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共度

十三

他過生日，我們約好晚上一起慶祝。下午，他到陌生的地方開會，回來時叫不到車，只好打電話讓我開車去接他。我剛拿到駕照，每開到陌生的路段就很緊張，加上冬天雪下得特別勤，路面常結冰，用“如履薄冰”形容我當時開車的狀態再合適不過。

夜路、陌生路段、冰雪路面、交通高峰期、繞廣場……這簡直是新手大練兵，本來半個小時就能到的路程我開了近一個小時才趕到。

回來的路上，我開了導航，但他要聽歌，按了幾下，把導航設定的目的地調錯了，于是我們開始在廣場附近一圈接一圈地繞，始終沒法找到回家的路。我們吵了起來，兩人劍拔弩張，吹胡子瞪眼的。

“你到底會不會開車？繞了一個小時了，怎么還在廣場？”

“還不是你瞎按導航，我說了我不認路的！”

“你也太不認路了吧！”

“我說了不認路就是不認路！難道我要跟你故作謙虛？”

剩下的路程中，我們兩個人都不說話。到了飯店門口，我說：“你先下去，我去找個停車位。”他轉身就走，我又把叫他回來：“把后座上的東西拿走！”他拉開后門，拿出兩個包裝得美美的禮物，問道：“怎么是兩個……你親手包的？”我不想回答，讓他先去飯店，自己去找停車位。

我停好車，進了飯店大堂，他在角落里沖我揮手。我坐下來，他告訴我他點了哪幾個菜，還補充說：“都是你愛吃的。”說完，他眼神一閃，里面滿是溫柔的光。

我瞥到旁邊座位上已經拆開的禮物。他說：“我看了你寫的卡片。另一份是……”“是送給你媽媽的，兒的生日，娘的苦日。”

他生日這天夜里，我開車去陌生的街口接他，返程導航出錯，半個小時的路程繞了100分鐘，我們因此吵了起來。這真是一次爛透了的約會，我們兩個人都變得氣鼓鼓的，直到他看到我手寫的生日卡——我愛你聒噪的溫柔和內心深沉的靜默，這一杯，敬我們今生共度。

（摘自《愛的基本語法》光明日報出版社 圖/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