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務派遣引發集體爭議街道工會彰顯維權實力
——北京市朝陽區酒仙橋街道總工會成功化解涉及200人勞務派遣集體爭議

□本刊通訊員　高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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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務派遣引發集體爭議街道工會彰顯維權實力
——北京市朝陽區酒仙橋街道總工會成功化解涉及200人勞務派遣集體爭議

□本刊通訊員高媛

勞務派遣，在簡化招工程序、降低用工風險等方面對企業具有極強的吸引力。由于相關法律制度不健全，當前我國勞務派遣用工早已突破了“三性”崗位限制，一些行業在主要崗位上長期大量使用勞務派遣工，由此引發的勞動爭議也時有發生。

去年，位于酒仙橋街道的勞務派遣企業北京八方獵才企業管理咨詢有限公司（化名，以下簡稱：八方獵才）與用人單位日堂商業有限公司（化名，以下簡稱：日堂商場）之間就發生了一起涉及200名派遣工的重大集體勞動爭議。

酒仙橋街道總工會及時出面，妥善化解了這起爭議，有力維護了地區穩定，彰顯了工會的實力，受到了地方黨政的高度好評。被當事人稱贊為“法律先鋒”。

穩定合作十余年一朝事發亂方寸

日堂商場是日本在華投資的百貨零售連鎖企業，在北京曾經擁有8家門店。其員工絕大多數來自勞務派遣。八方獵才是我市一家有著十幾年經營歷史的大型勞務派遣企業，雙方合作多年來一直非常穩定，通過八方獵才派遣到日堂商場的員工遍布各大門店，絕大多數員工已連續工作三年以上，最長甚至達到八年以上。

工作人員開展定期業務學習

職工正在工會服務站進行咨詢

近幾來，由于日堂商場部分門店常年虧損，先后決定關閉，用人規模也大幅縮減。2015年9月，日堂商場突然通知八方獵才，為縮減人員，雙方間的勞務派遣協議年底到期終止后，將不再續簽，這意味著協議涉及的200名派遣工將被一次性退回，這對于八方獵才來說猶如當頭一棒。

也許有人不解，派遣工被退回難道不是派遣企業經常要面對的風險嗎？派遣企業難道不應該具備承受這一風險的能力嗎？殊不知我國勞務派遣實際狀況與制度設計差距不小，門檻低、成本低，利潤薄，多數派遣企業只負責人力資源的外包管理，經濟實力相對薄弱，遇到風險關門溜之的例子屢見不鮮。2013新出臺《勞動合同法》修正案，始將經營勞務派遣業務的注冊資本由原來的不少于50萬元提高到不少于200萬元。然而，這不足以遏制已形成的行業“潛規則”：按常理派遣企業應該“先招工后派遣”，而在實踐中卻被倒過來，“先派遣后招工”，即派遣企業先與用工單位簽訂派遣協議，然后完全按照用工單位的要求和用工期限的長短去招工，勞動合同期限與用工期限基本對等。用工期限到了，勞動合同也就跟著到期了，從而規避了“養閑人”的情況發生，大幅降低了派遣公司的運營成本。就連八方獵才這樣的大型勞務派遣企業也不例外。

然而，這次令八方獵才始料不及的是，原本計劃長期合作的日堂商場突然提出不再續約，而這200名派遣工與八方獵才間的勞動合同卻遠遠沒有到期。短時間內，想把這么多人再次派遣到其它單位，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2014年3月實施的《勞務派遣暫行規定》第十二條明確規定，被派遣勞動者退回后在無工作期間，勞務派遣企業應當按照不低于所在地人民政府規定的最低工資標準，向其按月支付報酬。一時間，這200人的工資從哪里來？如果與這些派遣工協商解除勞動關系，按照《勞動合同法》的規定，公司至少要按其工作年限，每滿一年支付一個月工資的經濟補償，這筆開支無疑將是一個難以背負的天文數字，況且許多派遣工并不同意就此解除勞動關系。

目前，已有部分員工情緒激動，多次聚集在公司討要說法。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將八方獵才推向崩潰的邊緣。如果公司就此破產解散，不但十五年來的經營毀于一旦，與公司簽訂勞動合同的近千名派遣工的合法權益都將化為烏有。

工會出面解難題律師支招化危機

八方獵才本部坐落在酒仙橋街道。2012年，便在酒仙橋街道總工會的動員下加入了工會組織，成為酒仙橋地區建會企業中最大的一家非公勞務派遣企業。情急之下，八方獵才人力資源總監兼工會主席夏女士（化名）首先想到了“娘家人”——酒仙橋街道總工會。

多年來，酒仙橋街道總工會以維護職工合法權益為重點，建立健全勞動爭議調解、勞動法律監督、勞動法制宣傳教育等各項機制。設立勞動爭議調解室，指定專人負責職工權益工作，并聘請社會律師無償為轄區企業和職工提供勞動法律咨詢和勞動爭議調處服務，成功化解了多起勞動關系矛盾，有效維護了轄區勞動關系和諧。

聽了夏女士的訴說，街道工會主席趙乾林感到情況十分危急，如果派遣工們的利益得不到及時滿足，很可能演變成一場群體性事件。他立即將此事報告了街道黨委，黨委高度重視，責成工會必須處理好此事，維護好職工權益，確保大局穩定。

街道總工會立即請來工會法律顧問、職工法律服務志愿者，朝陽律協青年律師工作委員會副主任馬宏瑞律師，與工會干部們一起對事情經過進行深入研討，并對八方獵才提供的有關材料展開了仔細研究。

經過反復研究，馬律師在派遣協議中發現了突破口。那就是，解聘成本如何分擔，雙方在派遣協議中沒有約定，解聘成本主要指的就是派遣工被退回后解除勞動合同的經濟補償金，這就為雙方就此問題再行協商留有可能。

理論上，因為派遣工與用工單位沒有勞動關系，僅與派遣單位之間構成勞動關系，所以派遣工因被退回而與派遣單位解除勞動關系的，應由派遣單位支付全部經濟補償金。但實踐中，這樣的制度設計是顯失公平的。在“先派遣后招工”的行業潛規則下，人是按照用工單位的需求招募的，如果用工單位單方解聘，于情于理都應該承擔一定的解聘成本。雖然法律對此問題尚未做出明確規定，但實踐中允許用工單位與派遣單位在公平原則下，就解聘成本如何分擔做出約定。

街道總工會一方面責成八方獵才盡最大努力平復員工情緒，一方面立即聯系了日堂商場人力資源部負責人劉總（化名）。然而，對方卻表示拒絕承擔任何補償，并拒絕就補償問題與八方獵才再次協商。

趙乾林斬釘截鐵的表明立場：為了200名職工們能盡快討要到應得的經濟補償，我們不會放棄。如果日堂商場拒絕協商，做為工會，我們要堅決維護職工合法權益，支持職工合理維權！

街道總工會和馬律師先后走訪了勞動、安監、工商、稅務局、仲裁和法院等部門，征求他們對此事的態度和處理意見，爭取他們的支持和配合，并努力在維持地區穩定、維護職工利益上達成共識。

協商，才是及時解決爭議、有效保護當事人合法權益成本最低廉的方式。街道總工會始終沒有放棄對日堂商場的心理攻勢。不拒門難進，臉難看，多次致電，派員上門訪問。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作為多年在華投資的企業，良好的投資環境來之不易，妥善處理員工問題是企業應盡的社會責任，一旦爭議演化成群體性事件，必將對企業的社會形象構成嚴重的影響；二、作為大量使用勞務派遣工的企業，與派遣單位和派遣工維系良性的“心理契約”，才是企業長久發展的明智之舉；三、就算此事走仲裁或訴訟途徑，仲裁員和法官也會按照“連帶責任”的有關規定和公平原則來處理，企業一樣要承擔相應的經濟責任。

干戈終歸化玉帛錦旗送到服務站

在酒仙橋街道總工會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幾個月后，日堂商場方面終于答應與八方獵才和200名派遣工進行重新協商。

2015年12月，歷經幾輪協商談判，好消息傳來：

一、日堂商場留用200名派遣工中的113名，將其妥善安置到本市其它門店繼續工作，并與其直接簽訂勞動合同。這113名員工不再是勞動派遣工，而成為日堂商場的正式員工。

二、其余87名派遣工仍被到期退回，但由日堂商場按照法定標準承擔其經濟補償款，共計人民幣248萬元。

值此，這起勞務派遣風波終于有了滿意的處理結果，200名派遣工的利益得到了有效維護，一家瀕臨危機的派遣企業得到了挽救，一場影響地區穩定的勞動關系隱患消除了。

然而，這一事件的意義遠不止于此。這是勞務派遣制度運行中一個頗為典型的案例。事件中，派遣單位與用本單位原本沒有就派遣工被退回后解除勞動合同經濟補償等“解聘成本”如何分擔進行書面約定，僅靠“心理契約”便相信能夠長期合作，一旦客觀經營狀況發生變化，大批派遣工被退回，面臨解除勞動合同的時候，矛盾就出現了，再行協商的成本無疑是高昂的。本事件為派遣協議雙方敲了個警鐘，只有在最初簽訂派遣協議的時候就對“解聘成本”分擔進行書面約定，才能有效保障各自的利益，同時也反映出勞動派遣法律制度的在這一問題上空白，值得有關方面很好的思考和總結。

2016年元旦剛過，八方獵才人力資源總監兼工會主席夏女士（化名）帶領公司員工來到酒仙橋街道工會服務站，將一面書寫著“情系企業，鼎力相助，政策到戶辦實事；公共服務，法律先鋒，為企業排憂解難”的錦旗，送到了工會主席趙乾林的手中。

工會組織，在整個事件處理過程中確實發揮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爭議發生后，建會企業和職工首先想到了工會，更愿意接受工會的調解。工會也沒有辜負企業和職工的希望，在街道黨委的支持下，以顧大局保和諧為己任，多措并舉，多方聯動，化解矛盾，平息事態，給予建會企業和職工無私的法律援助，調解與普法并重，收到了良好的社會效果。

工會，是職工依賴的“娘家人”。“娘家人”不僅是一種稱呼、更是一種責任，體現為一種作為，一種擔當。敢維權、維好權是工會工作者們永恒的追求和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