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袁冀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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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流媒體傳揚民族文化藝術的責任與擔當
文|袁冀民
在當下聲、屏中,報紙上,傳統曲藝、戲劇等民間藝術與傳統文化正在被人為地、無奈地漸漸退出人們的耳際與視野、市場和舞臺,關注、呼吁當今主流媒體傳揚民族文化藝術的社會責任和歷史擔當迫在眉睫。從當前廣播電視對曲藝節目播出上就能看到一些主流媒體在對民族文化藝術的宣傳、普及、弘揚上的偏頗和不作為。
僅就目前華北一帶的境況來看,除相聲、評書在廣播電視上還有少量播出外,其他曲種則難覓其聲、難見蹤影。而流行在華北一帶的曲藝形式就有西河大鼓、京東大鼓、河南墜子、京韻大鼓等等不下三四十種。除天津電臺還播放少量的如京韻大鼓、西河大鼓、河南墜子等鼓曲節目外,曾經深受廣大城鄉聽眾、觀眾喜歡的鼓曲、板誦、小曲類節目,近幾年在中央電(視)臺、北京、河北、山東、山西等省、市級電臺、電視臺已基本銷聲匿跡了。近二十年來,年輕聽眾、孩童們已很少有機會再接觸到教人學善、啟迪心智、寓教于樂的曲藝說唱了,喜歡、熱愛也就自然無從談起。更加上近幾年來曲藝團體紛紛解散,演員轉行,演出市場逐年萎縮,盡管有些小劇場、相聲團體一直在努力為之,但畢竟是以相聲為主,而鼓曲唱曲類則后繼乏人、門庭冷落。這是曲藝藝術的悲哀,更是中華傳統文化、民族藝術的流失與無奈。
然而,近一百年來,廣播與曲藝互惠互利,可以說結下了深厚的“情誼”;電視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迅速興起后,也曾為曲藝、戲曲等傳統民間藝術的弘揚和傳播作出過難能可貴的貢獻。
以廣播對曲藝發展的推動為例,曲藝理論家倪鍾之在他的《中國曲藝史》“廣播電臺對曲藝的推廣”這一章節中寫到:現代作家、文學史家阿英在《女彈詞小史》中記述,“女彈詞在民國初年衰落下去以后,無線電事業的興起,才逐漸匯合到上海,形成一種新的力量”,表明彈詞藝術通過電臺廣播克服了低潮,造成新的聲勢。各地廣播電臺為曲藝發展提供了新的演出陣地,也造就出一批著名演員,這時的曲藝成為各地電臺的主要節目。而又據1944年3月15日出版的報紙《天聲》創刊號及4月15日的第三期統計,天津、北京兩地的“特殊廣播電臺”每天播出的節目都是18項,從上午9點到凌晨1點,“天津特殊廣播電臺”播放的曲藝節目主要有:佟浩如的評書,王佩臣的鐵片大鼓,小蘑菇、趙佩茹的相聲,石慧儒的單弦,侯寶林、郭啟儒的對口相聲,馬寶山的奉天大鼓,焦秀蘭的西河大鼓,花小寶的梅花大鼓,常澍田的單弦,戴少甫、郭啟儒的相聲,直到最后陳士和的評書等12項,占整個播出時間的67%;從上午8:40到凌晨1點,“北京特殊廣播電臺”播出的曲藝節目有關順鵬的評書、郭榮起的相聲、王艷芬的西河大鼓、曹寶祿的單弦、連闊如的評書《隋唐》以及張壽臣的單口相聲等14項,占整個播出時間的78%,幾乎全天播出的都是曲藝節目。說到其作用,則是:使曲藝在廣大群眾中造成了強大聲勢,而且帶動了劇場、茶社等各曲藝場地的演出。著名相聲演員郭榮起在他的《我的學藝生活》中,也講到他通過電臺廣播,既擴大了社會影響,又使茶社的營業也興旺起來——“劉寶瑞從濟南回到北京,也進了啟明茶社……我們應了北京特殊廣播電臺的零點節目,一連四個月,節目每天不重。打動了社會各個階層,造成很大影響,有許多的社會名流也追到茶社聽相聲。”通過電臺廣播,出現了一批著名演員,間接地提高了茶社的效益。廣播為藝人們在社會上產生了廣泛的影響,而曲藝說唱也提高了廣播的收聽率,帶來了明顯的經濟效益,這是廣播與曲藝相互借力又互利共贏的“蜜月期”。綜上所述,在民國后期乃至建國前,除了小梨園、小劇場對當時傳統藝術,如曲藝、戲曲、民歌等的傳承、發展外,廣播無疑是傳播、普及的巨大推手之一。

曹寶祿
新中國成立后直至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后期,從中央到地方各級電臺、電視臺都十分重視廣播文藝節目。而其中曲藝節目又占有相當大的比重,如中央電臺的“老廣播談曲藝”、“鼓韻新聲”;中央電視臺的“曲苑雜壇”、“南腔北調”;河北電臺的“說說唱唱”、“周日曲壇”、“每日相聲”;天津電臺的“廣播曲藝廳”等曲藝類節目都占有一席之地。各地的報紙副刊上也經常能看到風趣幽默、教人學善、諷喻落后、針砭時弊的曲藝小段兒等。但遺憾的是近幾年來,在廣告創收、經濟利益、收聽率、發行率、排行榜等等的排擠、驅使下,這些深受廣大城鄉群眾喜聞樂聽的曲藝節目被紛紛砍下,默然無聲了。新中國成立后直至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后期,從中央到地方各級電臺、電視臺都十分重視廣播文藝節目,而其中曲藝節目又占有相當大的比重。

郭榮起
誠然,隨著時代的發展,社會的進步與人們文化水平的提高,審美趨向的多元化、多樣性,面對手機、微信、網絡等新媒體的競爭壓力,我們沒有理由要求電臺、電視臺還像上世紀二三十年代那樣以播出曲藝節目為主。但從保留、傳承、繁榮民族文化的角度來講,曲藝及其他民族藝術、民俗民風、詩詞歌賦等又絕不該淪落到銷聲匿跡、自我頹廢直至消亡的境地。
十幾年來,被列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河北的西河大鼓、樂亭大鼓、滄州木板大鼓已在河北省的省、市電臺啞音無聲了,更何談給老年聽眾以欣賞回味、對青少年聽眾的熏陶培養呢?有人說過,“這都什么年代了,那些老的掉了牙的段子有誰還聽呢?”但我們去網上找到“西河大鼓吧”、“曲藝吧”等相關網站,卻不難發現,又有難以數計的曲藝發燒友在喜愛、癡迷著曲藝藝術。而作為黨和政府的喉舌、導向的報紙、電臺、電視臺、報紙,卻不能給傳統的民族文化、說唱藝術以一席之地,這是正常呢?還是理當如此呢?
有專家著文道,“從講政治的高度出發來把握導向,從講政治的高度,堅持黨性原則,唱響社會主義建設的主旋律,反映社會眾生相,表達真正的社會心聲,執政為民,承擔起維護人民大眾根本利益的社會責任。”是的,這話說得極對,但請問:反映社會眾生相,表達真正的社會心聲,難道不正是曲藝說唱的優長所在嗎?2011年夏,在《光明日報》和國家廣電總局等單位聯合主辦的“主流媒體的社會責任”傳媒論壇上,人們共識:有社會責任感的媒體,一定要成為正確輿論的引導者,權威信息的發布者,人民群眾的代言者,社會良知的守護者,時代進步的推動者。還強調:面對新任務新要求、新形勢新挑戰、新起點新機遇,如何踐行主流媒體的社會責任,對于推動文化大發展的意義無疑是特別重大的。真是說者有心,聽者亦有意:試問,把傳承了千年百代的民族說唱藝術、戲曲藝術等都已打入冷宮的主流媒體們,又如何去推動文化的大發展、大繁榮呢?失去了以傳統為根基的“繁榮”,無疑是無根之花草、無源之河流,最終曇花一現。在大眾傳媒對社會影響越來越大的今天,媒體又該怎樣承擔起民族文藝復興這一社會責任,進而扛起這桿大旗呢?眾多媒體從過去的注重“藝術性、群眾性、欣賞性”,變成了今天強調的“娛樂性”和“快餐文化”,怎能不使民族藝術離聽眾的耳朵、觀眾的眼睛越來越生、越來越遠呢?長久處之,我們的下一代或下幾代,他們對傳統民族文化的認知和守護的熱情如何呢?無疑是消退銳減,直到最后的木然、陌生、冷落直至拒絕,到那時也就無可挽救了。
當今世界正處在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加劇,各種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鋒更加頻繁尖銳。文化在綜合國力競爭中的地位和作用更加凸顯,維護國家文化安全任務也更加艱巨。難道,我們曲藝藝術中的“鼓曲”類節目,真的要在“00后”“10后”乃至“20后”身上消亡滅跡?難道,幾十年后的人們只能在博物館里見到曲藝說唱的錄音、錄像?
阿富汗國家博物館里有這樣一句話,“只有一個國家的文化和歷史活著,這個國家才活著。”而美國前總統理查德?米爾豪斯?尼克松在他的《不戰而勝》一書中,寫的則更加讓人后怕—“當有一天,中國的年輕人已經不再相信他們的傳統文化,我們美國人就不戰而勝了。”
是不是話題說大了,但愿非同者否之;認同者思之。曲藝說唱,正是中華傳統文化的最佳載體之一。在它上面,有反映上下五千年的中華血脈傳承、歷史掌故、民俗民風的評書、鼓書;有反映英烈先驅、仁人志士舍家為國的唱段;有歌頌真善美、抨擊假丑惡的相聲滑稽;有贊頌秀美山河、提倡健康生活情趣、樂觀向上的書帽、小段兒等等,而更主要的是,它會通過濃郁地方特色的說唱、喜聞樂見的表現形式、風趣生動的表演風格來寓教于樂、悅腦醒心。
媒體作為黨和政府的喉舌,在勇于擔當社會責任,傳播主流價值觀,影響最廣泛人群,做社會進步的推動者的同時,更應該做民族傳統文化藝術的傳播、傳承者。盡管當今已經進入了一個拼收聽率、收視率和影響力的白熱化競爭時代,盡管收聽、收視率已成為衡量一個媒體成功與否的重要標尺,盡管泛娛樂化已有漸漸取代媒體的社會責任之趨勢,但我們還是真心呼吁:當今的媒體應該給曲藝等傳統文化、民族藝術以一席之地。不要怕沒有年輕的聽眾和觀眾,從美學角度上講:重復就是美。孩子們一定會在多次接觸后喜愛上曲藝戲曲等民間文化藝術,“熏”、“化”的道理就在于此。更何況,曲藝說唱中有著文字美、語言美、人物美、品格美、聲韻美、腔調美等諸多美的因素。而我們的曲藝、戲劇、詩詞歌賦、民風民俗等正是中華民族屹立于世界東方和世界文化之林的重要瑰寶和靚麗的名片之一。
說小了,為了喜歡傳統文化、民族藝術的聽眾、觀眾和讀者;說大了,是為了民族文化的血脈傳承。這絕對是當今主流媒體一個迫在眉睫、義不容辭的社會責任與歷史擔當。應該說,中國曲藝家協會最近籌備成立的傳媒藝術委員會是一個非常好的舉措,鼓勵、調動大眾傳媒來為曲藝藝術服務正在當時,也必將起到繁榮、豐富、推動藝術發展的社會功效。
(作者:河北省曲協副主席、副秘書長)
(責任編輯/朱紅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