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菁
午飯后,一位老板來紅酒店里光顧,選了二十瓶高檔紅酒,總價值高達三萬元。今天剛好母親守店,這樣一個大單,月末的提成不菲。母親連忙應好,笑容好似一朵蓮花。
母親帶上我一起去給客戶送貨時,陽光已沒有那么強烈了。路上,母親對我說:“等把酒送完,拿了錢,就給你買上回看中的娃娃,再去吃漢堡。”我猶如破繭而出的蝴蝶,扇動著翅膀。
二十瓶紅酒整齊地擺放在車廂里,老舊的面包車像渡上了一層金光。等紅燈時,一輛面包車停在了左側,里面的人搖下窗戶與我們打招呼,是我的表哥。表哥在做紅酒高仿生意,不知從哪兒打聽到母親準備送貨,特地踩著點跟了過來。表哥訕笑著對母親說:“姑姑送貨呢,可是掙了一大筆啊!”母親說:“還好。”
兩個人把車開到了停車位聊起來,表哥打開后備廂,里面的紅酒映入眼簾,甚是篤定地說:“姑姑,這酒就是咱家的,要不要考慮一下。”
母親一下子明白了表哥的意思,馬上搖搖頭,說:“不行,你小子找別人吧。”
表哥扯了扯母親的手說:“這高仿的酒誰也嘗不出來,你拿這酒去,保準發現不了。至于這些,我找個好買主,賣了五五分成,你看咋樣?”
母親愣了,又說:“我有提成了,你別走歪路子。”
“這東西可是有好多油水呢,不占是傻瓜啊!”
母親為難極了。表哥又勸:“要不然你六我四總可以吧,我只要點油錢就夠了。”
母親一時甩不掉這塊膠皮糖。我下車一把扯過母親,又哭又鬧死活要讓母親趕緊走,拽著就往車上拖。母親順勢開著車走了,只見后視鏡里表哥不停地喊著什么。
到了地點,別墅那么氣派。摁了門鈴,有用人出來把酒抬進去。一開始屋里的燈全黑著,突然綠色亮起來,把我嚇了一跳。老板從樓上下來,拍了掌,燈又亮了起來。
用人把我們請進餐廳,母親拉著我的手一頭霧水,也不說話,靜觀其變。用人把酒開啟,一瓶只倒一杯,高腳杯搖晃著,我偷偷瞄著,好漂亮啊。
老板爽朗地笑笑,喝了口紅酒讓我們坐下,母親連忙拒絕:“老板,剛那瓶子泛綠,要不我給你換貨吧。”
老板拍拍手,一盒熒光粉送上來,示意我上前摸了把,燈又滅了,我的手也泛著綠光,好奇怪,使勁往身上擦也擦不掉。老板說:“今天我看酒時,掂了掂酒瓶就是這個道理。我偏好紅酒,可這假酒防不勝防,上回買的全被調了包。有人給我出了這么一個主意,不到晚上誰也看不出來。我這么做也是以防萬一,絕不是針對大姐。原來是這樣,母親與我相視而笑。
老板把錢遞給母親:“大姐拿著。下回還找你送酒。”
母親點了數,發現多了幾張,連忙說:“老板,給多了。”
老板慷慨地說:“這是貼給你的油錢,這是你應得的。”
回家路上,晚風吹得我和母親心兒蕩漾。
(圖/豆薇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