是我,當下的另一種風花雪月的閑情,閑得發(fā)髻松散,云煙掩映;閑得耳邊蕩起無數(shù)次德國作曲家貝多芬的鋼琴曲《致愛麗絲》。


如果制印時刀與石的碰撞,心與手的感悟,頗有初戀般的興奮,此印定會激情蕩漾,愛不釋手。無論此印藏于何方何地,刻骨銘心地都會一生眷戀。時時會眺望遠方,想起那枚石,那印語,那邊款,那時間,那心情和那邊的藏家及友人。
字法、刀法、章法完美結(jié)合,看似如一幅天然的山水畫,特別舒服、自然,達到這一步,即可。讓識者在紅與白、動與靜、粗與細、長與短的方寸之間,感受到作者在一枚枚印章中,有一份信念,存一份寄托,守一片童趣在石痕波瀾中。
色紅白底的情思躍然于印面,如傳世的秦漢印,自顧自戀著青銅銹韻。也讓印人們無數(shù)次地低吟詠嘆。
秦印的恣肆、浪漫,開啟了寫意印風的意外之趣。漢印的莊重、典雅,奠定了工整印風的雕琢之味。流派印的傳承、拓展,成就了中國篆刻史的輝煌之史。印宗秦漢,師法古人之跡。旁涉流派,師法賢者之心。
經(jīng)典作品之所以成為經(jīng)典,正是因為它可以被不斷地詮釋和解讀。詮釋的最好方式就是用技巧來完成,解讀的最佳方式就是用國學來滲透。
印章文字內(nèi)容是篆刻藝術的基本元素,秦漢文的博大精深,唐詩的跌宕起伏,宋詞的纏綿悱惻,元曲的灑脫率真,明清小品的游戲人生,是印學家賴以創(chuàng)作的動機來源,也始終相信中國文字的魅力是無窮無盡的。
隨遇而安的字形變化,揮灑自如的運刀方式。筆意、刀趣、石痕再現(xiàn)了藝術家心中無法用語言文字陳述的世界,這就是藝術。這也是“觀水有術,必觀其瀾”意思的最高境界。
詩、書、畫、印是中國一切藝術的表述方式,篆刻藝術更是詩、書、畫的高度展現(xiàn),相互滋養(yǎng),互相滲透,瀆其所能。
詩詞入印,書理入印,畫意入印,將文藝之道,書寫之法,畫意之境,筆墨之趣,一次次地深化了篆刻藝術的“游于物之外也”,耐人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