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人類當今面臨的諸多生態和環境問題中,荒漠化是最為嚴重的災難。對于受荒漠化威脅的人來說,荒漠化意味著他們將失去最基本的生存基礎。荒漠化已經不再是一個單純的生態問題,而且演變成經濟和社會問題。目前,全球荒漠化面積已達到3600萬平方公里,占到整個地球陸地面積的1/4,相當于俄羅斯、加拿大、中國和美國國土面積的總和。全世界受荒漠化影響的國家有100多個,約9億人。
荒漠化在全球范圍內呈擴大的加劇的趨勢,而世界各國人民都在進行著同荒漠化的抗爭,并把每年的6月17日定為世界防治荒漠化和干旱日。我國是全球荒漠化最嚴重的國家之一,也是荒漠化防治規模最大、成效最顯著的國家。在2016世界防治荒漠化和干旱日來臨之際,本刊聚焦我國防沙治沙事業,希望從治沙樣本中找到一條可供借鑒的防治道路。
沙塵暴是我國北方地區較為常見的災害性天氣過程,對經濟與社會發展造成較大危害和影響。沙塵暴的成因主要來自土地荒漠化和沙化的加重。荒漠化被稱為“地球的癌癥”令人望而生畏。而風起時黃沙蔽日,也確實是以往很多沙區的寫照。
如今,很多媒體在沙區采訪,感覺到不少沙區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生態狀況從整體惡化轉變為整體好轉。很多經歷過風沙肆虐的老一輩人,都由衷地感嘆,沙塵變少了,環境變好了。
聽到的講述,看到的情景,讓記者深深感到,被稱為“地球的癌癥”的荒漠化,是能夠治理的。一代又一代的治沙人摸索出日益成熟的治沙方法,在實踐中取得了良好效果。在寧夏鹽池縣劉記窯頭村,65歲的村民劉占有告訴記者,以前村里有70多戶人,老百姓看不到治沙的希望,紛紛向外搬遷,一度只剩下10來戶。如今,生態環境持續好轉,興林治沙惠民富民協同推進,劉記窯頭村一些搬走的村民又陸續搬了回來。
荒漠化和沙化土地面積分別占我國國土面積的1/4以上和1/6以上,是我國最為嚴重的生態問題之一。國家林業局監測數據顯示,我國荒漠化土地和沙化土地面積自2004年出現縮減以來,已經連續10年保持了“雙縮減”。“十三五”規劃綱要提出,保護修復荒漠生態系統,加快風沙源區治理,遏制沙化擴展。
治沙,我們應該有信念、有信心,但更重要的是尊重科學,不蠻干。在防沙治沙過程中,要因地制宜按照自然規律辦事,治哪里,怎么治,用什么樹種,都要科學論證認真研究。只有堅持不懈地綠色發展,尊重自然,科學施治,才能逐步改變沙區面貌,讓更多的沙區百姓過上幸福生活。
走進京津風沙源
許多人還記得,2000年春季短短的兩個月間,我國北方地區連續12次發生較大的浮塵、揚沙和沙塵暴天氣,嚴重影響北京城。其頻率之高、范圍之廣、強度之大,為50年來所罕見,引起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倍受全國人民關注。2000年6月,新中國治沙史上的大手筆——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啟動。
按照國務院批復的《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規劃(2001-2010年)》(以下簡稱“一期工程”),建設范圍涉及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及內蒙古等五省(區、市)的75個縣(旗、市、區)。治理區國土總面積為45.8萬平方公里,其中沙化土地面積10.18萬平方公里。
經過不懈的努力,到2012年,一期工程建設已全部完成,基本實現了規劃確定的目標。國家已累計安排資金479億元。工程建設取得了顯著成效,京津地區沙塵天氣減少,工程區土壤侵蝕強度下降,沙化程度減輕,林草植被迅速增加,經濟社會穩步發展,可持續發展能力不斷增強。
十二年一個輪回,從2000年啟動到2012年,一期工程圓滿完成后。如今,風沙源區的人們,正全力投入京津風沙源治理二期工程的戰役。
國家氣候中心監測數據顯示,今年春季,我國北方地區沙塵天氣(揚沙及以上級別)日數平均有2.4天,較常年(1981—2010年)同期偏少2.7天,為1961年以來歷史同期第三少;共發生8次沙塵天氣過程,其中,有1次強沙塵暴、2次沙塵暴和5次揚沙天氣過程,沙塵天氣過程次數比2000—2015年同期平均值(11.6次)明顯偏少,沙塵暴和強沙塵暴等級的總過程次數也比2000—2015年同期平均值(6.6次)偏少。
國家林業局治沙辦總工程師屠志方表示,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近20年春季歐亞地區的大氣環流以緯向型(東西向)為主,冷空氣勢力明顯減弱,北方地區春季沙塵天氣過程次數和日數進入明顯偏少期。二是新世紀以來,國家大力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加大防沙治沙工作力度,通過繼續實施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三北防護林建設工程、退耕還林(草)等生態建設工程,年均治理約200萬公頃沙化土地,北方地區荒漠化、沙化土地持續凈減少,主要沙塵源區和路徑區地表植被覆蓋增加,釋塵量減少,有利于減輕沙塵天氣危害。
去年12月發布的第五次全國荒漠化和沙化監測結果顯示,2010年—2014年的5年間,全國沙化土地年均凈減少1980平方公里,沙化土地植被平均蓋度增加0.7個百分點,沙化程度減輕,植物多樣性增加,重點治理區生態狀況明顯改善。
“16年前,這里全是沙,整個黃羊灘流沙遍地,只要風一吹,黃沙滿天,用‘伸手不見五指形容一點也不夸張,每年得有半年的風沙天。”張家口市下花園區河南坊村58歲的村民王德忠告訴記者,“你看這一大片沙地,現在都種上植被了,有風也起不了沙,再也見不到黃沙滿天飛的情景了。”
我國自1954年至2000年以來,一直沒停止治沙,但為何效果不好呢?宣化林場負責人李澍貴介紹,是因低成本造林和科技含量不高,導致治沙效果一直不好,這才有王德忠描述的16年前風沙滿天的情景,這樣的場景一直到2007年才有所改變。2007年,基本沒有流動沙丘了。
張家口市宣化縣黃羊灘沙地綜合治理工程,按照“誰治理、誰開發、誰投資、誰受益”的原則,在實施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的同時,還成功引入中信集團投資綠化,治理規模達到6.5萬畝,使該地區的林草植被蓋度提高了45個百分點,有效改善了當地的生產生活條件。
“中信集團公司投資了1300多萬元治沙2萬畝。治沙成本由原來的一畝地10元到50元再到現在的300元。治沙技術提高,通過人工植樹種草、死沙障、活沙障結合等生物治沙技術,提高治沙成功率。”李澍貴說,截止到2015年底,黃羊灘沙化治理基本解決,僅剩下1萬畝的半固定沙地。
張家口作為京津重要生態屏障,也是河北全省防沙治沙的主戰場。近年來,張家口市始終把防沙治沙工程建設作為實施“綠色崛起”戰略,建設京津冀水源涵養功能區和“綠色辦奧”的重大任務,堅持長遠利益與近期利益、國家利益與農民利益相結合,采取有效措施,實現了“國家要綠、農民要利”的雙贏。
張家口市創新造林管護機制,按照“市場化運作、公司化經營”模式,探索總結出租地造林、合作造林、社會造林、承包造林等21種造林模式。按照“誰建設、誰管理、誰受益”的原則,采取護林員管護、專業隊管護、公司管護、造林業主管護、受益主體管護等多種形式,健全管護機制,實現建管同步。大力推行造林新科技的應用,將集水林業和匯水造林作為重要的科技手段,廣泛應用保水劑、生根粉等抗旱保水材料,采用容器苗進行荒山荒地造林,全面推廣“保水”和“節水”新技術。同時突出目標考核。張家口市委、市政府成立了生態環境改善考核領導小組,在開展森林覆蓋率凈增量目標考核的基礎上,把林業各項任務指標納入考核范圍。
自2000年開始推出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至今,張家口市已完成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林業建設任務2051.3萬畝,其中退耕還林907.5萬畝(退耕地造林431.6萬畝,匹配荒山造林475.9萬畝)、人工造林400.93萬畝、飛播造林286.6萬畝、封山育林434萬畝、農田林網22.27萬畝。
寧夏吳忠市鹽池縣高沙窩的一片沙丘上,四五級的大風呼呼地刮著,卻沒有沙塵揚起來,天空依然如明鏡一般。
“這天氣要是放在十幾年前,早就是黃沙滾滾了。”鹽池縣林業局副局長王增吉說,老一輩人有一句順口溜: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沙子滿地跑,沙丘比房高。鹽池中北部有三條流沙帶,刮西北風時,這里的風沙甚至能刮到北京!
鹽池縣地處寧夏中部干旱帶、毛烏素沙漠南緣,常年干旱少雨,年平均降雨量為258毫米,蒸發量為2012毫米,生態環境十分脆弱。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全縣75%的人口和耕地處在沙區,境內80%為沙化土地,全縣沙化面積達539萬畝。
內蒙古阿拉善盟阿左旗距鹽池不到300公里,被騰格里、烏蘭布和及亞瑪雷克三大沙漠包圍,生態環境比鹽池更為脆弱,年平均降水量不足150毫米,蒸發量卻高達3000毫米,是降雨量的20倍。沙化及荒漠化面積為6.4萬平方公里,占全旗國土總面積的79.3%。
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鹽池縣和阿左旗近年來植被覆蓋度都明顯上升,沙塵天氣數量和強度都明顯減少。10年前,鹽池縣一年里有近兩個月是沙塵天氣,如今植被覆蓋率達到68%,一年的沙塵天氣只有不到10天。阿左旗森林覆蓋率由10年前的4.8%提高到現在的12.5%,再也沒有出現過以往那樣“遮天蔽日”的黑沙暴。
位于騰格里沙漠東緣的阿左旗頭道沙子飛播區一片綠意,沙蒿、花棒等植被挺立在沙丘之上。“這片飛播區以前都是肆虐的流沙,如今都被降服了。”阿左旗林業局副局長楊曉軍告訴記者。
鹽池的變化,始于封山禁牧。“沒有人、牲畜的干擾,自然修復的能力是很強的。”王增吉說,2003年,寧夏實施全境禁牧封育,全區近300萬只羊全部實施圈養,而鹽池在2002年就已經開始封山禁牧。
鹽池縣貓頭梁村的一片沙丘上,一束束的麥草呈方格狀鋪在沙上。方格中,沙蒿、沙柳等植物茁壯成長。草方格是縛住流沙的好辦法,用麥草在沙上筑成一個個一米見方的圍籬,固定沙子,然后利用逐漸腐朽的麥草,種植耐旱的植物,并使得草方格內出現表土,遏制沙漠擴張。指著沙蒿、沙柳,王增吉告訴記者,“這些植被都是固沙先鋒,它們能在自然條件嚴酷的沙漠上生長繁殖、蔓延成片。有了它們,流沙就再也肆虐不起來了。樹種的選擇以鄉土樹種、本地樹種為主,這些地方就適合長這些灌木,外來的樹種難以存活。”
經過多年的治理,鹽池縣200多萬畝沙化土地全部得到有效治理,實現了人進沙退。阿左旗生態環境由過去的“整體惡化、局部治理”轉變為“惡化趨勢減緩、治理區域好轉”。
據國家林業局防沙治沙辦負責人介紹,在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實施中,按照分類指導、分區施策、綜合治理的原則,采取封、造、退、治、移相結合的多種治沙措施:全面封禁保護現有林草植被,杜絕一切人為破壞行為;大力營造防風固沙林帶,建立穩固的防風阻沙體系,在現有荒山荒地上營造喬灌草相結合的復合型水土保持和水源涵養林;對區域內陡坡耕地和糧食產量低而不穩的沙化耕地實行退耕還林還草;加快水土流失綜合防治步伐,減少入庫泥沙;對生態極其惡劣,不具備人居生存條件的地區,實行生態移民,促進生態自然修復。
資料顯示,到2012年,工程累計完成營造林752.61萬公頃(其中退耕還林109.47萬公頃),草地治理1.4億畝,暖棚1100萬平方米,飼料機械12.7萬套,小流域綜合治理1.54萬平方公里,節水灌溉和水源工程21.3萬處,生態移民18萬人。工程區森林面積年均凈增37萬公頃;森林覆蓋率年均增長0.8個百分點。工程區內可治理的沙化土地得到基本治理,總體上遏制沙化土地擴展的趨勢,基本建成京津及華北北部地區的綠色生態屏障,京津地區的沙塵天氣明顯減少,風沙危害進一步減輕。
沙產業造福百姓
資料顯示,我國農村貧困人口多分布在荒漠化、石漠化地區。土地荒漠化、沙化直接影響近4億人的生存與發展,是沙區經濟發展滯后、農牧民生活貧困的主要根源,貧困導致過度開墾、放牧、濫挖采,也會加劇荒漠化程度。
我國已經打響扶貧攻堅戰,要求各地確保到2020年現有貧困人口全部如期脫貧。防沙治沙怎樣更好地與扶貧工作相結合,是一個重要課題。
“防沙治沙,經過這么多年的摸索,無論是樹種選擇,還是技術選擇,都已經很成熟,但這并不意味著,現在治沙工作可以高枕無憂了。”楊曉軍說,灌木林固沙效果好,但只有生態效益,沒有經濟效益,僅僅依靠政府,沒有農戶、企業的支持,治沙工作難以為繼。
綠色銀行要變出錢,農民的收入要增加,怎么辦?鹽池縣、阿左旗在沙產業上下功夫,在推進生態建設的同時,加大產業開發力度。
鹽池有“中國灘羊之鄉”的稱號,封山禁牧后,通過實踐,探索出一條“種草養羊”的道路。改為舍飼后,灘羊飼養量不減反增,從2002年的84萬只增長到現在的270萬只。“借著灘羊養殖,鹽池發展灌木林,如今有260萬畝可利用檸條,100萬畝灌木種植基地,檸條飼草料加工利用產業也逐漸興起。”王增吉說,現在鹽池農民可支配收入中,有一半來自灘羊產業。
阿左旗沙生植物示范園內,一人多高的梭梭迎風挺立,一棵這樣的梭梭能固定10平方米的沙地。阿拉善宏魁蓯蓉集團黨委書記任存福介紹,梭梭根部可以接種高價值的中草藥肉蓯蓉,給當地人帶來更多的收入,用經濟手段保護了梭梭林。
阿左旗吉蘭泰鎮召素陶勒蓋嘎查,劉英杰家的草場上,成片的梭梭林生機盎然。劉英杰告訴記者,家里有5000多畝梭梭林,賣蓯蓉每年收入三四萬元,“這比放牧收入高多了。”
在劉英杰的眼中,這片充滿生機的梭梭林是個“綠色銀行”,不僅能幫助他們增收致富,還能改善家鄉的生態環境。
阿左旗在巴彥浩特、吉蘭泰等9個鎮啟動了百萬畝梭梭蓯蓉產業基地建設工程,并與中科院合作開展沙生植物產品研發工作,啟動建設面積達1000平方公里的烏蘭布和生態沙產業示范區。目前阿左旗已有400多戶農牧民、18個專業合作社從事梭梭蓯蓉種植,累計營造梭梭林116萬畝,接種肉蓯蓉20萬畝。在生態環境明顯改善的同時,老百姓的錢袋子也鼓了起來。
地處河西走廊東北部、石羊河流域下游的民勤縣,干旱缺水,年均降雨量只有113毫米,年均蒸發量達2644毫米,沙漠和荒漠化土地面積高達89.8%。
2007年12月,國家批復實施《石羊河流域重點治理規劃》,拉開了大規模治理的序幕,2011年6月,國家批復實施《石羊河流域防沙治沙和生態恢復工程》,民勤防沙治沙及生態恢復取得顯著進展。
大灘鎮上泉村,這里離沙漠只有1公里左右。47歲的楊玉明,對2010年4月24日的那場沙塵暴記憶猶新,“把地膜吹到樹上,把種子都吹跑了。”他說,“那時,刮沙塵時往往眼睛都睜不開,風沙過后,到院子里掃沙,常常能掃出一架子車的沙塵。現在沙子少多了,掃不出一簸箕沙塵。”
楊玉明和妻子李鳳蘭種了10畝葵花、4畝特色林果、2畝大棚韭菜,養了幾十只羊,日子過得很紅火。
“綠”與“富”齊頭并進,民勤的經濟社會保持了健康發展的良好態勢。去年,全縣生產總值增長9%;今年第一季度,預計生產總值增長9.2%,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17.2%。
近年來,青海省林業部門依托退耕還林、防沙治沙等林業生態建設工程,在柴達木盆地與共和盆地積極發展枸杞生態經濟林,將治沙與治窮有機結合,形成了政府、企業和農牧民合力治沙的局面,沙區生態修復的瓶頸正在逐步破除。
記者深一腳淺一腳,走進德令哈市周邊的沙地里。連綿起伏的流動沙丘基本被固定住了。但盆地內的旋轉氣流,還不時裹挾少許粗沙,打在臉上。接近一人高、枝條上帶刺的枸杞樹,穩穩地扎在沙地上;引入以色列技術、水肥一體化的滴灌設施,像一張大網鋪設在沙地上,保證了枸杞樹的成活率和掛果率,也保證了治沙質量,一舉兩得。
“這里的年降雨量只有幾十毫米,極端高溫達零上30多攝氏度,極端低溫達零下30多攝氏度。”青海省林業廳林業產業處處長才讓旦周介紹說,在如此惡劣的自然環境中,只有枸杞、梭梭、沙蒿等少量沙生植物能生存。
柴達木盆地是我國主要風沙源之一。根據林業部門監測,2009年至2014年5年間,柴達木盆地沙化土地共減少2.82萬公頃,年均減少0.56萬公頃,沙化和荒漠化土地呈減少趨勢,生態環境明顯好轉。但不容忽視的是,雖然經過多年治理,柴達木盆地目前仍有沙漠化土地947萬公頃,占青海省沙化土地總面積的76%,生態環境仍然極為脆弱。
“在實施退耕還林前,這里的植被蓋度在6%左右,如今已經提高到60%左右。可以說能治理的地方已經基本治理了,飛沙走石的沙塵暴也基本沒了。”德會哈市林業局營林科科長李永軍表示,要說起治沙貢獻,數枸杞最大。
才讓旦周表示,由過去主要種植楊樹、紅柳等純生態林,到今天發展為以枸杞為龍頭的高效生態經濟林,青海經歷了多年探索。“種植枸杞經濟林等,是真正的生態產業、治沙產業、脫貧產業,能全面發揮林業的生態效益、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柴達木盆地的一些地區能種植牧草,也有一定經濟性,但其收益只有枸杞的1/10。”青海省草地生態監理中心監理工程師張玉表示,只有高效益的沙產業品種,才具備強大生命力,才能成為既有生態價值又有經濟價值的“搖錢樹”。
近年來,柴達木盆地紅枸杞銷量年年遞增,黑枸杞則成為后起之秀,去年1斤售價高達1000元至5000元。現代醫學研究發現,黑枸杞在自然界植物中花青素含量最高,被稱為抗衰老珍品。“黑枸杞花青素含量是藍莓的十幾倍,蘋果、甘藍等更是沒得比。”青海諾藍杞生物科技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王藝霖介紹。
紅枸杞和黑枸杞,如今成了青海沙產業的“哼哈二將”。
內蒙古自治區敖漢旗位于科爾沁沙地南緣,燕山山地向松遼平原過渡地帶,屬典型的半干旱大陸性季風氣候,總土地面積1245萬畝,是京津地區和環渤海經濟圈重要生態屏障。解放初期,大自然留給敖漢人的是“遍地黃沙隨風滾,滿目荒涼草木稀”的不毛之地。從南往北,依次呈現三種地貌。南部山區山體破碎,“十年九旱,一年不旱,洪水泛濫”;中部丘陵流水切割,“天降二指雨,溝起一丈洪”;北部沙地風沙肆虐,“人迷眼,馬失蹄,白天點燈不稀奇”。
從上個世紀七十年代開始,敖漢人堅持不懈地開展了大規模的以植樹種草為中心的旨在改善生態環境和生存、生產、生活條件的生態建設大決戰。
2009年全旗林業產值達3.4億元;全旗活立木蓄積達到616萬立方米,人均10.3立方米;林業生態經濟效益總價值達122.3億元。全旗經濟初步走上了“林多草多---畜多肥多---糧多錢多”的良性循環發展之路。
敖漢旗負責人向記者介紹,他們注重開發林沙產業,明確提出了生態建設由生態效益主導型向經濟效益主導型轉變。現已建成楊樹防護兼用材林基地190萬畝,活立木蓄積達470萬立方米;仁用杏經濟林基地113萬畝;沙棘經濟林基地60萬畝;桑蠶基地8萬畝;灌木林基地74萬畝;種苗基地0.78萬畝,林業產業基地基本形成。目前,全旗共有各類林產品加工廠65家,果品加工廠7家,產值可達1億元,利稅可達1000萬元。
“十二五”以來,張家口市累計完成防沙治沙林業工程任務286.03萬畝,森林覆率提高到37.05%。防沙治沙工程不僅增加了森林面積,擴大了林果規模,而且帶動了當地農村經濟的快速發展和農民致富步伐的加快,通過實施“88100”林業產業發展布局(八大產業、八大基地、百家龍頭企業),全市林果基地總規模430萬畝,全市有三分之一的農戶從事林果業生產,600多個村、54萬人主要依靠林果業脫貧致富,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貢獻率達20%。
張家口市有很多通過生態治沙帶動生態建設產業化的典型。比如懷來縣,通過治沙有效改善了生態和投資環境。初步估算,全縣森林覆蓋率增加了15.2%,水土流失和風沙危害得到了有效遏制,減緩了沙漠化進程。更重要的是進一步推動了當地特色種植業的發展。懷來縣結合項目建設,在沙化土地上,側重葡萄、棗樹、海棠等當地特色果品種植,在進行生態治理的同時,也給項目區人民帶來可觀的經濟收入。
蔚縣代王鎮張南堡村在退耕還林的沙石地大力發展林下產業,采取林藥間作模式,林下種植300多畝知母、黃芪、射干等中草藥,為農民脫貧致富找到新的突破口。該村的負責人說:“這些沙石地以前耕種玉米、谷子、黍子等,每畝地農民僅收入150元,現在退耕還林后,種上杏樹,樹下種中草藥,采用‘集中托管+分散管理模式經營,農民1畝地收入1000多元,碰上中藥材行情好時,1畝地能收入4000多元。”
內蒙古自治區磴口縣素有“七沙二山一平原”之稱,境內的沙漠面積達468萬畝,占全縣總面積的68.3%。在治理沙漠改善環境過程中,磴口縣把發展肉蓯蓉作為重要支撐產業,出臺優惠政策,扶持農牧民發展人工種植梭梭、肉蓯蓉等特色沙產業,全力建設林、沙產業資源基地。
肉蓯蓉是一種寄生在梭梭根部的名貴中藥,具有獨特的補腎、抗衰老等多種藥用功能,在中國已有1800多年的應用歷史,被譽為“沙漠人參”。目前,磴口縣累計栽植梭梭、沙棘、黃柳、沙柳等灌木林面積50多萬畝,人工梭梭林地面積30萬畝,人工接種肉蓯蓉面積3萬畝,接種成功率穩定在80%左右。肉蓯蓉年產量在20-30噸(干重)左右,畝收入達到9000元。
記者了解到,磴口縣如今已經把肉蓯蓉產業當作促進沙漠資源綜合高效利用與可持續發展的一項重要產業來培植,決心利用十年的時間,治理200萬畝沙漠,在現有30萬畝人工梭梭林的基礎上,每年再新植3萬畝,到2020年營造人工梭梭林60萬畝,人工接種肉蓯蓉30萬畝,實現產值30億元,使肉蓯蓉產業成為磴口縣的特色主導產業。
“治沙不治窮,到頭一場空”,這是記者在采訪中很多林業部門干部的看法。
防沙治沙 任重道遠
去年12月29日,國家林業局公布了“第五次全國荒漠化和沙化土地監測”情況。第五次監測結果顯示,截至2014年,全國荒漠化土地面積261.16萬平方公里,占國土面積的27.20%;沙化土地面積172.12萬平方公里,占國土面積的17.93%;有明顯沙化趨勢的土地面積30.03萬平方公里,占國土面積的3.12%。實際有效治理的沙化土地面積20.37萬平方公里,占沙化土地面積的11.8%。第五次監測結果與第四次監測(2009年)相比有明顯好轉,呈現整體遏制、持續縮減、功能增強的良好態勢。
國家林業局局長張建龍說,監測結果表明,黨中央、國務院確定的林業發展和生態建設戰略及實施的一系列重大工程、采取的一系列重大政策措施,取得了顯著成效。同時也表明,我國土地荒漠化和沙化狀況依然嚴重,保護與治理任務依然艱巨,防治工作依然任重道遠。
我國荒漠化和沙化土地面積分別占國土面積的1/4以上和1/6以上,成為我國最為嚴重的生態問題。《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提出,到2020年,全國50%以上可治理沙化土地得到治理。
據測算,我國有53萬平方公里的可治理沙化土地。根據第五次全國荒漠化和沙化監測結果,截至2014年,實際有效治理的沙化土地為20.37萬平方公里,還有61.6%的沙化土地未治理。
為了實現一半以上可治理沙化土地得到治理的目標,“十三五”期間,全國需要完成10萬平方公里的沙化土地治理任務,也就是每年需要治理2萬平方公里,3000萬畝,任務十分艱巨,并且都是一些剩下來的難啃的“硬骨頭”,好治理的這么多年已經治理,剩余的10萬平方公里的治理難度更大。
內蒙古防沙治沙專家汪久文說,許多地方的防沙治沙工作正向交通不便、自然條件差的地方推進,治理難度不斷加大,加上人工費用和物價上漲,治理成本大幅增加,資金投入相對不足,“一些地方的實際造林投入超過國家補助標準的好幾倍”。如期實現2020年防治目標,還需要付出艱辛的努力。
張建龍指出,加強荒漠化沙化綜合治理,是建設生態文明和美麗中國、改善沙區生態和民生的迫切需要,也是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的戰略選擇。我們將按照黨中央、國務院的要求,堅持保護優先、科學治理、適度利用的原則,進一步創新體制機制,完善政策措施,強化依法防治,依靠人民群眾和科學創新,推進重點工程建設,努力抓好荒漠化和沙化防治工作,為沙區群眾建設更加美好的綠色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