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楊戈
穆罕默德·阿里逝世后,世界各國領導人、體育明星、拳擊迷和政治活動家們都對他表達哀悼。這清楚無誤地表明阿里生前知道他在這個星球有工作要做,那就是激勵人們。
阿里做得棒極了。美國總統奧巴馬稱他至今在書房里珍藏著阿里的一對拳擊手套,墻上還掛著一幅阿里在1965年與索尼·利斯頓比賽首回合擊倒對方后拍攝的照片。“穆罕默德·阿里震撼了全世界。他讓世界,讓我們所有人都變得更好”,奧巴馬說。
前美國總統比爾·克林頓在阿里的葬禮上致悼詞,美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唐納德·特朗普和民主黨總統候選人伯尼·桑德斯都向他致敬。民權運動領袖、阿里的老朋友杰西·杰克遜說:“當冠軍獲勝,人們將他扛在肩上走出擂臺。當英雄獲勝,人們坐在他的肩膀上。我們都坐在阿里的肩膀上。”
作為一位拳擊選手,阿里的實力毋庸置疑。阿里在擂臺上步法充滿美感,就好像戴著拳擊手套試鏡舞蹈節目的優雅舞者。諾曼·梅勒爾在《搏擊》雜志中寫道:“如果拳擊允許選手使用空手道踢腿,阿里仍將會是最優秀的選手。拳擊運動的任何事都不會讓阿里感到陌生。”
與世人對阿里的崇敬相比形成鮮明對比,在阿里決定加入穆斯林宗教組織,拒絕服兵役和參加越南戰爭后,他曾成為被拳擊運動及整個政治階層拋棄的對象。
信奉伊斯蘭教之后,他將姓名從卡修斯·克萊改成穆罕默德·阿里。他告訴媒體:“我不是麻煩制造者。我從未入獄,沒有上過法庭。我不關心那些對我擠眉弄眼的白人女性。一只公雞只有當看到光時才會打鳴,在黑暗中它永遠不會打鳴。我已經看到了光,所以我開始歡叫。”

世界拳擊協會以阿里的行為“損害拳擊運動的最大利益”為由對他禁賽,剝奪重量級拳王稱號,并吊銷了他的拳擊執照。拳擊運動推廣機構和贊助商們也紛紛退縮。但阿里繼續歡快地打鳴,在嬉笑怒罵中嘲諷對手。阿里沒有逃避越南戰爭,而是勇敢對抗,公開拒絕參戰。這并非出于對戰爭的恐懼,而是因為他堅持自己的人生原則,認為與美國種族不平等現象相仿,對越作戰是不義之戰。這甚至比馬丁·路德金公開反對越南戰爭還早一年。
這正是阿里的影響力能夠跨越國界和年代的原因。在職業生涯黃金時期,阿里的立場和言論不僅冒險,更令他失去了賴以謀生的職業。阿里當時本有機會獲得大量財富和名聲,但他為全世界受壓迫人士的自由選擇了放棄。
堅持立場提升了阿里的國際形象。藝術家馬利克·鮑文斯在紀錄片《一代拳王》中說:“我們知道穆罕默德·阿里是位拳擊手,但更重要的是他的政治立場。當我們看到美國對第三世界國家越南發動戰爭時,一個美國孩子說:‘我?你想要我去跟越南人打仗?在當時,有人做出像那樣的表態十分難得。他也許失去了冠軍金腰帶,失去了數百萬美元的收入,但他贏得了數以百萬計黑人的尊重。”
但是,尊重無法讓一個運動員賴以生存,也不足以確保他能夠被國家重新接納,對黑人運動員來說尤其如此。前美國短跑名將杰西·歐文斯在1936年奧運會上奪得4枚金牌,但他后來做過干洗店店員,當過加油站服務員,甚至為了生計被迫與馬匹賽跑。“人們認為對奧運冠軍來說,與一匹馬賽跑是倒退。但我該做些什么呢?我有4枚金牌,可是它們都不能吃”,歐文斯從未試圖挑戰規則。
阿里在上世紀70年代重返擂臺,開始贏回他的冠軍頭銜。在剛果首都金沙薩與喬治·福爾曼的叢林之戰和在菲律賓馬尼拉與弗雷澤的世紀之戰后,阿里的國際影響力進一步增強。
在為世人爭取合法權益和公平的同時,阿里超越種族、國家及階層的限制,真正自由地以自己所熱愛的方式生活。他曾經說:“我是美國人。我是你不會認可的一部分,但請習慣我。我是黑人,自信、驕傲,人們知道我的名字而不是你的。人們知道我的宗教和目標,而不是你們的。請習慣我。”
阿里是時代的產物,但他的意義超越了時代。阿里是拳擊運動的產物,但他的影響超越了這項運動。阿里是一個種族的產物,但他的號召力超越了種族。今天,美國人看待他的方式與50年前完全不同,這不是因為世界變了,而是因為他用行動改變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