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浩峰
面對過度工業化制作的電影,包括菲片在內的“一帶一路”展映單元,將可以彰顯更為多元化的電影世界。
“國際電影節又已進入上海時間。”當胡勁軍在2016年上海國際電影節新聞發布會上作出如此宣告的時候,你就知道,電影節又將閃亮登場。
上海市委宣傳部副部長、電影節組委會副主席胡勁軍特地在發言中強調了一部影片——《功夫瑜伽》:“這部中國與印度的合拍片,呈現了‘一帶一路上兩大文明古國的文化。這部合拍片去年在上海立項,可以證明,上海已成為投資文化產業的新熱土。”
而在發布會上,除了《功夫瑜伽》,記者還注意到不少亞、非、東歐元素。用上海國際影視節中心總經理傅文霞的話說:“本屆電影節期間,‘一帶一路可謂處處能見。比如入圍金爵獎評選的參賽影片中,就有出自伊朗、波蘭、捷克、以色列、菲律賓、中國等沿線國家電影人之手的作品;亞洲新人獎的入圍影片,則來自印度、泰國、以色列、中國等國家和地區。”

曼多薩的新作《塔克洛班的困境》講述遭受臺風破壞一年后的菲律賓塔克洛班市,人們如何恢復生活的故事。
這不是“一帶一路”第一次成為上海國際電影節的亮點。早在去年的第18屆上海國際電影節上,即設有一個影展單元,名為“絲綢之路風貌”。
到了今年,第19屆上海國際電影節,作為國家級頂層戰略的“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相關元素,比之去年又有了更進一步的體現——展映板塊設立了“一帶一路”單元;電影市場還首次設立了“一帶一路”專區;“一帶一路”論壇上,相關國家代表還將聯合倡議成立“一帶一路”電影節聯盟。
至于上海國際電影節本身,更將要走出去——落實上海“一帶一路”三年文化行動計劃,赴沿線國家舉辦中國電影展。
吹拂難得的清新之風
埃里克·馬蒂是誰?如果不是因為上海國際電影節的緣故,恐怕沒有幾個上海觀眾會關注到這位菲律賓導演。其編劇并導演的劇情長片《末日殺手》(On the Job),雖曾獲得2013年韓國富川國際幻想電影節最佳影片提名,并脫穎而出獲得富川長片獎,但這部121分鐘的影片,并未曾正式出現在中國的大銀幕上。
而出生于1961年的菲律賓演員喬爾·托雷,雖榮膺富川電影節最佳男演員獎,但國內影迷對這部電影竟然有如此評論——“電影側重于四個男人的故事,他們兩人為一組,主角是誰傻傻分不清。”還有——“主角太多,所以有點亂糟糟的感覺。”
原因何在呢?某種程度上來自觀影感覺。這些在豆瓣電影或者1905電影網上發評論者,其觀影感受大多來自Pad或者電腦屏幕,與在電影院暗黑中的一片大銀幕所獲得的視聽感受,看似區別不大,實則有著云泥之別。比如一個長鏡頭,在影院大銀幕上出現,觀者屏息注視者眾,而假若換在電腦上看,一旦鏡頭超過23秒,幾乎無人會繼續注視。說得極端一些——在這兩種場域下觀影,心率都幾乎是不同的。
這次,埃里克·馬蒂的電影《貪婪的代價》(Honor Thy Father),將參加上海電影節“一帶一路”單元的展映。這部去年9月制作完畢即參加多倫多電影節的菲律賓影片,于去年晚些時候曾在菲律賓國內上映。目前的評論,褒之者稱:“起承和結尾都好,就是后段轉折有些拖沓。是一次較奇特的觀影體驗。教堂的戲都很好看?!倍H之者稱:“故事簡單而平淡,表現力差。”
所幸,《貪婪的代價》比之《末日殺手》,畢竟能夠登陸國內的大銀幕,電影水準具體如何,觀眾自可有判斷。而假若沒有上海國際電影節這一平臺,國內觀眾基本上很難看到來自菲律賓的影片。正因為有了“一帶一路”展映單元,觀眾還能夠接觸到另一位更具知名度的菲律賓導演——曾獲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獎的布里蘭特·曼多薩(Brillante Mendoza)。曼多薩的新作《塔克洛班的困境》(Taklub),是這位1960年7月生于菲律賓邦板牙省的電影人的一部新作,影片講述遭受臺風破壞一年后的菲律賓塔克洛班市和萊特島上,人們如何恢復生活的故事。
與電影工業發達的好萊塢不同,與電影文化見長的歐洲片亦不同,甚至與擁有寶萊塢歌舞片、新興文藝片的韓國都不同,菲律賓電影的熱帶色彩濃厚,一些影片兼有美國西部片的味道,卻素少為中國觀眾知曉。今年戛納電影節上,榮獲影后的正是菲律賓女星賈克琳·喬斯(Jacklyn Jose)。她在曼多薩執導的影片《羅莎媽媽》(Ma Rosa)中演活了一個受警員貪污所害的窮媽媽,贏得了評委青睞,也因此成為菲律賓首位戛納影后。從2007年的《丫丫叉叉》(Tirador)、2008年的《情欲電影院》(Serbis)開始,身材豐腴的賈克琳·喬斯就與曼多薩有過多次合作,此番終結碩果。
今年,菲律賓電影或許能在上海國際電影節上掀起一股清新之風——面對過度工業化制作的電影,包括菲片在內的“一帶一路”展映單元,將可以彰顯更為多元化的電影世界。除了菲律賓以外,前些年一度受到國際影壇追捧的伊朗電影人,亦帶來了新作,比如以《阿巴丹》《男人做什么》等片獲得歐美觀眾認可的曼尼·夏希希(Mani Haghighi),今次帶給上海電影節《龍來了》(A Dragon Arrives)——這部含有超現實元素,被《好萊塢報道者》揶揄為“腦洞大開”的夏希希新作,講述了一個“1965年伊朗總理遇刺”的故事。而現實社會中,1965年的伊朗,仍處穆罕默德·禮薩·巴列維國王執政的巴列維王朝時期,那一年根本沒有伊朗總理遇刺事件。面對著“無中生有”的電影情節,亦有媒體贊美:“《龍來了》對伊朗的過去和未來進行了展望、對比和隱喻。”
在“一帶一路”展映單元中,伊朗電影的數目最多。除了夏希希的新作以外,還有霍希(Saghafi Amir Hosse)導演的《變馬的老人》、哈迪·默哈黑(Hadi Mohaghegh)導演的《長生不死》(Bardou)以及另一部影片由80后導演Reza Dormishian執導的《劫富幫》等。而中國導演霍建起的劇情片《大唐玄奘》,楊小樸、方軍等導演的《絲路英雄之云鏑》,因影片中的絲路元素,亦位列“一帶一路”展映單元。除此以外,還有以色列、波蘭、土耳其等“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影片參加展映。
作為這個單元唯一的紀錄片,新加坡電影《我們唱著的歌》,講述了新加坡“新謠”的發展史,杰出的新加坡歌手和推動“新謠”發展的重要人士。孫燕姿、林俊杰等知名獅城歌手在片中暫時放下歌喉,而用講述的方式,向觀眾娓娓道來自己作為新加坡人的歌唱經歷。
文化高度的命運共同體
在看過《我們唱著的歌》之后,新加坡作家葉孝忠如此評論:“回憶不能僅供懷舊,它應該有更大的力量,讓我們不忘最初發生過的一切,讓我們走遠了,回頭看看,我們是否走偏了?這些歌,因為有回憶作為布景,再度被激活,一疊一層的回憶是輕盈的,也是厚重的,它能泛起漣漪,也能沉淀思緒?!?p>
《龍來了》是一部被《好萊塢報道者》揶揄為“腦洞大開”的夏希希新作。
在葉孝忠印象里,他第一次來中國之前,有朋友刻錄了幾張CD給他,收錄的大部分歌曲是“新謠”。而當他抵達上海,在街頭慢跑時,聽著耳機中傳出的歌,則會有一種感覺——“被遙遠而熟悉的歌聲所包圍,沉重的步履,宛若有了再度起飛的動力。要追逐遠方,就要使盡力氣?!痹诒本统鍪謾C,與人分享《月色同行》,他“沿著故宮的護城河走著,一輪明月當空,剪出巍巍城墻依依楊柳的顫顫影子”。
換言之,葉孝忠的鄉曲鄉思,與北京、上海的景致融為一體,成為了他的全新的生命體驗,而不僅僅是純粹的對于新加坡的文化意義上的回憶。
當然,新加坡與中國同屬華人文化圈,如果單以新加坡來比照“一帶一路”國家,可能并不具有廣泛的說服力。日前,在由復旦大學等主辦的“上海論壇”上,來自巴基斯坦的學者薩爾曼·巴舍爾(Salman Bashir)如是說:“中國提出‘一帶一路的愿景對亞洲會有長遠影響?!粠б宦返暮诵木驮谟谥袊拿饕约爸袊鴮喼弈酥寥澜缥磥淼目捶?。……這并不僅僅源自中國的政治、經濟,在文化藝術上,都將進行全面的提升。隨著人口規模的擴大,以及亞洲文明和價值觀在世界范圍內的傳播,加上亞洲數千年的古文明,這都將不斷重塑21世紀的全球格局。”
今年,在第19屆上海國際電影節上,中國將倡議建立“一帶一路”電影節合作機制,并擬在電影節期間邀請“一帶一路”電影節代表簽署合作協議,建立合作聯盟,以推動人員互訪、互辦專題影展和論壇、互薦影片和評委。據電影節組委會透露,目前已初步邀請到印度孟買電影節、愛沙尼亞黑夜電影節、埃及開羅電影節、格魯吉亞國家電影中心等共同參與。
胡勁軍則在發布會上向記者表示:“中外影視譯制合作高級研修班活動將于6月6日至15日在北京、上海兩地舉辦,這本身就凸顯出‘一帶一路這一國家級頂層戰略中的文化戰略因素?!睂⒅袊娪白g制并傳播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將沿線國家的優秀電影介紹到中國,將是構筑文化高度的命運共同體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