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軍中的異類
——淺析偽華北治安軍的正規化及獨立化建設

邢澤林　　張釤釤（.北方民族大學，寧夏　銀川　　7500；.鐵路高級中學，河南　新鄉　　45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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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軍中的異類
——淺析偽華北治安軍的正規化及獨立化建設

邢澤林1張釤釤2
（1.北方民族大學，寧夏銀川750021；2.鐵路高級中學，河南新鄉453000）

摘要：全面侵華戰爭爆發之后，為徹底征服中國，日軍不僅在華北、華東地區接連發動大規模軍事進攻，此外為鞏固殖民統治，在占領區內日軍先后扶植多個偽政權組織。華北地區由于其特殊的地理環境及人文環境，偽“中華民國臨時政府”所組建的偽軍——“華北治安軍”具有一系列不同于同時期其他偽軍組織的鮮明特點，本文擬通過分析這一偽軍組織，使對偽“華北治安軍”及同時期的抗戰有一個更清晰的認識。

關鍵詞：華北治安軍；齊燮元；偽軍

七七事變的爆發意味著全面侵華戰爭的開始，8月初，北平、天津相繼陷落；緊接著日軍大舉進攻山西，國共兩黨組織太原會戰，至11月太原失守。至此，華北再無大型戰事，華北五省幾全部淪陷。

為打擊國民政府，1937年12月14日，即南京陷落后的第二天，日“華北派遣軍”在北平扶植成立“中華民國臨時政府”。以北洋政客王克敏為行政委員會委員長，行政委員會下設行政、內務、治安、賑濟等部，以失意軍人齊燮元為治安部總長。

日軍在戰爭之初，自恃軍力強盛，意速戰速決，在淪陷區內除建立地方性政權之外并無建立正規偽軍的打算，對于原有的地方武裝如警察、自衛團等，僅寄希望于維持地方秩序。因此在最初成立的偽政府內并沒有專門的軍事機構，偽治安部的主要宗旨是以警政局的名字整頓華北四省三市（河北、河南、山西、山東、北京、天津、青島）地區的警察來確保淪陷區的治安。

伴隨戰線的拉長，日軍兵力漸感不足，加上偽政權本身并無正規軍隊，因此各地的抗日武裝借機在敵后迅速發展，此外在民族大義的感召下，多次出現投敵武裝發生嘩變、反正等情況。面臨華北地區嚴峻的治安形勢，日軍開始考慮調整政策，準備建立正規偽軍。

華北偽軍成立之初成份比較復雜，38年初，華北偽政權接收了原國民政府的北平憲兵司令部，齊燮元委任親信邵文凱擔任憲兵司令從而控制了這支憲兵力量。3月底，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正式并入華北偽政權，原冀東防共自治政府之下的警防隊歸偽政府治安部統轄，原警防隊司令王鐵相和齊燮元屢生齟齬，最終關系破裂。齊為徹底掌控偽軍力量，便想另外組建一支完全聽命于自己的武裝，而日軍也希望通過齊燮元的“名望”組建起一支傀儡部隊充當侵華戰爭的炮灰，在日軍特務機關次長森剛的支持之下，齊開始籌建華北治安軍。

由于華北地區特殊的地理環境及社會環境，華北治安軍從開始建立到最終覆亡，與同時期其他偽軍部隊相比，有著自己鮮明的個性與特點，下面擬通過兩方面進行分析。

一、軍校培養式的職業化教育

齊燮元在北洋政府時期曾擔任江蘇督軍等職，國民大革命之后，寓居于天津蟄伏待機。此次齊“東山再起”擔任治安部總長一職，在得到日軍同意建立正規偽軍之后，為建立一支徹底忠于自己的偽軍部隊，齊提出“興學、建軍、剿共”六字方針，意為建設軍校、建立軍隊和剿共同時進行，其中在建設軍校方面，齊先后開辦了多所軍事院校，使得偽軍大部分“骨干力量”都接受了正規化的職業教育。這類系統化的職業軍事教育在同時期的偽軍中是“獨樹一幟”的。

（一）開辦軍事教育機構數量多，覆蓋全面。

為培植個人勢力以及健全偽軍各級軍官、軍士體系，在日軍的大力“協助”之下，齊燮元先后開辦了多所軍校，輻蓋了偽軍組織中從基層軍士培養到中高級軍官培養、從技術性兵種培養到基本兵種培養的完整體系。具體有：

1.偽陸軍軍官學校。

1938年4月19日，齊燮元“奉臨時政府會字第一七五號令”“兼任陸軍軍官學校校長”①，即日起開始籌備陸軍軍官學校籌建工作，經一番準備后于5月1日在河北通縣正式成立。齊燮元親任校長一職。該軍校主要負責培養華北偽軍的基層軍官，第一期共招生383人，7月6日舉行開學典禮，學制最初定為一年，因實習三個月及赴日參觀一個月，第一期學員共計在校時間為一年零五個月，39年10月2日舉行畢業典禮，除個別因成績好留校任校區隊長及赴日繼續深造外，多數分配至各地治安軍擔任連排級職務。偽陸軍軍官學校前后招生七期，其中修業期滿共畢業五期2850余人，分布在治安軍中的各個單位，至抗戰勝利前夕，第一期學員大多數任營團級軍官，可以說，偽陸軍軍官學校的軍官培養與治安軍成立成長息息相關。

2.偽陸軍憲兵學校。

偽陸軍軍官學校建立后，為維護偽軍風紀，齊意建立憲兵學校，日軍出于利用憲兵監視和控制偽軍的意圖同意齊的意見。38年9月2日，陸軍憲兵學校在北京東四牌樓成立。由齊的親信邵文凱擔任校長。第一期共招生150名，分為學員、學生和學兵三種，學制依據各類程度不同分為四個月、六個月和一年三種。39年1月31日，憲兵學校第一期的學員班和學生班120人正式畢業，被分發入各憲兵部隊實習。2月續辦第二期學生教育。憲兵學校主要為憲兵隊培養軍官，后逐漸成為治安軍憲兵隊的骨干。

3.偽陸軍軍士教導團。

為建立偽軍基層軍士制度，培養班級干部，齊燮元決定設立陸軍軍士教導團。38年10月，陸軍軍士教導團在清河鎮原陸軍中學舊址成立，由治安部保衛局局長劉鳳池擔任團長。軍士教導團原打算從淪陷區各縣招募青年入團學習，由于同時期八路軍進入河北地區開展革命，故第一期招生遭到強烈抵制，最終經日軍多次強征，至39年4月初，共有學兵990名。10月，第一期學員畢業，計800余人，除極少數因成績優異進入軍官學校繼續學習外，多數在治安軍中擔任班長一職。為解決軍士教導團學員問題，此后各期學員開始從偽軍士兵中直接考選。

4.偽陸軍軍官隊。

為解決華北偽軍營團級中層軍官來源問題，借以收編散布在京津地區的北洋失意軍人（包括國軍南撤后留下來的部分散兵游勇）為己所用，齊燮元決定組建陸軍軍官隊。39年4月，陸軍軍官隊在陸軍軍官學校成立，齊親任隊長。學制半年，為配合建軍需要，第一期學員于同年10月初畢業。第一期學員畢業后絕大多數充任華北偽軍連長以上職務。

從1938年4月到1939年9月，經過長達一年半的精心準備，偽陸軍軍官學校、偽陸軍憲兵學校、偽陸軍軍士教導團和偽陸軍軍官隊于10月2日在清河鎮舉行聯合畢業，齊燮元親自主持，日軍華北派遣軍司令岡村寧次亦前往參加。齊燮元于會上宣布“華北治安軍”正式成立，會后各級軍官分駐各地，開始招募新兵入營訓練。40年1月初，華北治安軍第一期建軍宣告完成，共成立三個集團另兩個獨立團共八個團11000余人。至此，偽華北治安軍建軍工作初見雛形，華北治安軍作為一支“知名”的偽軍部隊開始活躍在近代史舞臺。

（二）軍校教育體制健全，課程設置強調奴化教育。

在偽陸軍軍官學校和偽陸軍憲兵學校籌建過程中，為從根本上加強控制偽軍，日軍對此類軍事院校的建立做了大量的“協助”工作，不僅派遣大量軍事人員擔任教官等職務，而且對軍校的具體課程設置都做了詳細的“指導”。

偽陸軍軍官學校的課程設置參照日軍陸軍士官學校，課程設置以步兵為主，教學內容分學、術兩科。學科主要是教授步兵典范以及戰術、交通、地形等課程，術科主要是教授制式訓練和陣中勤務。而偽陸軍憲兵學校不僅要學習軍事課程，還要學習法學課程和憲兵內務課程，如法學通論、行政法、警察法、馬術、摔跤術、捕繩術等。

除學科和術科之外，日偽尤其注意軍校學員之訓育教育。訓育“以養成親仁善鄰、堅決有為之青年將校為主旨”“以堅其節操，潔其品行為目的”②其實質就是抹去學員中固有的國家觀念和民族意識，統一精神意志，以奴化思想強化其服從命令。日偽這一精神麻醉對部分偽軍官兵的確起到了蒙蔽作用，偽陸軍軍官學校二期生王炳奎，畢業后任治安軍排長，后升任連長，任職期間，“服務忠誠”；戰斗時，“忠勇兼備”③；為日軍修建戰壕因深感未能按時完成而開槍自殺。日偽又刻意宣傳其忠勇愛國之精神，對偽軍官兵有很大的麻痹作用。

二、裝備體系和編制體系的獨立化

1940年3月30日，在日軍的扶植之下，汪精衛在南京組建偽“國民政府”根據1月份青島分贓會議的決定，3月30日偽“國民政府中央政治會議”公布《華北政務委員會組織條例》，即日起，華北地區的“中華民國臨時政府”自動取消，改組為“華北政務委員會”，實行高度自治，原有各部改組為總署，治安部奉命改組為治安總署，齊燮元任治安總署督辦。根據“組織條例”第十一條，成立華北綏靖軍總司令部，總司令由治安總署督辦齊燮元兼任，所屬軍隊對內仍稱治安軍。

汪偽國民政府雖然在形式上完成了統一，但由于日軍各部的矛盾以及各派漢奸的爭斗，華北地區雖然名義上歸南京“國民政府”管轄，但實際上在華北日軍的支持下仍然自成體系。甚至連“國旗”“國歌”“主義”仍然堅持使用五色旗、卿云歌和新民主義。其中在軍事方面表現更是突出。

（一）治安軍軍服自成體系。

汪偽國民政府其直轄軍隊所著的制式軍服是和重慶政府相同的31式黃綠色軍服，齊燮元在組建治安軍之初，為表明其獨樹一幟，采用由其子曾留學德國的齊靖宇所設計的軍服方案，這套軍服參照了德國國防軍軍服和禮服的樣式，顏色以墨綠色為主，軍服上裝采取西式翻領，軍官打領帶，士兵系黑色領結，士官系紅色領結，軍銜等級設計和國軍相同，星徽從國軍的三角形改成了五角星形狀，帽徽采取和偽滿政權相同的五色星，但將紅色和黃色顛倒，此外，軍官配有日本皮鞋，這套軍服第一次將翻領制服和領帶、領結引入中國，并參考了同時期德軍軍服設計，這是中國軍服設計第一次與國際接軌，在民國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二）治安軍軍隊編制別具一格。

自民國以來，無論地方軍閥還是中央軍嫡系，軍隊編制無不采取的是從西方學來的軍師旅團營連制，縱使有人員缺額，武器缺失等等因素，大致上遵從了這一制度。但華北治安軍建軍以后，采取的卻是和傳統軍制不同的集團制。

1940年1月，治安軍第一期建軍宣告完成，共建成八個建制團，分為三個集團（第一、二、三集團）和兩個獨立團（獨立第七、八團），各集團下轄兩個建制團，各集團設司令、參謀長、日籍教官各一人，司令軍銜定為少將，司令部下轄參謀、副官、軍械等六處。各步兵團下轄三個營（九個步兵連）；團部設機槍連、迫擊炮連、騎兵隊和通信班。每團定員1370人。第一期建軍大都駐扎在北平附近和冀北地區。

1940年10月底，在各偽軍軍校第二期學員即將畢業之際，治安軍開始實施第二期建軍工作，共組建成建制團十四個，分為四個集團（第四、五、六、七）和六個獨立團（獨立第十三、十六、十七、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團），各集團之下仍轄兩個建制團，集團司令部處室和之前設置相同。第二期駐軍范圍開始延伸到河北中部和山東地區。

1941年10月底，在各偽軍軍校第三期學員即將畢業之際，開始實施第三期建軍工作，共建成成建制團5個。分為兩個步兵集團（第八、九集團）和一個教導集團（下轄步兵教導團和軍士教導團）和一個獨立團（獨立第27團），另新組建一個補充團。第三期駐軍范圍主要分布在天津和唐山一帶。

1942年將原警防隊從一零一集團改稱第十集團（下轄三個團），將剿共軍第二路從一零二集團改稱第十一集團（下轄三個團），之后將剿共第三路軍李燮坤部改編為第三十四團。

至此，偽華北治安軍建軍工作基本完成，共計11個集團9個獨立團共34個步兵團和一個軍士教導團，兵員總數在35000人左右。

華北治安軍作為近代中國政治舞臺上的一支畸形武裝，在某種程度上講，是民國政治斗爭的延續和表現。那些甘身事敵的北洋余孽被后世作為反面典型警醒世人，偽治安軍中的下層士兵與高級軍官不同，或迫于生計，或被裹挾參加偽軍，但這都將成為其人生的污點，但仍有少數人不顧民族大義，甘心為侵略者所驅使，這是我們應當深入思考的。

注解：

①《轉報陸軍軍官學校組織成立及校長就職日期》，《治安部記事》1938 年5月第5號，第1頁

②《陸軍軍官學校舉行新生開學典禮》，《治安部記事》1938年7月第7號，第9頁

③《通令》，《軍事月刊》1942年11月1日第28期，第84頁

參考文獻：

［1］劉敬忠.華北日偽政權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2］郭貴儒.張同樂.封漢章.華北偽政權史稿［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7

［3］余子道曹振威石源華張云.汪偽政權全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4］姜克夫.民國軍事史［M］重慶：重慶出版社，2009

［5］文斐.我所知道的華北偽政權［M］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2005

中圖分類號：K26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7-0050-02

作者簡介：

1.邢澤林（1989—），男，漢族，河南省新鄉市人北方民族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近現代史。

2.張釤釤（1990—），女，漢族，河南省鄭州市人新鄉市鐵路高級中學中教二級研究方向：中國近現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