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街一號

翟英琴

尖叫聲在建筑群中回蕩，久久不散。怪怪的建筑們幫兇一般，將尖叫聲變得更加詭異。緋紅、絳紫、深赭、淺粉、橘黃、棕黑、藍灰，夕陽在它即將隱沒于建筑群之前，極盡想象力地變幻著色彩，讓它面前的世界愈發莫測。

星波瞪著溜溜圓的眼睛，不知所措。費天宇輕輕撫著星波，給它最輕柔的安慰。白小鴿拉住布里奧的手，所有的感知細胞都勤奮工作著，忙于尋找尖叫的來源。“尖叫街一號”難道跟這叫聲有關？杜非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哦，孩子們，也許我們應該放松一些。”尖叫聲剛剛消逝，布里奧就提議，“咱們到里面轉轉，或許會找到‘一號”

“尖叫街一號”真的是一個地址嗎？會不會是別的？杜非滿臉疑惑地瞅著布里奧，好像布里奧的臉上寫有答案。“憑我四十年的生活經驗，我感覺‘一號就是個地址。”布里奧對杜非解釋說。

“據我所知，女生把廁所也稱作‘一號。”費天宇轉到白小鴿身邊，用肘部碰碰她，“我說的沒錯吧？”

白小鴿瞥了費天宇一眼，不屑地說：“以前曾經這么叫過，那是我媽媽那輩兒的事情了！”

“堂堂的飛鳥班，大名鼎鼎的飛鳥班任務，怎么可能跟廁所有關系呢？費同學真會想象。”布里奧說著，不禁咧嘴笑了。他想用笑驅走尖叫聲留存的恐懼。

“啊——”

建筑群中又是一聲尖叫。伴隨尖叫的是呼啦啦飛過的一片“烏云”，像魔手猝然撕裂了天空，陣勢驚人。杜非仔細觀察，發現“烏云”在廣場上方盤旋之后快速飛進一棟灰色的樓里。“聽布里奧大叔的話，我們去里面看看。”杜非望著“烏云”消失的方向說。

“有的蝙蝠喜歡群居在廢棄的樓里。我看，那棟樓一定是空置的。”布里奧松開白小鴿的手，“孩子們，別怕！剛才那是一群蝙蝠。作為飛鳥班的成員，勇氣跟智慧一樣重要。不過，如果不行動，一切都白搭！我們去里面看看吧！”

“可是，這里似乎一個人都沒有。”白小鴿猶疑著，不想跟布里奧一起走。

夕陽西下，天色漸暗。灰色的建筑群越發神秘。杜非拍拍《任務秘籍》，大步跟在布里奧身旁。費天宇對白小鴿說：“走吧！難道你想自己留在這兒？說不定那些蝙蝠還會回來！”

“它們以昆蟲為食，又不吃人！”白小鴿嘟著嘴巴，一副不情愿的樣子。

“隨便你啦！我聽說過有一種蝙蝠是吃人的。白小鴿，你難道不知道？至于那群蝙蝠，我不曉得它們是否對人感興趣。但我看到它們從這里飛過，那架勢……呼啦啦，很是壯觀。要是它們想吃某個人，估計呼啦啦一掃而過，那個人就只剩下骨架了！”費天宇用手比劃著，做出蝙蝠吃人的可怕樣子。

白小鴿知道費天宇在嚇唬自己，但她還是擔心那群蝙蝠再次飛過來。于是，白小鴿以自己抱星波為條件，才跟費天宇去追杜非和布里奧。

他們循著蝙蝠的身影來到一棟樓前，走進尖形拱門，里面是尖肋拱頂，使整座建筑看起來又高又大。拱頂下是個有三四百平方米的長方形大廳。大廳兩側各有一排修長的束柱，讓建筑顯得更加高聳峻峭。拱頂上用古舊的壁畫做裝飾。走在空曠的大廳里，蜘蛛網隨處可見。地上積了厚厚的灰塵，腳步所到之處，便會有些許揚塵。距離束柱十幾米遠的地方，有幾扇柳葉窗。晚霞的余暉從窗子投進來，落在積滿灰塵的地上。

華貴而陳舊，繁復而寂寥，是這棟建筑給杜非他們的感覺。看來這里空置許久了。那么，尖叫聲是從哪兒發出的？借助柳葉窗透進來的微光，他們探尋著尖叫聲的來源。

“那些蝙蝠去哪兒了？”白小鴿仍然惦記著那些黑色“飛行俠”。

“蝙蝠喜歡晝伏夜出，它們肯定還會外出覓食。”杜非仰望著拱頂說，“走進來的時候，我沒有看到門牌號，你們呢？”

大家都搖搖頭。

“這是一棟沒有門牌號的建筑，它可能不是我們要找的‘尖叫街一號。可是，它有可能是尖叫的聲源地。”杜非指著拱頂讓大家看，“我懷疑上面有一種裝置。”

“別危言聳聽了！”費天宇馬上打斷杜非，“上面除了壁畫，就是壁龕，哪來的裝置？我更相信是誰在這建筑群中喊了一嗓子！”

“別說，他說的不是沒道理。”布里奧瞪著大眼說，“既然我們能來到這里，別人就能來。我們喊一嗓子試試！”說著，他扯開喉嚨就要喊。“啊！”尖厲的叫聲立即傳過來，但不是布里奧發出的。布里奧只是張開了嘴，并未發聲。

大家都愣住了，星波尤其緊張。它在白小鴿的懷里不安地左顧右盼。

天暗下來，大廳里更加幽暗。“其實，我們應該先弄明白這里是不是尖叫街。”布里奧吞下一口口水說，“如果尖叫是尖叫街的特色，那么，這尖叫純屬正常！”

“從名字上分析，尖叫街好像應該有尖叫。但是，這尖叫是哪兒來的？尖叫街一號又在哪兒？”杜非仍然堅持自己的意見，“我懷疑尖叫街藏有一種裝置。這裝置也許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點發出尖叫，也許是無規律的。我們先查看一番，再下定論。”說完，他取出手電筒，打開，一束亮光射向頂部。

呼啦啦的聲音急促而猛烈，帶著陣風急旋而出。看著蝙蝠群飛出尖形拱門，白小鴿長出一口氣。她終于不用擔心蝙蝠突襲他們了。

“我仔細聽了，尖叫聲根本不是從這棟建筑里發出的，而是來自外面。”布里奧讓杜非關掉手電筒，“我們靜下心來等待，或許還會有。”

“大叔，難道我們就在這里等待尖叫聲嗎？”白小鴿有些不耐煩，“等這里全暗下來，我們就等著在黑暗中感受恐怖吧！”

布里奧聳聳肩，攤開雙手說：“那怎樣？這次的任務本身就讓人一頭霧水。在沒有頭緒的等待中，也許會理出頭緒。”

“雖然我喜歡冒險，但我不喜歡這里！”白小鴿噘著嘴巴嘟囔，“怪鳥真不夠意思，把我們扔在這兒就像土行孫似的遁人地下了！”星波似乎聽懂了白小鴿的話，眼睛中露出驚恐的神色。

費天宇一把抱過星波，不滿地看著白小鴿：“看你把星波嚇的！我們還是先理理頭緒再說。”

“其實，我們一開始可能就進入了誤區。我們是跟著那群蝙蝠來到這棟建筑的。”杜非收起手電筒，若有所思地望著外面，“也許……其他的建筑有門牌號呢，可我們都沒看一看。”

杜非的話猶如一陣風，吹開朦朧薄霧。白小鴿立即找到理由：“就是嘛！咱快出去逛逛，興許會有收獲。”她恨不得馬上離開。于是，從頭上摘下蝴蝶結，踩到腳下，想都沒想朝門口滑去。

費天宇驚訝地看著白小鴿，認為她準是被嚇壞了，以致忘記她沒了超能。可是讓他更加驚訝的是，白小鴿竟然低低飛起，像夜幕垂下前急著回家的蝴蝶，飛到瑰麗的薄暮中。

布里奧超能晉級，白小鴿恢復超能。那么……杜非和費天宇對視一眼，開始檢驗自己。不到一分鐘，他們用沮喪的眼神告訴對方檢驗的結果。“別失望！既然我和白小鴿能做到，你們肯定能行，只是不到時候。許多事情，是急不來的。”

“嗨！你們快來看！”白小鴿的聲音急急的，好像她的伙伴們稍微出去晚一點，就會錯過萬分重要的事情。杜非等三人快步跑出去。暮色靄靄中，白小鴿沿著古老的青磚路，由東向西飛行，然后再折回來。她逐一查看街道兩旁的建筑，發現了一個秘密：每棟建筑的門前都釘著一個青灰色的青銅門牌。門牌上面不是數字，而是一串英文。

翻譯出門牌上的英文，杜非他們再次一頭霧水，因為門牌上的詞語讓人費解、無序。比如，藍魅、黃風、赤焰、綠狗、白夜、青發、紫眉和橙鳥，等等。

“根本就沒有一號嘛！”費天宇再次失望，“白小鴿，這就是你急著喊我們出來的原因？”

白小鴿點點頭：“至少外面的空氣流通，比悶在里面強！”

杜非不聲不響，逐一看著門牌，一副苦思的模樣。布里奧悄悄地陪伴他，期望能給予杜非一些幫助。“藍、黃、赤、綠、白……這些都是表示顏色的詞。莫非是城市的主人喜歡顏色？可他們在哪兒？”面對空蕩蕩的街道，杜非自言自語。

夜色加重，有風吹來，涼颼颼的，清爽，但有些陰氣。

“赤橙黃綠青藍紫，這不是彩虹的顏色么？還有黑白灰褐……啊，這些顏色詞后面的也有意思呢！不過，好像沒有關聯，沒有秩序。”杜非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對布里奧說。咕嚕嚕，他的胃用叫喚來提醒他該吃飯了，“我想吃餡餅！”杜非隨意一說。

布里奧只是靜靜地聽。他明白自己的角色，應該適當給孩子們機會。

夜色漸漸明亮一些，像是風吹走了一層黑。杜非瞪大眼睛看著，一道彩虹橫跨青磚古路，將兩旁的建筑連接起來。

“怪事！”白小鴿低聲說。

雨后日照容易出彩虹。這里沒有雨，沒有水汽，更沒有太陽，憑空出現一道彩虹，不是怪事才怪呢！

“Help！Help！”杜非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這驟起的聲音嚇了他一跳。他左右張望，除了他們四個，并無他人。“你們聽到喊救命的聲音了嗎？”他問。

大家搖頭。杜非又急又喜：“有個人在用英語喊救命。我們快去救他！”

“尖叫聲是他發出來的吧？他一定被困住了。也許被蝙蝠精綁架了呢！”白小鴿立即來了精神，想象力馬上豐富起來，活躍起來。

杜非默念著“我想吃餡餅”，好仔細辨別求救人所在的位置。

“Help！Help！”那個聲音急促得好像喘不過氣來。莫非真如白小鴿所說，那尖叫聲是他發出的？杜非更愿意相信尖叫聲是某個裝置發出的，因為一個人的聲音不會那么大，傳得不會那么遠。

杜非循著救命聲重新回到那棟最初進入的樓里。他看了一眼門牌，用英語寫著“藍魅”。第一次進來前，杜非認真看過，明明沒有門牌啊。這是怎么回事？杜非顧不了那么多，被呼救聲牽引著，來到大廳里面，推開一扇側門，下了一段樓梯，來到一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呼救聲就在這里！他打開手電筒，光亮中的一切差點兒把杜非嚇暈。

下期預告：杜非看到了什么？

“尖叫街一號”到底是什么？又有怎樣的驚險等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