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林區農戶對林業生產技術需求及其決定因素分析

袁　春，吳偉光,2（.浙江農林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浙江 臨安3300；2.浙江省農民發展研究中心，浙江 臨安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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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體林區農戶對林業生產技術需求及其決定因素分析

袁春1，吳偉光1,2
（1.浙江農林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浙江 臨安311300；2.浙江省農民發展研究中心，浙江 臨安311300）

摘要：基于浙江省集體林區4縣（市）16個村莊192個農戶的實地調查數據，在對集體林區農戶林業生產經營與技術需求狀況進行簡要分析的基礎上，采用計量經濟學方法對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的決定因素進行了分析。研究結果表明：①集體林區農戶戶均林地面積為1.6 hm2，近5 a有超過1/3的農戶參與造林，但人均林業收入在居民人均純收入中所占比例僅為8.2%。②林區農戶林業生產技術來源以自身經驗積累為主，通過參加培訓獲得技術的比例僅為4.5%。同時，對新品種和病蟲害防治技術需求程度較高，分別為40.3%和31.3%。③林種結構、收入水平、培訓經歷、受教育程度等是影響林區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的主要因素。著者最后提出了相應的政策建議。表7 參15

關鍵詞：林業經濟學；集體林區；技術需求；決定因素；偏好

浙江農林大學學報，2016，33（3）：369-376

Journal of ZheJiang A&F University

浙江省是全國最早開展新一輪集體林權制度改革的試點省份。集體林權制度改革后，農戶成為了林業生產與林業技術需求的主體［1-2］。改革后農戶的林業生產經營行為及其對林業生產技術需求狀況，是影響林區經濟發展與林改績效的重要因素，也是政府與學界普遍關注的問題。目前，圍繞農戶農林業生產技術需求已有不少研究積累。有學者研究認為：現有自上而下政府主導的技術供給體系效率偏低，技術供給人員專業背景單一，難以有效滿足農戶多樣化需求［3-5］。也有學者研究認為：林業產業化程度低，林農經濟實力，自身素質與觀念束縛導致其林業技術需求不足［6-7］。此外，還有學者采用計量經濟學方法，對影響農戶技術采用的因素進行了分析［8-12］。浙江是最早開展新一輪集體林權制度改革，而且是經濟發展相對發達的省份。林權制度改革后，浙江林區農戶從事林業生產經營積極性如何？農戶對林業生產技術需求狀況如何？現有林業技術推廣體系能否有效滿足農戶需求？這些問題目前均尚未有深入研究。為此，本研究以浙江省集體林區農戶為對象，基于農戶調查數據，在簡要分析集體林區農戶林業生產經營與技術需求狀況的基礎上，采用定量方法分析農戶對林業生產技術的需求及其差異狀況，揭示出林區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的決定因素，以期為完善集體林區林業技術推廣體系及其相關政策制定提供決策參考。

1　數據來源與說明

為了獲得本研究需要的數據，課題組采用多階段隨機抽樣方法，于2014年7月對浙江省開化縣、臨安市、龍泉市、永康市等4縣（市）8鄉16村192戶林農進行了實地調查。具體抽樣方法如下：首先，以浙江省53個林區縣（林業用地面積≥50%）為研究總體，通過隨機抽樣并適當考慮區域分布與林業產業特點，選擇臨安、開化、龍泉和永康等4個樣本縣（市）。其次，依據分層隨機抽樣原則確定樣本鄉鎮和樣本村莊，即將樣本地區全部鄉鎮按2013年農村人均純收入排序，將其分為高收入和低收入2組；然后在每一個組中各隨機抽取1個鄉鎮，共8個樣本鄉鎮。按上述方法將樣本鄉鎮所有村莊分為高收入和低收入2組，在每一個組中各隨機抽取1個村莊，共計16個樣本村。再次，在每個樣本村莊中，采用隨機等距抽樣方法抽取12個農戶，共計192個樣本農戶。調查內容主要涉及農戶家庭人口學特征、就業狀況、家庭林地資源、農林業生產狀況、農林業生產技術需求與來源等內容。

表1為4個樣本縣（市）森林資源與林業發展狀況。從經濟統計指標來看，2013年4個樣本縣（市）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平均為14 417.00元，總體上低于浙江全省的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16 106.00元的水平，這與林業縣（市）主要分布于山區，經濟社會發展相對落后的事實是相符的。另外，從分樣本縣（市）看，臨安高于浙江省農村平均水平，永康接近浙江農村平均水平，開化和龍泉低于浙江農村平均水平，表明本研究抽取的樣本縣（市）具有較好的代表性。

從森林資源與林業產業發展指標來看，樣本縣（市）之間存在較大變異，能夠較好地代表浙江省林區總體情況。具體而言，臨安、開化和龍泉森林資源較為豐富，其中，臨安市與龍泉市林地面積均超過了26.0萬hm2，開化縣為19.0萬hm2，永康市為6.3萬hm2；從林業產值指標來看，臨安市林業產業較為發達，2013年林業產值達15.9億元，龍泉和開化次之，分別為4.3億元和2.7億元，永康林業產值相對較低，僅為0.4億元。

2　集體林區農戶林業生產經營與技術需求狀況

2.1農戶林地資源與經營狀況

表1 樣本縣（市）森林資源與林業發展狀況（2013年）Table 1 Forest resources and forestry development conditions of sample counties（cities）in 2013

集體林權制度改革后，農戶成為了林業生產經營的真正主體，農戶的林業生產經營狀況對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有重要影響。表2為集體林區農戶林地資源稟賦、林地流轉情況、造林情況以及林業收入狀況。由表2可知：樣本地區農戶林業生產有如下特點：①林地資源較為豐富，不過林業收入對農戶的貢獻總體較低。樣本農戶戶均林地面積1.6 hm2，以用材林為主，占52.7%，經濟林占10.7%。人均林業收入僅占人均純收入的8.2%。其中，開化、臨安、龍泉地區相對較高，均在10.0%左右，永康最低，占比不到1.0%。②農戶有一定造林積極性，造林林種以用材林與經濟林為主。具體而言，近5 a有38.1%的樣本農戶參與造林，開化縣參與造林的農戶比例超過50.0%，臨安市、龍泉市參與造林的農戶接近40.0%，相對而言永康市造林積極性最低，參與造林的農戶比例接近20.0%。從造林的林種結構來看，主要是用材林與經濟林，用材林占50.8%，經濟林占41.7%。③林地流轉市場有一定發育，但平均流出面積較小。樣本農戶中參與林地流轉的農戶比例僅為24.7%，有林地轉入的占17.5%，有林地轉出的占7.2%。其中，臨安市林地流轉市場相對發達，約1/3的農戶有林地流入；有流出林地的農戶，戶均流出面積為0.33 hm2，有流入林地的農戶戶均流入面積為2.29 hm2。流出戶戶均流出林地面積較小。

表2 集體林區農戶林地資源與林業經營狀況Table 2 Forest resources and forestry management conditions in collective forest area

2.2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狀況

了解目前集體林區農戶林業生產技術的主要來源渠道、參加林業技術培訓狀況以及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偏好，可以為現有農林業生產技術推廣體系改革，有效滿足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提供決策參考。為了測度集體林區農戶對林業生產技術需求狀況，本課題組直接詢問被調查者“是否對林業生產技術服務有需求？”調查顯示，有67戶農戶表示對林業生產技術服務有需求，占樣本農戶的34.9%。

2.2.1農戶林業生產技術來源渠道表3為對林業生產有技術需求的農戶技術主要來源渠道情況。由表3可以看出：農戶林業生產技術來源以依靠自身經驗積累為主，平均占56.7%，其中開化縣這一比例高達82.3%。而通過農技人員獲得技術的比例不到15.0%，通過參加培訓獲得技術的比例更低，尚不到5.0%。這一結果表明，盡管集體林區農戶對林業生產技術有一定的需求，但現有的林業技術推廣體系在滿足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方面作用十分有限。

2.2.2農戶參加林業生產技術培訓狀況表4為集體林區農戶家庭近5 a參加林業生產技術培訓狀況。最近5 a，農戶參與培訓的比例較低，平均在10.0%左右，以開化和龍泉比例最低，均不到5.0%。同時培訓主要是由政府部門組織的，其次為村干部組織的，分別占比為55.0%和30.0%。培訓內容主要為病蟲害防治技術和種植技術，分別占比為40.0%和35.0%，對于新品種技術開展的培訓比例較低，僅為15.0%。培訓方式以集中上課為主，現場指導比例較低。

2.2.3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偏好為了了解對林業生產有技術需求的農戶，其對林業生產技術具體需求狀況，調查中直接詢問被訪者“您最需要的林業生產技術是什么？”由表5可以看出：農戶最為需要的林業生產技術為新品種和病蟲害防治技術，對于新農資、施肥與種植技術需求相對較低，且不同地區林業生產技術需求種類略有差異。這一結果表明，農戶對一般性的施肥與種植技術已經有較好程度的掌握；而對新品種有較高的需求，這從另一個側面反映出農戶可能愿意進行林業投資的傾向。對病蟲害防治的高需求，可能與近年來，病蟲害的發生頻率及其帶來的損失較大有關［13］。

表3 集體林區農戶林業生產技術主要來源渠道Table 3 Technical sources for forestry production of farmers in collective forest area

表4 集體林區農戶近5年參加林業生產技術培訓狀況Table 4 Farmers participating in the training of forestry production technology in the past 5 years in collective forest area

3　影響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的主要因素分析

3.1模型設定

表5 集體林區農戶需要的林業生產技術Table 5 Farmers’need for forestry production technology in collective forest area

農戶對林業生產技術需求屬于引致性需求，根據已有相關文獻［1-2,14-15］，影響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的因素主要包括：①林地經營特征，例如林地總面積、林種結構、細碎化程度等。②家庭生產特征，例如家庭勞動力數量、非農收入比例、人均收入水平、參加培訓情況等。③戶主個人特征，如戶主年齡、教育、健康、村干部經歷等。④其他因素，如地區差異因素，用于控制除以上因素外，其他可能影響技術需求的因素。鑒于因變量為兩分選擇變量，本研究將采用logit二元選擇模型進行分析，其數學表達式為：在上述模型中，pi為農戶i的林業生產技術需求情況，取值1表示有需求，取值0表示沒有需求。l1是為家庭林地面積，為林種結構，為林地細碎化程度，J1為家庭勞動力數量，J2為非農收入比例，J3為人均收入水平；J4為家庭成員是否參與技術培訓的虛擬變量；h1為戶主年齡；h2為戶主受教育年限；h3為戶主健康狀況；h4為是戶主否擔任過村組干部的虛擬變量；Di為樣本縣（市）的虛擬變量，用以控制除上述因素以外的不可觀測因素。為常數項，β，η，λ和θ為待估計的參數，ε為隨機擾動項。

3.2不同類型農戶特征差異分析

表6為不同組別農戶（對林業生產有技術需求與沒有技術需求）的特征差異情況。從表6可以看出：有技術需求與沒有技術需求的農戶，在林種結構、家庭成員培訓經歷和戶主健康狀況方面有顯著差異。具體而言，經濟林面積越大，農戶技術需求越強，并且在10%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為正；家庭成員技術培訓經歷在5%的水平上顯著正向影響農戶的林業技術需求；戶主健康狀況負向影響農戶的林業生產技術需求，且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然而，這種差異是否對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具有決定性作用，還需要嚴格的計量經濟學分析。

表6 有技術需求與沒有技術需求農戶特征差異狀況Table 6 Characteristic differences between farmers and farmers without technical requirements

3.3結果分析

表7為Logit模型的估計結果，Wald卡方值為36.2，在統計上達到了顯著水平，同時參數估計結果與事先預期基本一致，表明模型總體上擬合較好。根據模型估計結果，可以得出如下幾點結論：①林種結構（經濟林面積）對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具有顯著正向影響。這一點并不難理解。一般而言，經濟林收益較其他林種更高。因此，經濟林面積越大的農戶，對林業生產經營的重視程度越高，從而對林業生產技術的需求也越強。②家庭年人均收入水平越高，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意愿越低。其可能的原因是，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人均收入水平越高的農戶，其林業收入在家庭收入中的貢獻相對較小，進而對林業生產技術需求程度也相應越低。③家庭成員以往的技術培訓經歷對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這一結果表明，過往的技術培訓對農戶未來技術需求有正面的激勵作用。其可能的原因是有過技術培訓經歷的農戶，往往對技術作用有更為充分的了解，從而對技術表現出更高需求。④戶主受教育程度顯著正向影響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因為戶主的受教育水平越高，對新技術的認知、理解和接受的能力更強。⑤戶主健康狀況越差，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水平越低。這與王浩等［9］的研究一致，學習和采用新技術對農戶的腦力和體力有一定的要求，健康狀況越差的農戶，其技術需求可能越弱。⑥不同地區之間農戶技術需求有一定的差異。這與不同地區林業生產在農戶家庭經營中的重要程度有明顯差異有關系。最后，需要指出的是，家庭林地總面積對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沒有顯著影響，這與直觀判斷并不一致。一般認為，家庭林地面積越大，越傾向于重視林業生產，從而對林業生產技術需求也越強烈；但從本研究調查樣本數據來看，家庭林地面積差異并不明顯，而且家庭林地面積大的農戶主要以用材林為主，在當前條件下，用材林經營對林業生產技術依賴程度不高，這是導致林地面積對林業生產技術需求影響并不顯著的主要原因。

表7 模型估計結果Table 7 Model results

4　結論

本研究根據浙江省林農調查數據，在簡要分析集體林區農戶林業生產經營與技術需求的基礎上，采用計量分析方法定量分析了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的決定因素，研究結果表明：①集體林區農戶林地資源較為豐富，也有一定從事林業生產的積極性，但林業收入在家庭收入中所占比例不高。樣本縣農戶戶均林地面積達1.6 hm2；近5 a有接近4成的樣本農戶參與造林，主要為用材林與經濟林；但人均林業收入占比不到10.0%，農戶對林業的直接依賴較弱。②集體林區農戶林業生產技術來源依然以自身經驗積累為主，通過參加培訓獲得技術的比例較低，對新品種和病蟲害防治技術需求程度較高。56.7%的農戶表示其林業生產技術來源主要依靠自身經驗積累。近5 a參加過林業技術培訓的農戶比例僅為10.0%，超過30.0%的農戶表示對新品種和病蟲害防治技術有需要。③林種結構、家庭收入水平、培訓經歷、受教育程度是影響集體林區農戶林業生產技術需求的主要因素。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本研究認為：①創新林業經營制度，實現林地適度規模經營，提高林地產出效率。目前，集體林區農戶家庭森林資源較為豐富，但林地流轉市場發育程度不高，林地仍以農戶家庭分散小規模經營為主，林地產出效率較低，對農戶家庭收入貢獻不高。有鑒于此，應創新林地經營制度，積極發展林地股份合作經濟組織等形式，實現林地適度規模經營，提高森林資源產出效率，增加單位面積林地收益。同時，可因地制宜，適量發展生態效益和經濟效益較好的特色經濟林，努力提高林業收入對集體林區農戶經濟收入的貢獻。②推進農林業技術推廣體系改革，建立多元化新型林業技術推廣體系，提高技術供給針對性。目前，林業技術推廣體系仍然以政府主導的自上而下為主要特征，技術培訓形式與內容較為單一，難以有效滿足農戶多元化需求。因此，應加快對現有林業技術推廣體系改革，采用政府購買服務方式，鼓勵高等院校、科研機構及其他主體，積極參與林業技術服務，增強林業技術服務的針對性，提高林業技術供給的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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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farmer households’demand for forestry production techniques and determinants in collective forest areas

YUAN Chun1, WU Weiguang1,2
（1.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Zhejiang A & F University, Lin’an 311300, Zhejiang, China；2. Center for China Farmers’Development of Zhejiang, Lin’an 311300, Zhejiang, China）

Abstract:Based on a data set from 192 farmer households, 16 villages，4 counties（cities）in Zhejiang collective forest areas，this paper analyzed the status of famers’forestry production and their technical demand, and examined determinants of farmer’demand for forestry production techniques using econometrics model. The results shown that：（1）The average forestland size is 1.6 hm2for each farmer household in collective forest areas, and more than one third of farmer households had ever afforested in the past 5 years；However, the net income from forestry accounted for only 8.2 per cent of the total net income of farmer households.（2）Most farmers acquired the forestry production techniques from their own experience, and only 4.5 per cent of farmer households acquired techniques by trainings；Meanwhile, 40.3 per cent of farmer households need techniques on new species, 31.3 per cent for diseases and pests control.（3）Forest structure, income, training experiences, education were the main determinants of farmer households’demand for forestry production techniques. Finally, some policy implications were proposed.［Ch, 7 tab. 15 ref.］

Key Words:forest economics；collective forest area；technical demand；determinant；preference

中圖分類號：S7-90；F323.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5-0756（2016）03-0369-08

doi：10.11833/j.issn.2095-0756.2016.03.001

收稿日期：2015-06-13；修回日期：2015-08-01

基金項目：國家林業局重大調研項目（ZDWT-2014-11）

作者簡介：袁春，從事林業經濟管理領域相關研究。E-mail：1513471313@qq.com。通信作者：吳偉光，教授，博士，從事資源與環境經濟學領域相關研究。E-mail：wuwgccap@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