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
在啟蒙時代,大家都是很否定傳統文化的,我覺得“不如是之甚也”;等到現在他們都狂熱地吹捧傳統文化,我也覺得“不如是之甚也”。
年近七十的李零還有很多計劃,電腦里有好幾份書稿,地圖上還有好多目的地。他的新書《我們的中國》剛剛出版,是他帶著書中的歷史,踏訪曾經的現場給出的一份記錄。而暑假的行路計劃已經在醞釀之中:因為寫到了西周的“后院和鄰居”,他萌生了去涇河上游——甘肅慶陽、平涼地區考察的想法。40年前從出土文獻中觸摸到古老的中國以來,“什么是中國”便一直是李零探討的中心問題。不論是先秦兩漢還是當代,學術研究還是雜文,這一核心問題卻沒有改變過。在《我們的中國》一書中,他正面從人文地理的經緯線中論述早期中國的形成,而背后則隱含著對西方在現代國族話語之下研究中國問題的回應。
李零的學問以自由活潑著稱,他有古文字學和目錄學的深厚功底,卻又喜歡看似邊緣的研究,比如他對中國古代方術、兵書的研究。他能從這些被人忽視的方面,進而討論先秦諸子。在《我們的經典》這部講解《論語》《老子》《孫子》《周易》的著作中,他闡述了自己所理解的中國哲學史、思想史;《我們的中國》的寫作則延續了這種介于專業與通俗之間的論說風格。他越來越不介意學院學術與大眾寫作之間的區分,而致力于把自己關心的問題講清楚。他不喜歡正兒八經的采訪和演講,他說自己不善言辭,“負責任的話”早都寫到了書里——因為書中文字都經過了一遍又一遍地修改與錘煉,在讀書與行路之間,一種靈活而又確切的風格,一種斬截而又扼要的敘述,是他對筆下文字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