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娃 最后的抗爭

李瑛超

就在莎拉波娃期待著早日結束禁賽時，ITF在禁賽宣判截止日拋出重磅炸彈——莎娃從2016年1月26日開始被禁賽兩年。這幾乎等于宣判了莎娃職業生涯的結束，莎娃也針對這一宣判提起了上訴。

北京時間3月6日，莎拉波娃的團隊突然宣布將在洛杉磯召開新聞發布會，公布一個重大消息。此事一出，立即轟動了整個網壇。鑒于莎拉波娃在過去8個月因傷病問題斷斷續續只參加了3項賽事，外界紛紛猜測她是否將宣布退役。

然而，當這位俄羅斯美女告知自己在澳網期間藥檢不合格，事情的反轉程度完全超出了人們的想象。即使是聞訊趕來的記者們，也在提問環節顯得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向這位五屆大滿貫得主質詢事情的原委。

同樣驚愕的還有全世界莎娃的球迷們，就在前一周，她還和小威雙雙出現在奧斯卡晚宴上。她早已親自籌備自傳，就像準備在為自己的職業生涯做最后的解讀般。莎娃的經紀人麥克斯·埃森巴德也透露，她的職業生涯還會有幾年，但東京奧運不會在莎娃的計劃內。人們不難勾勒一名傳奇球星職業生涯的落幕景象，想象莎拉波娃登上報紙頭條的無數種方式。以興奮劑檢測不合格這種方式作別，充滿了十足的諷刺意味和戲劇性。

是否誤食存爭議

由于米屈肼在東歐地區被普遍使用，是用于保護心臟的非處方藥，導致此次禁藥風波殃及了東歐諸多國家的運動員，其中又以俄羅斯為重災區。隨著被牽連的金牌運動員越來越多，加上名聲赫赫的莎拉波娃位列其中，國際社會對此次禁藥風波投來了種種爭議聲。在輿論壓力下，世界反興奮劑機構隨后宣布，由于尚不清楚米屈肼在體內存留的時間到底有多久，在今年3月1日前體內米屈肼含量少于1微克的將被特赦。由此，因為米曲肼遭受臨時禁賽的運動員基本得到特赦。國際泳聯也因為世界反興奮劑機構對米曲肼的研究不夠清楚，免除了二次被抓的艾菲莫娃臨時禁賽處罰。莎娃遭遇的狀況要復雜得多，由于在今年澳網期間，她仍在大劑量服用米屈肼，致使尿檢違禁藥物含量超標，因而無法享受到特赦的優待。

莎拉波娃主動召開記者會，坦承一切并選擇承擔責任，也很難在網壇獲得更多的回旋余地。此前就有媒體曝料，美國籍球員勒普琴科因米屈肼陽性而被禁賽，現在已經結束禁賽期回到賽場上。選擇主動公布于世的莎娃將遭遇的處境必然是公事公辦，甚至很可能因為是大牌球星而更加不會被網開一面。

6月8日，國際網球聯合會公布了對莎拉波娃服用禁藥的處罰，從2016年1月26日開始禁賽兩年。在這份長達33頁的判決書上，公布了莎娃在并未詢問任何醫生和醫療機構的前提下，擅自決定繼續服用，也并沒有告訴過新的醫療團隊、教練團隊和國際網聯的醫生。更致命的是她并未上報在服藥記錄，無法證明自身用藥意圖的清白。

審判團認為，因為莎娃沒有做任何查閱去獲知所用的藥物是否還允許，而且不向國際反興奮劑機構、她的團隊成員以及她的主治醫生尋求合理的建議，結論就是——莎娃是這個不幸的始作俑者。

以網球界處理興奮劑案例的歷史來看，兩年禁賽是罕見的重罰。獨立審查委員會認為，該運動員即使不是故意服用禁藥提高運動成績，也存在“重大過失和疏忽”。如果被判處兩年禁賽，意味著將促使莎娃提前退役。

金滿貫成為泡影

莎拉波娃的律師表示，仲裁委員會忽視了一些關鍵性的證據，這些證據足以證明莎娃是在她的長期指導醫生建議下，因為一些明確的用途而服用米屈肼。由于國際網聯對莎娃并非有意違反規則表示一致贊同，他相信國際奧委會體育仲裁院將減輕對莎娃的禁賽處罰，并使她盡快重返賽場。按照以往運動員上訴至國際體育仲裁法庭的先例，最理想情況是禁賽期減至9-12月。即便是這樣，莎娃也注定缺席于8月5日拉開帷幕的里約奧運會。

四年一次的奧運會對于全世界運動員的重要性無需贅述。莎娃已經29歲，這很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參加奧運會。準確說，在她還具備獎牌競爭力的時候。

2012年倫敦奧運，莎娃在決賽中不敵宿敵小威廉姆斯，與網壇最高成就——金滿貫擦身而過。4年之后，莎娃的競技狀態仍保持在頂級選手之列，里約無疑是向這項至高榮譽發起沖擊的好時機。畢竟等到2020年東京奧運會，無論莎娃是否仍有意愿參加，那時已經33歲，想保持高水平的競技狀態，將是非常困難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如小威一樣強健的體魄，能在35歲高齡穩坐世界第一的寶座，這已經超出了網球這項運動的歷史想象。

在賽場外，當莎拉波娃公布藥檢未能通過檢測后，聯合國代表聲明暫停與這位已合作長達9年的聯合國開發合作署親善大使的一切相關活動。莎娃2004年奪得溫網女單冠軍而獲得的全英俱樂部榮譽會員資格也有可能被剝奪。

“錢途”堪憂

名譽受損的連帶效應是商業價值的急速下滑。英國《每日郵報》推出專文分析，莎娃的經濟損失可能高達1億英鎊。在禁藥風波之后，莎娃的各家贊助商開始表態。有泰格豪雅、雅芳這樣撇清關系的，有海德這種不離不棄為自家代言人打抱不平的，還有耐克這種依據“非故意”的判決而恢復合作的和保時捷這樣暫時觀望的。每一個贊助品牌都在緊隨事態的進展，審慎做出選擇。畢竟任何一名運動員與禁藥扯上關系的時候，觸碰的都是最讓人忌憚的那條紅線，哪怕是再大牌的運動員。在此之前，莎娃已經連續11年位居福布斯體壇女運動員收入榜單首位，從未受到過質疑，畢竟集球技和美貌于一身。現在，她不能不交出自己穩坐十余年的“世界體育女一號”的位置。

在網球界，莎娃同樣面臨著巨大壓力。曾經奪得18個大滿貫女單桂冠的美國名將克里斯·埃弗特在接受ESPN采訪時表示：“對于莎娃涉藥的事情，很難說其他球員的反應，但事實上，莎娃一直孤立自己。在網球圈，恐怕沒有一個人會支持她，因為她在這個圈子沒有朋友。”

遭遇禁藥負面丑聞后，有球員公開抨擊莎娃是個騙子。除了必須站在統一戰線抵抗國際輿論強大壓力的俄羅斯籍球員外，包括費德勒、穆雷在內的等球員均表示，對事件采取零容忍的態度。這也使得國際網聯向每個球員發送了一封郵件，內容是希望不要發表任何有關莎娃事件的負面評論。

即便如此，ESPN在法網期間邀請31位球員匿名投票對一些熱門話題的調查。在莎娃應該被禁賽多久的選擇上，64.5%的投票認為是1年，29.0%的投票認為應該禁賽更多年，只有6.5%的投票覺得她不該被禁賽。

禁藥引發國家危機

莎娃禁藥風波在世界體壇引發的震動，讓人們無法用孤立的視角看待這一事件。放眼至全球政治環境下，俄羅斯體育正遭遇相當艱難的處境。作為俄羅斯體育的標志性人物，莎拉波娃不過是為這次事件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去年11月，世界反興奮劑機構發布調查報告，證實俄羅斯田徑協會“存在大規模使用興奮劑”的情況，隨后國際田聯做出裁決，俄羅斯田徑運動員被禁止參加包括田徑世錦賽和奧運會等在內的一切賽事。同時，俄羅斯反興奮劑機構被叫停。由于俄羅斯反興奮劑機構喪失話語權，世界反興奮劑機構將米曲肼列入禁藥名單，導致包括莎娃在內的多名俄羅斯冠軍級運動員藥檢不合格。

米屈肼真的是傳說中威力無窮的東歐神藥嗎？世界反興奮劑機構聲稱，它是一種提高運動表現的藥品，在體育界被廣泛使用，因此要列為禁藥。可許多醫學專家質疑米屈肼對提高運動成績是否有效，進而質疑它是否應當列入禁藥名單。普京在俄羅斯某電視節目連線中談到，“米屈肼從來不被認為是一種興奮劑，它不會影響比賽的結果，這是肯定的。它只是能讓心肌在高負荷下保持好的狀態。”與此同時，他指責世界反興奮劑機構，稱其應當更早對米屈肼在人體內的代謝周期做充分研究。截至目前為止，沒有科研機構就米屈肼對運動員提高競技成績能提供多大程度的幫助給出科學論斷。

這也是莎娃博得球迷支持，并上訴至國際體育仲裁法庭重要的立足點。在法理上，一名一貫具備極高專業素質運動員在對禁藥名單的核查上竟然如此疏忽大意，令人難以置信。好在莎娃面對自己過失時的處理方式符合一個真正的冠軍身份。有勇氣坦然面對，也符合她一貫的作風。如果選擇通過秘密禁賽來掩蓋藥檢失敗，存在的隱患很可能更大。這種選擇讓莎娃獲得了贊助商和球迷的理解。莎娃始終堅信自己是正確的，也已向國際體育仲裁法庭提出上訴，她認為處罰是“不公平的苛責”，應當取消，或至少縮短禁賽期。裁決將在7月18日前得到結果，莎娃將為自己職業生涯的延續做最終的努力。

人們很難用普通人對人生的追求程度來揣測具有強烈求勝欲望的冠軍球員心理，更何況她是以擁有超凡韌性而著稱的莎拉波娃。在被禁賽的日子里，莎娃不只一次通過社交網絡表達希望能夠重返賽場的強烈心愿。同時，她還定期通過個人官方App上傳每周的訓練視頻。她的團隊成員圍繞在她身邊，積極幫助她保持身體機能。

無論上訴最終是否成功，也許球迷們對莎娃有一份期待，她不會輕易接受自己的職業生涯以一種“不體面”方式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