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建筑與室內空間的不確定性設計

汪　瑜

（宿州學院美術與設計學院，安徽宿州 23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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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建筑與室內空間的不確定性設計

汪瑜

（宿州學院美術與設計學院，安徽宿州 234000）

摘 要：隨著當今科學技術的發展以及各學科之間的相互交叉，建筑和室內設計領域出現了深刻的變革，空間趨向復雜。論文從當代先鋒建筑與室內空間的特征出發，總結出當代建筑與室內空間在結構關系、形式與功能的關系、等級關系、內部布局等方面，逐漸打破了傳統的設計思路，朝著不確定性的方向發展。

關鍵詞：當代；建筑；室內空間；不確定性

隨著20世紀中后期以數字技術的發展所引起的科學思想領域的大變革，傳統的科學觀受到了巨大挑戰。當代復雜性科學逐漸突破了以往的科學范式對人們思想觀念的束縛，特別是混沌理論、非線性理論、耗散理論、突變論、褶子論等前沿學術理論揭示出事物的無序與不確定性，推動了建筑理論與建筑實踐從簡單到復雜、從線性到非線性、從理性到非理性的方向發展，使得當代的建筑與室內空間逐漸在結構關系、形式與功能的關系、等級關系、內部布局等方面表現出不確定性。

一 結構關系的不確定性

在傳統建筑觀中，空間的上與下、內與外都是對立的，然而在當代復雜設計觀的影響下，這種結構關系被混淆了，各個結構元素之間沒有明顯的界限，地面可以是頂面，頂面可以轉化為墻面，空間的結構關系呈現出不確定性。正如建筑師屈米所強調的：空間設計應當體現復雜性。他否定既定的規則和秩序，否定事物之間的線性關系，認為應建立層次模糊、不確定性的空間。日本建筑大師黑川紀章提出：“設計創作應當關注現代主義所排斥的‘廢物’‘不確定性’‘異質元素’‘無常’‘變化’‘模糊’‘分形’等因素”［1］。

隨著當代建筑界對折疊建筑的研究不斷深化，它所體現的結構上的不確定性令世人驚嘆，這種連續的拓撲折疊的形式突破了傳統的空間限定和結構關系的范式，空間性取代維度。

FOA設計的橫濱國際客運碼頭便是以折疊的方式詮釋空間結構關系的不確定性。在這個設計中，沒有傳統的地面、墻面和屋頂，由折疊所形成的連續空間使得人們可以很自然地從地面走到了墻面，而地面又不知不覺地成為了頂面。空間的相互流動、界面的相互轉化，使得整個建筑改變了傳統的線性結構關系，消解了自我完滿的封閉系統，重構了一個連續的、流動的、不確定性的新型空間（圖1、圖2）。

圖1　橫濱國際客運碼頭（一）

圖2　橫濱國際客運碼頭（二）

被視為“可在屋頂上漫步”的建筑——奧斯陸歌劇院受到了挪威當地民眾的一致好評。參觀者可以沿著室外巨大的坡道上到32米高的屋頂上，而此時的坡道又是下層的屋頂，人們可以在此野餐，或者順著坡道向下滑行，甚至可以跳入直接聯系建筑的奧斯陸海灣的海水中。在這里，坡道和傾斜的樓板打破了水平與垂直之間的對應關系，呈現出拓撲幾何空間體系。伴隨著空間界面的起伏，墻體和地面、頂面的關系被消解，促使空間的視覺形象產生不確定性（圖3、圖4）。

圖3　奧斯陸歌劇院（一）　

圖4　奧斯陸歌劇院（二）

二 形式與功能關系的不確定性

傳統的建筑基本遵循建筑的“性格”特征，即建筑造型應當體現出其特定的功能，如醫院應當設計得像醫院，銀行應當設計得像銀行，學校應當設計得像學校，博物館應當設計得像博物館等，這種形式與功能之間的對位關系長期盤亙在人們的腦海中，而在當代先進的科學思想指導與前沿的學術理論研究下，這種程式化的線性關系被打破，很多建筑的形式已不再體現空間的功能特征，“性格論”被顛覆。正如埃森曼所說：“在當今媒體化世界，我們應當重新思考建筑現實的處境，這意味著要改變建筑在人們心中一貫的狀態。也就是說，要改變那種具有明確功能的、理性的、可理解的建筑狀況”。［2］

由羅杰斯和皮阿諾設計的法國巴黎蓬皮杜藝術與文化中心便通過一系列的反常處理，使建筑產生了強烈的“陌生化”的效果。作為一座藝術與文化中心，它的功能空間包括了工業創造中心、大眾知識圖書館、國家現代藝術博物館、音樂——聲學協調研究所四大部分，主要供人參觀、學習并從事研究。然而，這座建筑的形態卻別具一格，將以往多置于室內的鋼骨結構和復雜管道直接裸露在外，給人“開膛破肚”之感，完全不像一座文化建筑，甚至鋼架林立、管道縱橫的外部形式使人們將這座建筑戲稱為“市中心的煉油廠”（圖5）。

圖5　法國巴黎蓬皮杜藝術與文化中心

這種形式與功能之間的不確定性關系在許多建筑中得到了體現，如彼得·埃森曼設計的俄亥俄州立大學韋克斯納視覺藝術中心，它的功能空間包括了影視劇場、影視后期工作室、書店、咖啡館、畫廊，但是它的外形卻是由大型的白色金屬網架、重疊斷裂的混凝土塊以及代表軍火庫老城堡般形象的一堆磚砌體等組成，這些形體元素與功能空間的關系打破了傳統建筑的思維方式，創造了一種新型的不確定性的空間模式（圖6）。再如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SGAE中央辦公廳的設計，外部形體由大量的石板堆疊而成，像是一片古代石陣廢墟，完全不像是座辦公建筑，建筑形象趨向模糊（圖7）。

圖6　俄亥俄州立大學維克斯納視覺藝術中心

圖7　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SGAE中央辦公廳

三 等級關系的不確定性

長期以來，對于建筑形式評價的標準一直是基于理性思維和數理邏輯的。和諧的比例、適宜的尺度、嚴整的主從等級關系被認為是最完美的建筑圖式。然而隨著分形幾何和拓撲學等非歐幾何學的發展，傳統的建筑等級關系受到了質疑。在當代先鋒建筑師的設計觀念中，建筑應當拋棄和反叛舊有的形式標準和構圖法則，不再是和諧嚴整的方式。德勒茲提倡打破中心體系，二元體系和等級體系，使主客體界限變得模糊，從而產生增殖性、多樣性和差異性。黑川紀章說：“借助于海森堡的量子力學以及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分形幾何學正暗示著某種新秩序的可能性。分形秩序顯然存在于自然現象中，分形幾何學是生命本身的原則，且位于秩序和混沌之間的中間領域。生命時代的建筑將在分形幾何學的基礎上發展”。［3］由此可見，當代建筑正逐漸顛覆了傳統的歐式幾何、笛卡爾體系的穩定性，空間的秩序關系、主次關系得以消解，空間的等級關系也不再是固定嚴整的，而是不確定性的。

著名建筑師丹尼爾·里伯斯金的作品也較多地呈現出不確定性的特征。在維多利亞·阿爾伯特博物館的設計中，他將多個不規則的幾何形體無方向地連接、穿插，使空間在不同角度、不同高度自由地穿梭、伸展，但各個空間之間又連續貫通、互為滲透，人們難以找出這個建筑的中心，也看不出明確的主次關系和秩序關系。在這里，局部構成了整體，但局部與整體之間已不再是從屬關系，等級關系消解于含混不清的空間之中（圖8）。

阿爾瓦羅·西扎對空間的理解來源于他設計思維的動態性，他的建筑作品雖然有著簡潔、純凈的外部形態，但內部空間卻是復雜、不確定性的。他設計的平托·索托銀行在空間透視上具有多個視點和滅點，這個空間的平面由來自于建筑邊界外的一個點形成的放射狀的直線和由同一圓心但有著不同半徑的三個曲線來限定，而空間的立面和頂面又有著貌似偶然的傾斜和隨意的曲率，使界面形成不規則的交角，也使頂面呈現出動感的曲線。這些各個不同角度和方向的線最終交織在一起，打亂了空間的秩序性，模糊了空間的等級關系，賦予了空間不確定性（圖9、圖10）。

圖8　維多利亞·阿爾伯特博物館

圖9　平托·索托銀行室內空間

圖10　平托·索托銀行空間分析圖

四 空間內部布局的不確定性

當代復雜性科學揭示了世界的混沌與無序，認為我們所存在的時空是非線性的、異質的，由此引發了人們的思維方式從精確到模糊，從因果性到偶然性，從確定性到不確定性的轉變。當代建筑師在新的科學范式與思維方式的影響下，逐漸打破了傳統的機械主義，脫離了絕對的確定性，從一種自我封閉和不可改變的空間觀轉向了混沌的、可能性的、不確定性的空間觀。例如當代很多建筑在內部布局中，將原有不可動的界面或空間設置成可以移動或變換的形式，打破了空間的靜止狀態。

斯蒂文·霍爾設計的福岡公寓便通過不固定的空間布局形成了各種出乎意料的、不確定性的空間。為使用戶可以根據家庭成員結構的變化以及使用需求的改變來靈活布置空間，設計師將部分門和隔墻設置成可以靈活移動的形式，滿足了使用者對不同空間功能的需求（圖11）。

日本建筑師坂茂設計的赤裸的住宅，室內的大空間完全通透，4個盒子狀的房間底部都裝有輪子，形成可以靈活移動的小空間，使空間功能發揮了無限的可能。在炎熱的夏季時，可以將房間移至墻邊靠近空調的地方，在需要觀景時，又可將房間移至大空間的窗口，甚至可以移至室外。空間內部布局的不確定性激發了使用者創造空間的潛能，使空間的趣味性得以增強（圖12）。

圖11　福岡公寓

圖12　赤裸的住宅

五 結語

正如庫哈斯所說：“如果要有一種‘新的城市化’，它將不是建立在秩序和萬能的兩個想象之上的，它將是對不確定性進行分階段。它不再與或多或少永恒的物體的安排有關，而是與具有潛力的領域的灌溉有關。它不再尋求穩定的構造，而是尋求創造涵蓋拒絕被具體化為確定形式的過程的領域。它不再是關于謹慎的定義、限制的過分要求，而是關于擴展概念，否認邊界；不是關于分離和確定實體，而是關于發現無法命名的混合物”。［4］當代建筑已逐漸從傳統的穩定性和秩序性轉變為動態化和不確定性，在空間觀念、空間形式和空間功能上實現了創新。

參考文獻：

［1］矯蘇平.新空間設計［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10：25.

［2］萬書元.當代西方建筑美學［M］.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2001：229.

［3］鄭時齡.黑川紀章［M］.薛密，譯.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1997：204.

［4］查爾斯·詹克斯，卡爾·克羅普夫.當代建筑的理論和宣言［M］.周玉鵬，雄一，張鵬，譯.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5：324.

［責任編輯 劉貴陽］

The Uncertainty Design of Contemporary Architecture and Interior Space

WANG Yu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 Suzhou University， Suzhou 234000， China）

Abstract:With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nd the intercross of various disciplines， the architecture and interior design field appear a profound change， and the space tends to be complex.Based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ontemporary avantgarde architecture and indoor space， the paper summarizes structure relation， the relation between form and function， hierarchy relation，internal layout and so on of the contemporary architecture and indoor space are gradually breaking the traditional design thinking and developing towards the direction of uncertainty.

Key words:Contemporary；Architecture；Interior space；Uncertainty

中圖分類號：J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9128（2016）03-0104-03

DOI:10.13963/j.cnki.hhuxb.2016.03.027

收稿日期：2015-06-24

作者簡介：汪瑜（1987-），女，湖北武漢人，助教，碩士，研究方向：環境藝術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