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江
改革開放以來,民營醫療機構的發展猶人在囧途,一路磕磕絆絆。從路邊發小廣告的游醫到承包科室的坐醫,再到自建或購買整個醫院,民營醫院的種種問題備受詬病。“虛假宣傳、小病大治,專家忽悠,天價藥費”一直是民營醫療機構的標簽。
2016年,隨著魏則西死亡事件的不斷發酵,民營醫療機構深陷尷尬的窘境。事實上,應該反思的不僅僅是民營醫院,更應該反思我們的醫療體制,當務之急是盡快完善醫改的頂層設計,鼓勵、引導和規范民營醫院健康有序發展,不能因噎廢食,一棍子打死。
魏則西之死
4月12日,21歲的魏則西因患滑膜肉瘤病逝。18天后,魏則西之死,攪動了全社會的神經。暴風驟雨般的輿論批判指向了百度、武警二院和以莆田系為首的民營醫療機構。
魏則西是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大學計算機系學生,于2年前體檢后得知患“滑膜肉瘤”晚期。該疾病是一種軟組織腫瘤,目前除了最新研發和正在做臨床實驗的技術,沒有有效的治療手段。
魏則西的父母先后帶著他前往北京、上海、天津和廣州多地進行求診,但最后均被告知希望不大。不過魏則西父母并未就此放棄。
在通過百度搜索得知“武警北京總隊第二醫院”后,魏則西父母前往這家醫院了解情況,并被該醫院醫生告知可以治療,于是魏則西在武警北京總隊第二醫院先后進行了4次治療,花費20多萬元之后,依然沒有挽留住魏則西的生命。
隨著事態的演變,魏則西就診的武警北京總隊第二醫院資質不全、借助百度推廣等問題被曝光,有關承包武警醫院腫瘤科室的莆田系種種負面報道越來越多,以莆田系為首的民營醫院和百度推廣被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上。
業內人士稱,魏則西事件將導致民營醫院的發展至少倒退10年,由此造成的直接間接經濟損失幾千億元。
不過,凡事都有兩面性,也有人士稱,民營醫療或將以此為契機,進入一個健康有序發展的時代。這取決于我們選擇什么樣的監管和激勵政策。
起底莆田系
從最早的江湖游醫,到現在開始擁有獨立的國際化的三級甲等醫院,莆田系目前已經占據中國民營醫療機構80%的份額。他們絕大多數人并不精通醫術,但通過種種運營手段,在醫療市場攫取了千億財富。
1979年至1990年的十余年時間是莆田系醫療起步的初級階段。他們游走全國各地,在公廁、電線桿上四處張貼性病一針靈、專治皮膚病的廣告。由于這種游醫方式并不合法,招來地方主管部門的整頓甚至被驅趕,于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是當年莆田游醫習以為常的戰術。
畢竟,“游擊戰”不是常態,更不可持續,而轉向“持久戰”的前題必須是合法化。在當時,唯一合法的醫院是公立醫院,所以承包科室成為莆田游醫合法化的便捷方式,也成為民營資本介入醫療領域的普遍模式。
莆田游醫在全國范圍內大規模承包公立醫院科室則肇始于上世紀90年代。當時,公立醫院缺乏完善、專業的管理機制,諸如皮膚病、性病等科室門庭冷落,尤其以極度依賴國家輸血的一二級醫院及消防、武警醫院大多陷入財務危機,這也恰恰給了莆田人機會。于是,完成資本原始積累的莆田系開始大規模承包科室,用正規醫院包裝自己開始了第一次轉型。
當年承包公立醫院科室一般會買斷十年甚至更長時間,承包期間,承包者每月都需向醫院上繳一定金額承包費。迫于經營上的壓力和資本逐利的天性,科室的承包者把追求利潤放在了首要目標。而為了吸引患者,“拉大旗作虎皮”,這些承包者會把自己包裝成“名醫”,也會高薪聘請已退休的知名醫生前來坐診。
此后,衛生主管部門發布允許社會資本進入醫療行業,莆田系開始大量對全國醫院并購,借這些醫院的旗號和名聲,完成了第二次轉型,并開始朝著產業化道路發展。
進入2000年之后,隨著承包科室被禁入,越來越多的莆田醫療人開始走自建或購買整個醫院自主經營,這是莆田系醫療發展的第三個階段。
中國加入WTO后,醫療領域也開始逐步放開門檻,允許民營資本進入。莆田人再次抓住了機遇,于是,全國各地各類不同名稱的婦幼、女子、男科、肛腸、整形等民營專科醫院如雨后春筍般冒出。
魏則西事件之后,以莆田系為首的民營醫療機構備受打擊,陷入極度信任危機。不過,這也是促進行業洗牌、倒逼民營醫療機構轉型的契機。
網絡推廣內幕
早期的民營醫院在原始積累中不重視品牌的建設,導致口碑不佳。在互聯網時代,擅長營銷的民營醫院很自然地與搜索引擎巨頭——百度展開推廣合作,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更多地依賴百度搜索關鍵詞吸引患者。
北京一家民營醫院負責人透露,他們醫院宣傳費用不堪重負,一年醫院的產值2億元,在宣傳推廣方面要花5000萬元。而先天缺少專家資源的民營醫院,更需要宣傳推廣,因為沒有推廣就沒有患者。
事實上,莆田系醫院與百度曾經親密無間。作為百度主要的收入來源之一,醫療廣告無疑是塊極為關鍵的業務,其中,約有一半正是來自莆田系醫院。
2009年底,百度推出新的競價系統,關鍵詞出價、排名、計費方式等游戲規則的改變也打破了曾經合作的平衡。百度的競價排名是逐年提價,導致民營醫院每年的費用都在增加。
北京一家民營醫機構投資人馬先生雖然不是莆田系,但深知這個行業的內幕。他告訴《中國民商》,在百度投放推廣的費用極高,要先在一個百度賬戶里存錢,只要有人通過百度點擊,不管有沒有患者上門就診,百度都會從賬戶里扣錢,每天僅此一項就要花費幾萬元。他說,民營醫療每年在百度競價上的廣告投放額度,占醫院運營成本很大一部分,競價不斷高漲,醫院運營成本不斷加大。
“在與百度的合作中,民營醫療機構是弱勢群體,沒有話語權。很多民營醫療機構又無法擺脫對網絡推廣的依賴。”馬說。
為改變過去莆田系分散的弱勢地位,2014年6月28日,莆田(中國)健康產業總會成立。成立伊始,莆田健康總會便擁有全國8600多家民營醫院會員、總投資額達3400億元、會員年營業額合計達2600億元。這個以籍貫和產業為紐帶組建的民間機構,也成為世界上規模最大的健康產業組織。
2015年3月,莆田健康總會號召會員企業聯合抵制百度的網絡競價排名。雙方由合作,走向公開決裂。
莆田健康總會《關于停止有償網絡推廣的通知》稱,“經過慎重研究,莆田醫療人經過三十年的辛勤耕耘,如今因為網絡競價規則,導致產業面臨嚴重問題,因此總會要求會員單位自4月1日起停止所有有償網絡推廣活動。”。
上述《通知》還指出,一旦百度報復性地關閉帶頭企業的賬戶,總會將“發動所有力量統一關閉賬戶,停止合作。”
這一激烈對抗幕后的原因是,莆田系民營醫院已經無法忍受高昂的網絡競價導致的行業問題,并稱民營醫院在“為互聯網打工”。
百度則稱,在百度累計拒絕的1.3萬多家違規醫療機構中,莆田系占據了六成以上。近年來,莆田系把十幾家或二十幾家醫院合并到一起,打著醫療投資公司的名義,與百度談下一個整體框架協議,然后按照他們內部分配原則分配網絡推廣資源。如此一來,一些沒有資質的醫院(多為不規范的醫院)就能繞過百度的審核,通過“醫療投資公司”的打包套餐進入推廣渠道,欺騙患者。
對于莆田系民營醫院聯合抱團似的抵制行動,百度也態度強硬,堅稱“會加大整治以莆田系為代表的違規醫療推廣”。
莆田系民營醫院與百度的這場爭端,是兩敗俱傷的結果,莆田系缺了百度,瞬間就變成風中之燭;百度缺了莆田系,想必財報也不會太好看。但雙方的這場對決,讓民眾看清了“醫療推廣”的黑幕。青年魏則西之死,莆田系與百度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科室外包”內因
“魏則西事件”引發公眾對醫院“科室外包”等現象的關注。盡管政府部門明文禁止私自承包經營,但國內“科室外包”或“科室出租”的做法仍然大行其道,尤其是部隊醫院科室對外承包早就不是秘密。
北京市衛計委相關負責人日前表示,國家衛生行政部門早已明確要求,公立醫院科室不能對外承包經營。如市民發現在京的地方醫療機構存在科室外包行為,北京市衛計委將會嚴肅查處,也歡迎社會各界投訴。
“嚴查是有必要的,但應該防止打擊面過大。”馬先生告訴《中國民商》,他之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與一家醫院談成合作辦醫,因為魏則西事件,院方通知要與他終止合作,而之前的公關費、設備投入、人員費用,高達上百萬元,一旦終止合作,投入幾乎無法收回。
馬先生擔心的是,這件事有可能成為某此地方“絞殺”民營資本辦醫療的理由。醫療機構投入大、回報慢,一般要3-5年才能盈利,剛剛介入這個領域的投資者,可能血本無歸,這是很可怕的。
“實際上,能推動公立醫院對外承包,或者包給誰不包給誰,主要看你給領導多少好處,給多少干股。”馬先生說,“這是公開的秘密。”
對于公立醫院科室外包屢禁不止的原因,中國衛生法學會理事鄭雪倩指出,一些醫院自身經營比較困難,資金短缺,外包或出租科室能獲得一定經濟收益。當然,也不排除醫療機構個別領導為了私人利益,將本醫療機構的科室外包或出租。
不可否認,莆田系醫院因為發展早期極不規范,賺取一些暴利。但從2000年以后,很多莆田系醫院已經做得相對規范,在婦幼保健等領域也已形成自己的競爭力。
截至2016年2月底,全國醫院達到2.8萬個,其中民營醫院數量占比超過一半,在北京700余家醫院中,約有63%為民資。民營醫院的崛起,完善了醫療布局,細分了醫療市場,緩解了公立醫院的就診壓力,其作用是明顯的。
由于民營醫院起步較晚,監管缺位,有著自身的欠缺與軟肋,從醫療技術到專家團隊、從職業道德到收費規范、從管理模式到服務理念,都有需要提高與改進的地方。
這次魏則西事件的引爆,無疑將民營醫院“一刀切”地推到了風口浪尖。專注健康產業股權投資的郭海濤認為,本次事件,投資機構關注的是國有醫療機構的市場化步伐會不會受到影響,公立醫院的體制改革進程是否受到影響。“我們投資機構擔心,是否會出現‘國進民退卷土重來的現象。”
壟斷與法制缺位
“魏則西事件”暴露出的問題,是醫院市場機制與市場化發展的矛盾。但個案不能代表整體,更不能將莆田系醫療等同于民營醫療。
2006年,原衛生部下文禁止公立醫院私自承包經營,除非借由“特許經營”的路徑獲得審批。這為民營機構承包科室開了一個口子,是可以運作的。
醫療服務市場被高度行政管制著,民營資本不能輕易拿到牌照、成立醫院,于是只能通過其他渠道進入。“政策說公立醫院不允許對外承包經營,但政策也允許特許經營。只要不出事,民不舉官不糾,打擦邊球的辦法也是得到默許的。”馬說。
在西南科技大學法學院教授廖天虎看來,政策層面留給外包的唯一途徑是“特許經營”,由于對公立醫院設立特許經營科室的基本標準和審批程序沒有明確,給外包科室留下了空間。至于“特許經營”與科室外包有何區別,不少醫療專家表示,兩者界限很難厘清,總有人想辦法鉆空子。
按照政策要求,公立醫院應在保障資產安全、醫療質量安全且具備相應管理能力的前提下進行特許經營,而絕非是簡單的掛名營利,政府將對這類合作采取“事前審批”的措施。
馬先生對《中國民商》直言,我們與醫院的合作,都是通過審批備案的,監管部門并非毫不知情,出了問題,都推到民營醫院身上,這不公平。
多位業內人士表示,在實踐操作中,很難說得清特許經營與對外承包經營的具體區別。“如果外包與特許經營有著本質的區別,那么需要法律給出明確的區別標準,以防止在具體合作以及監督審察過程中的彈性操作。”
社會資本進入醫療領域,使得辦醫主體的格局發生了很大變化。雖然公立醫院和民營醫院在數量上幾乎平分,但目前民營醫院規模仍偏小,服務數量在整個醫療服務市場中的比重較低,只有百分之十幾的份額。由于公立醫院占據絕對的壟斷地位,導致民資醫院長期處于夾縫求生狀態。
除了在北京之外,馬先生在其他省份也有投資醫院的經歷。他說,社會辦醫需要無數道審批,蓋幾十個公章,所以一些機構鋌而走險尋找灰色通道,有關地方主管部門對社會辦醫中出現的問題要么假裝看不見,一旦面對輿論壓力則不加分辨一律封殺。“醫療是長期投資,如果社會辦醫者沒有穩定的預期,又如何把資源和精力放在提升醫療質量和服務水平上?”
長期嚴格的行政管制,以及對民營資本的歧視,使公立醫院在醫療服務市場占據絕對壟斷地位,公立醫院對有合作傾向的民營資本也處于賣方壟斷。在首都經貿大學教授朱俊生看來,與其說魏則西事件暴露的是醫療服務市場化的弊端,不如說是在壟斷與法制缺位的情況下權力掘取租金的問題。
醫療人才困局
由于大型公立醫院有很高的用人標準,一般只接收碩士以上的醫學院專業學生,無法擠進公立醫院的學生才會選擇民營醫院。而民營醫療機構的從業者良莠不齊、心態不一,又會對許多人的職業操守產生影響,拉低民營醫療機構的整體素質。
據介紹,民營醫院醫生主要有三個來源:公立醫院退休醫生、醫學院校畢業沒能進入公立醫院的畢業生、因各種原因從公立醫院辭職的醫生。在這三個重要來源之外,只有極少數民營醫院能通過經營理念、高薪等方式挖走公立醫院中最優秀的骨干。而沒有人才的帶動,再強大的資本也很難將一家民營醫院經營得風生水起。
馬先生表示,人才瓶頸讓民營醫院在提升醫療質量這條道路上困難重重。人才對一家醫院非常重要,同樣的硬件設施由不同的人來操作,會得到完全不同的結果,這就是人才的價值。
然而,公立醫院作為最重要的醫療服務提供機構,長久以來坐擁中國龐大的醫生資源。在醫生多點執業政策落實不盡如人意的情況下,想要撬走渴望通過一步步晉升實現自己職業理想的優秀醫生,對于民營醫院來說,絕非易事。
中華中醫藥學會社會辦醫管理分會副主任韓曉峰透露,民營醫院靠高薪也難挖到理想的人才,首先,公立醫院的醫生有灰色收入,所以錢的吸引力對他們不大;第二,科研、教學、職稱、行業地位等問題,到民營醫院后都很難解決;第三,經營理念是否相同很重要,知識分子比較講究“道不同、不相謀”。有些民營醫院自身的理念、經營方式,優秀的醫生也不是很認同,比如宰患者、無病治療、過度醫療等。所以,民營醫院高薪吸引的是退休人才、中等人才。
“因為經營壓力,造成民營醫療機構吸引人才的重點不是診療醫生,而是銷售人才,也就是推廣人才。”馬先生承認,如果一直延續這種經營模式,民營醫院將走入一種惡性循環。“我們也在試圖改變,但想挖來一個好的醫生,成本太高了,而且太難了,也養不起。”
中歐商學院醫療管理與政策研究中心主任蔡江南指出,改革開放之后,政府想用市場來調配醫療資源,但公立醫院和行政體系又掣肘市場化,作為醫療資源的核心醫生是體制內人,無法流動到民營醫院,這種情況下,導致民營醫院不得不四處“租名醫”甚至包裝“名醫”騙人。
市場化方向不能變
民營醫療機構備受指責,背后的深層次原因是對醫療市場化的爭議。這個醫療界和經濟界爭論多年的問題,至今仍在反復。
可以說社會辦醫是大勢所趨,不得不為。單靠政府投入和公辦醫療,解決不了看病難,更別說提升醫療服務質量與合理布局醫療結構。
在中國,醫改的導向是以市場化為主體,上世紀80年代初期,國家衛生部提出“運用經濟手段管理衛生事業”,被認為是中國醫療市場化的信號之一。
2009年“新醫改”以來,國家再次提出鼓勵與支持社會資本辦醫,以推動形成多元辦醫的格局,為群眾提供多層次醫療衛生服務需求。當時出臺的《關于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的意見》,提出“鼓勵和引導社會資本發展醫療衛生事業”,其中包括參與公立醫院改制重組。
對于民營醫院而言,最重要的政策體現在醫保準入、銀行貸款、土地、稅收和人才五個方面。2013年,國發40號文件《國務院關于促進健康服務業發展的若干意見》出爐,在政策“落地”上較以往有大幅推進。
“十三五”規劃綱要也明確指出:要完善各類社會資本公平參與醫療、教育、托幼、養老、體育等領域發展的政策、鼓勵社會力量興辦健康服務業以及醫療衛生和養老服務相結合的服務市場,擴大政府購買服務范圍,推動競爭性購買第三方服務,增加醫療和養老服務和產品供給。
今年4月26日,國務院印發《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2016年重點工作任務的通知》,明確指出:“鼓勵社會力量舉辦醫養結合機構以及老年康復、老年護理等專業醫療機構。”
然而,由于魏則西事件的影響,目前很多省市開始運動式的清理民營醫療機構,引起民營醫療投資者“政策會不會轉向”的普遍擔憂。
“莆田系醫療的畸形發展,正是因為市場化不充分才導致的,是醫療市場化扭曲發展的結果或表現。”蔡江南表示,民營醫院在正常的市場體制中應該占據醫療的主體地位,在發達國家,有70%的醫療服務是民營醫院承擔的。
如果把醫療之疴歸咎于民營醫院,業內人士擔心,醫療改革或將走向逆市場化的方向。
自律與監管
在全國媒體集體討伐莆田系醫療之際,一封據說是中國莆田醫療健康產業總會會長林志忠寫的告天下網民書流傳出來:“當我們努力的轉型,你們卻總盯著我們的那段赤腳醫生時代,這難道不是斷章取義的做法嗎?”文章指出,或許“莆田系”賺取的第一桶金曾傷害過他人,但現在的莆系醫療已經在積極轉型。
蔡江南稱,在世界各國,民營醫院的發展都經歷過各種各樣的問題,某種程度上這是無法避免的,需要時間去完善。莆田系作為一種歷史現象,一方面沖擊了公立醫療一統天下的局面,特別是在轉型的一些莆田系正在朝著正規有序的方向發展。
以莆田系為代表的民營醫院確實有很多問題,但民營化的方向沒有錯,市場化的方面也沒有錯,監管缺失才讓他們肆無忌憚。蔡江南直言:衛計委只對自己監管體系內的醫院監管,不僅無權監管部隊醫院,甚至對國有大型企業的醫院、民營醫院都沒有辦法較好監管。監管的方式前松后緊,對準入標準有嚴苛的監管,但準入之后的監管缺乏明細的條例無法有效監管。
目前政府缺乏對整個衛生行業的全方位的監管體制,衛計委權限受限,導致監管不到位是醫療體制當前一個很大的問題。
有學者指出,我國不僅在民營醫院準入、運營、退出等階段缺乏相應的監管機制,而且在制度和政策制定及執行上也存在瓶頸限制。具體來說,一是違法成本過低,目前的《醫療機構管理條例實施細則》對醫療機構的罰款額度僅為1萬元以下,處罰震懾作用不足;二是民營醫院監管的政策和法律法規不完善、不明確。三是部門協作力度還不夠,難以進行有效監管。
在互聯網快速發展的今天,民營醫療應回歸醫療本質,降低市場營銷的巨大資金消耗。未來民營醫療發展要擺脫營銷為導向的醫療模式,構建以品牌建設為中心的新型運營模式。盡管過程困難而痛苦,但這是產業升級必須面對的陣痛。
另外,蔡江南認為,要通過充分的市場化運作,使民營醫院成為市場醫療的主體,公立醫院只提供民營醫院無法承擔的、虧損的一些服務,費用通過政府財政補貼實現。只有在政府有效監管之下,多元辦醫才是可行之道。
相對于公立醫院,民營醫院非常弱小,要盡量允許民營醫院進入醫保定點序列,為民營醫院爭取更為公平、寬松的成長環境。有關部門在加強監管的同時,也要給予寬容,不能因噎廢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