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出兵溝的幽思（組詩）

潘春生

漢墓群

一座座墳冢，如漢家

一個個虧了血本的生意人

與荒原為伍

兩千多年啊，月圓月缺

幾多芳草枯榮

都被馬幫過往的蹄音

捎遠

無望的期待中

任一腔腔熱血 化為泥土

只為

等那勝利的消息

清明年年而至

戍守雄關的孤魂啊

秦漢的雄風猶存

懷鄉的情結中

唯缺親人祭奠的

一杯濁酒

登上祭壇

登上祭壇

登上一段歷史的高度

肅然中遠眺，一座座烽火臺

在天地之間

仿佛 隨時都可

警示出秦時的狼煙

斷壁豁口的長城

默默無語，用殘缺的肋骨

抵御著犯邊的黃沙

歷史走遠了

可兩千多年前的刀戈聲

依稀還在

低頭 跪拜 叩首

自裊裊冉升的香火中

我分明又看到

一個個撕殺疆場的冤魂

一邊四面張望 一邊

向來者打探

有關中原的消息

兵溝大峽谷

云舒風平

像剛剛停息的一場

兩軍對壘的操戈

一只鷹 似一付戰騎的馬鞍

在峽谷回旋

四面懷顧

騎手不見 想必那馬

也被歲月的塵埃蒙蔽

走進大峽谷

走進蒼涼雄渾的時間隧道

芳草漸綠處

一對燕子告訴我

馬幫駝隊的蹄音 已被秋風掠過

只不知 那溝壑 那峭壁

是劍傷 還是刀痕

腳下，一脈流水

清澈了乳峰隱約的輪廓

仿佛 ?我們是經年有約的情人

水邊，一半山影小憩

片刻的心凈，如一縷清風

讓我不忍再問

春來與秋去

長城回首

歲月重疊

將一幅發黃的畫卷

散軼在塞北的蒼茫里

面對土筑的城廓

依稀可辨漢時的狼煙

芳草枯榮 明月依舊

歷史的回音里，唯獨少了

戍守雄關的將士

思妻盼兒的歸期

南來北往的大雁

嘎嘎的鳴唳

多像荒草叢中懷鄉的冤魂

正面對故鄉

隱隱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