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山體景觀生存危機*
——以濟南歷史山體景觀現狀為例

張德順　賴劍青

1　同濟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　上海　200092 2　上海市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　上海　200092

城市山體景觀生存危機*

——以濟南歷史山體景觀現狀為例

張德順1賴劍青2

1同濟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上海200092 2上海市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上海200092

委員，中國植物學會理事，E-mail:zds@tongji.edu.cn

摘要：在城市發展過程中，山體出現了生態退化、環境質量下降、美學視域破壞、建筑發展無序、公共空間視線阻礙等景觀逆行演替現象，更嚴重的是出現文化山體的消失和地質地貌構造的損壞。文中以濟南歷史山體為例闡述城市景象的負面沖擊及至消失等危機和挑戰。

關鍵詞：山體破損，視線阻隔，植被干擾，景觀危機

由于長期對城市山體景觀保護的忽視及不當開發，山體景觀在城市化進程中出現了生存危機。作者就濟南市周邊山體景觀現狀進行了調研，希望指出濟南山體景觀在城市發展中面臨的危機，為濟南山體景觀保護及城市景觀營建提供依據。

濟南市素以“泉城”的美譽聞名中外，構成了以“河、泉、城、山”著稱的城市風貌，構成了“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獨特風光[1]，同時，這些山體也是濟南市的天然生態屏障，在保持區域生態環境平衡與城市生態安全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山體是濟南城市后花園，更是構成城市文化的重要部分。

濟南的山嶺景勝更是濟南城市魅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如佛山倒影、鵲華煙雨、齊煙九點等。隨著城市發展，這些山體景觀出現了不少問題。2012年8月，筆者針對濟南歷史山體的利用、山體植被以及主要城市公共空間觀山視廊進行了調查。

1 調研方法

1.1 區位

研究范圍為二環東路以北、英雄東路以東、經十路以南的山體以及位于城市北面的臥牛山、華山、鵲山、標山、鳳凰山、北馬鞍山、粟山、匡山、藥山。

1.2 調查因子選擇

針對景觀生態、城山關系、山體建設損壞等涉及城市山體景觀的核心因子，本文根據對山體勝景舊貌、山體植被、公共空間觀山視廊、山體保存利用現狀進行的調研分析當前濟南山體景觀面臨的各種危機。

1) 濟南山體勝景舊貌整理。通過書本查閱及相關影像資料的收集分析，整理出濟南山體勝景的歷史舊貌，用于對比現狀及指導濟南山景的修復。

2) 植被調查。采用生態學系統布點方法，共布36個樣地。海拔每升高100 m就在不同坡向取樣地，每個樣地取正投影面積15 m×10 m，長邊沿等高線方向，在150 m2樣方范圍內統計喬木的高度、冠幅、胸徑并估計其郁閉度[2]。在樣方中心取灌木樣方一個，小樣方面積規格3 m×3 m。在灌木樣方中心取草本樣方3個，規格1 m×1 m。對每個小樣方內的灌木、草木的種類、多度、覆蓋度進行調查，然后對多度、覆蓋度分別平均[2]。

3) 視廊分析。進行視廊分析是為了評價出山體對視點景觀形象構成的影響，同時也反響建筑對山體視線通廊的影響。在先定的視點位置，視點高1.6 m，用50 mm鏡頭拍360度全景圖，再用Adobe Photoshop提取圖像，可以得到山體在視點景域的重要性及建筑對山體視廊的影響[3-4]。見表1。

山體視線評價主要從2方面進行：一是視域評價(城市主要公共空間看山體的視域及山頂俯瞰城市的視域)[4]，二是山體視線通廊評價(視點全景域評價)[3](圖1)。

表1　視域評價因子

圖1　山體視線通廊評價內容

2 調研結果

2.1 濟南山體勝景舊貌

2.1.1 濟南城山空間格局

濟南古城經過數千年的精心營建發展而成，它在空間上融山、泉、湖、河等自然要素為一體，是典型的山水城市，并有著嚴謹的空間尺度關系[2]。濟南古城南依山、北臨水，與周邊的自然山水相互融合。以大明湖的歷下亭為基準點(歷下亭是濟南觀看周邊山巒景色的絕佳之地)，向南看是千佛山主峰，向北看是鵲山、華山，基本上為相等的距離，約600的倍數(圖2)。

圖2　濟南老城與周邊自然要素的尺度關系及山水軸線定位

濟南老城的中軸線與周邊山水存在明顯的對應關系(圖2)。老城內主要的公共建筑均有良好的觀山視廊，從城外的山巒又可很好地觀賞城內的景致，同時也形成了很多跟山體形成對景的城市街道與城市公共空間，因而濟南也有“一城山色半城湖”和“青山入城”的獨特風光。

2.1.2 濟南歷史山體景勝

濟南著名的歷史山體景觀有佛山倒影、齊煙九點及鵲華煙雨。這些山體勝景的形成得益于歷史上良好的觀山環境、山體文化及良好的植被情況[2]。千佛山在春秋時稱靡笄山，在南北朝稱舜山。劉鶚在《老殘游記》曾描述到：“到了鐵公祠前，朝南一望，只見千佛山上，梵宇僧樓，與那蒼松翠柏，高下相間，紅的火紅，白的雪白，青的靛青，綠的碧綠，更有哪一株半株的丹楓夾在里面，仿佛宋人趙千里的一幅巨畫，做了一架數十里的屏風。”[5]此處描寫的美景即“佛山倒影”，可以看出從鐵公祠往南看千佛山的視線一覽無遺，并無阻礙，而山體植物群落外貌多樣。“齊煙九點”是在千佛山望濟南北部成月牙形的小山，相互相應。《歷乘》記載：“郭之南有千佛山。連嶺而來，群然北拱。去城市僅五里許。一剎懸之山腰，境界清絕。殿側一亭。與華不注相對。稍上則為呂公洞，真一塵不到處也。”[6]這說明千佛山上有良好的視線與北邊的小山相望。

2.2 山體利用和保存現狀

濟南山體類型多樣，其山體大小、歷史、文化、利用情況也都不盡相同。調查結果見表2。

2.3 山體樣地植被分析

濟南山體的植物群落主要有復層型、雙層型和單層型3種。其中，復層型的“喬+灌+草”模式僅占36.7%；雙層型的喬+草模式占6.7%，灌+草模式占30%，喬+灌模式占23.3%；單層型中全部為單層喬木，占3.3%，無單層灌木模式。

進入調查樣地的有82個種，并對喬木與灌木的多度、頻度、優勢度、相對多度、相對頻度、相對優勢度和重要值進行了分析，因篇幅有限，表略。

濟南山體植被物種相對單調。從各物種在多度、頻度、相對多度、優勢度、重要值幾項指標上的差異可看出，喬木樹種以側柏占絕對優勢，主導整個森林。灌木中，荊條占絕對優勢。

濟南山體森林景觀形象單一。樣地喬木層樹種雖然有黃櫨、臭椿、構樹、白臘、樸樹等，但側柏主導整個森林外形。

濟南山體植被生態效應低。正常來說，植被垂直結構復層型結構模式中的喬+草+灌模式最大生態效應最大，而樣地中的喬+草+灌植被模式僅占36.7%，而無喬木層的樣地高達30%。這說明山體植被沒有發揮其最大生態效應，還受到較強的人為干擾，阻礙了其植被的發展。

2.4 視廊評價分析

通過濟南歷史景觀意向、現場踏勘、問卷調查和訪談等手段，在大明湖北岸和趵突泉公園、泉城廣場、解放閣分別選取觀賞人數最多、觀賞視域最大、觀賞視距合理、歷史價值高、能夠獲得景觀質量極佳的構圖觀賞視點，確定為研究區的一級觀賞視點，以此確定該區重要的視廊范圍。在一級觀賞視點和被觀賞的景物之間的通道被稱為一級觀賞視廊。此類視點有大明湖北岸、泉城廣場、解放閣、超然樓、羅袁寺頂、千佛山頂、趵突泉公園北入口、英雄山山頂、華山(見表3)。

表2　濟南歷史山體景觀生態調查結果匯總

表3　公共視點觀山視廊評價結果

從評價表可看到，各視點的觀山視線受到不同程度的阻礙，其中著名的大明湖北岸視點視廊阻隔度達68%。趵突泉公園北入口基本看不到山，加上其前景自然程度低，所以在這個點已感覺不到濟南是山城相依的城市。

3 結論

通過濟南歷史山體保存利用現狀調查以及山體植被群落結構特征與山體視廊分析結果聚類分析可看出，濟南歷史山體景觀出現了一系例危機(圖3)。

圖3　濟南山體景觀危機聚類結果

3.1 山體環境退化

1) 山體損壞嚴重。從調查中可以看到，濟南山體不同程度地受到人為損害，按其受損程度可細分為山體消失類、山體嚴重損壞類與山體輕微損壞類。山體消失類如臥牛山與驢山，因為采石與建筑開發，山體消失量達70%以上，現場已難認山體原有情況；嚴重損壞型如蝎子山、匡山、金牛山、北馬安山與平頂山，分別由于建筑開發與采石使其山體受到嚴重的損害，山體損壞都在10%以上；輕微損壞類山體大量存在于濟南，由于建筑開發、道路建設及采石等原因造成。這類山體損壞量小，通過修復可以使其對山體景觀造成的影響不大。

2) 建筑圍山、占山。在建筑開發過程中沒有考慮給山體保留綠化通廊和緩沖綠地，導致建筑圍山，如燕子山、北馬安山等。建筑占山主要表現在部分小山體被推平建房，如“齊煙九點”之一的臥牛山已經被推平建設住宅。

3.2 公共視線阻隔

視線阻隔是濟南山體景觀退化的另一種體現。不少山體周邊建筑由于沒有高度控制，導致山體視線的阻隔。例如，藥山海拔高僅44 m，但周邊建筑高度就有21 m高，相對高度要高于藥山；北馬安山海拔85.9 m，但周邊卻有高層建筑，相對高度也超過北馬安山，使觀山視線受到阻隔。濟南著名景象“佛山倒影”的視線也受到很大的破壞。

3.3 山體植被景觀危機

1) 山體植被景觀單調。喬木按重要值高低排列分別為側柏、國槐、黃櫨與構樹，其中側柏占絕對的優勢。重要值高的灌木依次有荊條、構樹、側柏、臭椿、葉低珠、小葉鼠李、榆樹、櫸。重要值列前5位的樹種(側柏、荊條、構樹、黃櫨、臭椿)的累計值達到了5.17，值比重達到86%，說明樹種構成具有明顯的集聚性，少數樹種主導整個山體植被。

2) 山體生態受到嚴重的人為干擾。根據調查結果，濟南植物群落的主要構成種類較少，科屬組成比較分散。較為穩定的生態群落是側柏+荊條植物群落，側柏、荊條是該區系的絕對優勢種。群落植物成層現象比較明顯，但上層植物(喬木層)種類特別單一。在調查的36個樣地內，有11個植物群落沒有喬木層，說明樣地的生態群落遭到嚴重的人為干擾。

3.4 歷史景觀消失危機

1) 歷史城山景觀格局的破壞。從濟南市主要公共空間的觀山視廊可看出，濟南市老城區的觀山視廊受到很大的阻礙，如著名的“佛山倒景”的景視點大明湖北岸的觀山視廊阻度高達62%，而其主要道路、歷史景點的觀山視廊受到很大的阻礙。其“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獨特山城格局已經很難在老城中感受到。

2) 歷史景象的消失。“齊煙九點”是濟南重要的山景象，現在一般指自千佛山“齊煙九點”坊處北望所見到的臥牛山、華山、鵲山、標山、鳳凰山、北馬鞍山、粟山、匡山、藥山9座孤立的山頭。但現在九座山中的臥牛山由于采石山體已經被嚴重破壞，現場已不能看到原貌。標山、北馬安山被周邊建筑所遮擋。歷史上的“齊煙九點”景象可以說已經消失。

參考文獻

[1]濟南市人民政府.濟南年鑒[M].濟南：濟南出版社，2010

[2]張德順.紅葉谷生態旅游區植被群落特征研究[J].中國園林，2007(12)：67-70.

[3]KRAUSE C L.Our visual landscape managing the landscape under special consideration of visual aspects[J].Landscape and Urban Planning,2001,54(1/2/3/4):239-254.

[4]Kyoto City landscape policy[EB/OL].(2009-08-07)[2015-04-14].http://www.city.kyoto.lg.jp/tokei/cmsfiles/contents/0000061/61 889/HP-English.pdf.

[5]劉鶚.老殘游記[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

[6]劉敕.歷乖[M].北京：中國書店，1959.

Crisis of Urban Mountain Landscape Conservation: A Case Study of Historical Mountain Landscape in Jinan

Zhang Deshun1Lai Jianqing2

(1. College of Architecture and Urban Planning, Tongj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92, China;2. Shanghai Academy of Urban Planning and Design, Shanghai 200092, China)

Abstract:Along with the urbanization, retrogressive succession have appeared on mountain landscapes ,including ecological degradation, environmental quality declining, aesthetic view scape destruction, sprawling architecture building, and shared space obstacle. More serious is that the cultural mountain are disappearing and geological and geomorphologic structures are damaged. The paper, taking Jinan historical mountains in Jinan as example, expounded the crisis challenges on the cultural mountains such as negative impacts and even their disappearances.

Key words:damage to mountain, view sight blocking, vegetation interference, landscape crisis

收稿日期：2015-05-14

*基金項目：同濟大學建筑設計研究院(集團)有限公司重點項目研發基金，高密度人居環境生態與節能教育部重點實驗室自主與開放課題(2015KY06)和濟南市園林管理局科研項目計劃資助

作者簡介：張德順，博導，同濟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高密度人居環境生態與節能教育部重點實驗室教授，IUCNSSC

通信作者：賴劍青，碩士，研究方向為城市生態規劃，E-mail：472353166@qq.com

DOI：10.3969/j.issn.1672-4925.2016.0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