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爸爸

盛境

爸爸，我愛你。

父親節那天早上起床做事已經快到中午，惶惶地打電話給你，卻不知道說什么，弱弱地說聲“父親節快樂”，自己都覺得好無力。其實很想很大聲喊聲“爸爸我愛你”，話到嘴邊卻怎么都說不出。真是沒用。

爸爸，我想你了。

從小媽媽就不太在身邊，不是去進修就是去學習。就是你一直很老實地待在我旁邊，帶我去爬山，陪我看動畫片，給我煮很大的包子。我小的時候，你還很年輕，黑黑的頭發，瘦高個，神采奕奕。現在呢，你胖乎乎的，頭發也變白了老是要染，臉上的紋路變好深，有時候看著看著電視都會在沙發上睡著。

可是我回家你總會煮我喜歡吃的菜，雖然那些路邊攤媽媽老是嫌臟不讓我吃，可是你還是會買回來一邊看我興高采烈地吃一邊說：“以后不買了，不干凈”。你知道嗎，我特喜歡你和我一起偷偷背著媽媽吃油炸粽子的樣子。

你老是不厭其煩地給我念叨那些大道理，不管我聽了多少遍，不管我懂不懂。我們開車去玩的時候你老是愛和我聊天，什么你都和我說，我說什么你也愿意聽。我喜歡一個帥氣的男生，媽媽知道會生氣然后碎碎念說不可以談戀愛，只有你才知道我只是間歇性地犯花癡；我討厭一個女生，媽媽知道會擔心然后嘮叨說要和人家友好相處，可是你會幫我說那個女生壞話讓我消氣以后叫我和她和好。

你不抽煙也不主動喝酒，你一下班就回家，你不和人打牌也不和人瞎扯東家長李家短，你對所有人都保持微笑，認識你的人都喜歡你。

我要是一個人在家，只要一個電話就能把在外面應酬的你召喚回來。

別人的爸爸，不會這樣的。

爸爸，我跟你說，其實我很多時候就是裝病，因為我討厭去上課。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我在撒謊，但是你還是會讓我小小地在家休息一會兒。

我想你給我煮的墨魚粥，皮蛋瘦肉稀飯……

爸爸，我還記得你是怎么背著我去醫院。有一次你開摩托車送我去醫院太急，和一輛計程車擦邊了，你沖人家吼很大聲嚇到我了，我那個時候很想哭來著，但是我知道你是怕我被擦傷；有一次我胃病又犯了，捂著肚子坐在教室的板凳上沒辦法動，你接到電話就沖過來，抱著我去醫院；還有一次……

這樣的事情因為我老是犯病發生得太多太多次，可是我每一次都記得。

爸爸，我身體老是亂七八糟，可是你從來都不嫌棄我。我打屁股針的時候老是抓著你袖子哭，你覺得很丟臉但還是站在一邊不走開。

爸爸，我現在一個人在外面，沒有你給我做夜宵，聽我發牢騷，我覺得好辛苦。

爸爸，我念高中的時候跟同學吵架，我晚上不上自習跑回家里關上門不開燈蹲在墻角哭，我跟你說我要休學我不要念書我不要和任何人說話了，你吼了我，特別兇，但是透過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我看到你一臉疲憊、沮喪、難過和擔心，我知道你是覺得我不懂事怕我受委屈。

爸爸，剛來學校前兩天，我在家里宅著，不想出門。我扯著你褲子說，我不想去學校，我看到你的臉色，本來還是陽光的馬上就陰天，你用很慢的語氣跟我說，你不去學校難道在家里呆一輩子么，沒出息的啊，你不去學校，又能干什么呢。你說完就離開了，我知道你是在偷偷難過。爸爸，我到學校以后，你睡得好不好。媽媽說你有時候晚上突然就夢到我發生不好的事然后驚醒。有時候因為我的一句玩笑話，你甚至會晚上睡不著。爸爸，送我上火車那天，你給我拿行李，你和媽媽在火車外沖我揮手，可是你看我在車廂里猛掉眼淚的樣子就扯著媽媽出火車站了，我知道你是覺得看我哭會心里難過。

爸爸，我給你發短信說我心情不好我要剪頭發，你給我打電話說別剪，我知道你和媽媽喜歡我長頭發。可是你說好久我還是剪了，而且剪了個特別臭特別丑的西瓜頭……我給你發短信抱怨，本來堅持長頭發的你卻說：“我想也許西瓜頭也挺好看的”。我知道你是怕我剪完頭發以后接著難過。

爸爸，媽媽越來越像小孩子，她老是哭，她和我分開一定會掉眼淚，弄得眼睛紅紅的。我想媽媽，她有時候還沒我會照顧自己，我擔心她。

爸爸，我答應過你的，好多我都沒做到。

我老是傻傻的。我老是任性。我老是讓你擔心焦慮。

我覺得自己真不是一個好孩子。

你對我那么好，可是我真的是太沒用。我不敢跟你說這些，我現在打這些字的時候都還老是掉眼淚。

可是我想你了。

爸爸，我愛你。

說不出口的話，我會把它刻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