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面子 明天的圈子

尹小艷

在縣城的一所高中任教多年，幾乎每年都會遇到這樣一種情況。

在高二或高三時，總會轉來一些插班生，一些從市名校轉回的插班生。這些當年出高價，不惜一切人力和物力，動用一切關系，擠進名校且有家長專門陪讀的學生，到如今回到縣城的高中，也只是在尾巴尖上而已。這樣的例子，年年如此，今年自然也如此。如此勞民傷“才”之事，人們為什么樂此不疲呢？

那些優秀的學子，達到名校分數線的學子，離開縣城上市名校，無可非議。那些離名校分數線差幾分的，甚至五十分以下的，只要家里能夠拿得出高昂的擇校費的，也無可厚非。偏偏讓眾人不解的是：那些離名校差百分之多，甚至更多的，似乎也是有著不惜一切代價的無畏氣概，想盡一切辦法，擠破頭也要殺進名校去。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可是這種投資，前車之鑒已太多，明明是血本無歸，可人們還是前仆后繼。如此不是太愚蠢了嗎？非也！聽聽眾人的高見吧！

“即使出再多錢我也愿把我孩子送到市里去，錢不是問題，問題是如果我的孩子在本縣城上學，聽起來自豪不起來！若有人問起：你的孩子在哪兒上學啊？市XX名校。哎喲，你的孩子可真不得了！即使知道自己孩子學業無成，心里仍然是一個美啊！你說值不值？再說了，誰管你孩子在校學習成績如何？誰又知道你孩子在校學習如何？高考落榜，考得太差，咱捂著不就得了，或者一句‘孩子沒發揮好啊不也可以掩人耳目？”

“即使別人知道我的孩子不成器，咱這投資也不虧。現在社會，吃得開，混得好，靠的什么？關系。關系說到底就是面子、圈子。面子和圈子從何而來？同學啊，同事啊。而且這些關系又是發散性的，一圈一圈擴大開來的。古人所謂的‘男怕入錯行，在今天應改為‘人怕入錯網，一個圈子就是一個關系網。在縣城讀書的，有多少是功成名就的？有多少是出人頭地的？在市名校的就不一樣！他們的起點高，自然以后走入名流、高層，成為巨賈的幾率要高很多。你說我的孩子與這些未來的精英們結為同窗，值不值？”

嗚呼！不管是今天虛榮的臉面，還是明日有利的圈子，說到底都是面子。一句話說得好啊：風光的背后，不是滄桑就是骯臟！若一切都以面子為準繩，法律的準繩又該如何安身立命？所謂的公平、正義、法律、法規，又該何去何從？

再聽聽那些孩子們的聲音——

“我當然想去市里，反正我家有錢，有關系。市里好吃的，好玩的，當然多啦！再說，終于可以脫離父母的視線了，終于可以天高任我飛了。”

還有的孩子如是說：“別人的成績讓我望塵莫及，一次次努力，每次的成績仍然穩居倒數，哪里還有一點點信心和勇氣？”

看著坐在教室里那些無所事事、一臉茫然的重回故里的學子，唯有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