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蘿西婭的成長蛻變——《米德爾馬契》女主人公形象解讀

⊙王金林［廣州大學外國語學院，廣州　51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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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蘿西婭的成長蛻變——《米德爾馬契》女主人公形象解讀

⊙王金林［廣州大學外國語學院，廣州510006］

摘要：喬治·艾略特是維多利亞時期最負盛名的作家之一。她的作品以廣泛的社會內容和對女性生活的關注而著稱于世?！睹椎聽栺R契》是艾略特較為成熟的一部作品，也被認為是她的代表作。在這部小說中，艾略特描繪了維多利亞時期女性的生活狀態、女性的成長。本文試圖從成長小說的角度來解讀女主人公多蘿西婭的成長歷程，意在展示多蘿西婭從思想局限到視野開闊、從盲目幻想到認識自我的過程。

關鍵詞：《米德爾馬契》多蘿西婭成長小說

一、引言

喬治·艾略特是19世紀最優秀的小說家之一，是英國維多利亞時期現實主義小說家的杰出代表，憑借自己開闊的視野、淵博的知識和哲學思辨能力在英國文學乃至世界文學占據顯著的地位。艾略特在作品中對倫理道德的探究、對女性成長的探究引起了評論界和讀者的廣泛關注。作為艾略特的代表作，《米德爾馬契》生動地描述了19世紀英國的外省生活，小說視野開闊，場面宏大。小說一經出版就好評如潮，以深刻的思辨分析和對女性的關注使艾略特受到廣泛關注，而女主人公多蘿西婭的塑造更是引起了熱烈的討論。女性的成長一直是文學界關注的焦點問題，賦予它的是更多的人文關懷。本文從成長小說的角度，分析女主人公如何在男權社會中不斷成長蛻變，展現女主人公認識自我的全過程，為我們提供一個全新的視角感悟。

二、成長小說及其解讀《米德爾馬契》的可能性

成長小說亦稱為啟蒙小說，起源于18世紀末期的德國，是西方近代文學中頗為重要的也是常見的一個類型。歌德的《威廉·邁斯特的漫游時代》被認為是這一小說類型的原始模型。一般來說，成長小說就是來讓讀者能在小說中感受到主人公在精神層面、感情層面以及在社會發展中取得的成長。這類小說處理的是主角自幼或少年至成年、自天真無知至成熟世故的歷練過程：或許進入社會吃虧吃苦而逐漸明白世途艱難、人心險惡，或許經歷某個或某些重大事件而使人生有所領悟、有所改變；而在這番領悟和改變完成之際，故事亦終于到達（圓滿的，或雖不圓滿但尚稱釋然的）尾聲。我們不難看出成長小說的特點：主人公在經歷生活中的重大事件后，改變原有的世界觀，由幼稚走向成熟，由幻想走向真實?！睹椎聽栺R契》中的多蘿西婭雖然具有獨立的人格，反抗世俗權威的意識，但她卻是一個空有理想、毫無判斷力的女性，一個無奈掙扎、有弱點的女性。在和卡蘇朋的婚姻失敗后她經歷了很多事情，逐漸變得越來越成熟，最終找到了自我，重新獲得幸福的婚姻。這些特點都符合成長小說的特點。所以，從成長小說的角度解讀多蘿西婭非常合適。本文具體從在精神、感情和社會層面，展示多蘿西婭的成長過程。

三、多蘿西婭的成長歷程

成長是一個動態的過程，是一個從幼稚走向成熟的過程，是一個完善自我的過程。不斷尋找身份的多蘿西婭在經歷了婚姻生活和社會生活之后，變得成熟。從一個年輕無知到成熟深刻，從利己主義到利他主義，多蘿西婭不斷探索和追求自我價值。多蘿西婭這個人物的成長蛻變，使她在維多利亞的女性形象中熠熠生輝。

（一）尋找身份的多蘿西婭

在英國維多利亞時期，女性的地位遠遠低于男性。在開篇的引用中，我們似乎就看到了女性的悲劇?！吧鷣硎桥畠荷頍o力為善，我只得終日盡心而行”，艾略特引用《少女的悲劇》進行插話，表達對女性境況的同情。在那個時期，女性的身份是女兒，是妻子，是母親。作為個人，她們實際上沒有身份。多蘿西婭生活在這樣的境況，她感到害怕，想要去改變，她想要尋找屬于自己的身份，而不是一個只是生活在男性中心社會中被遺忘被漠視的女性。

于是，她有了自己的反抗和尋找。她要反抗來自男權社會的種種壓制，尋找女性的身份。在維多利亞時代，女人就要取悅男人。但多蘿西婭不會，她不會因為自己是女性就要刻意討好別人。她不會為了滿足男人的要求而去改變自己。當詹姆斯爵士說：“每位小姐都應該精通騎術，這樣她才可以陪伴丈夫出游?！倍嗵}西婭毫不客氣地說：“我已經打定主意，不在騎技上下功夫，因此你為小姐們制定的規格，我永遠達不到?！彼膊幌衲莻€時代的女性，穿著華麗的服飾去吸引男人的眼球，養著可愛的小狗來顯示自己的愛心。在她看來，被養的寵物就像玩物一樣，它們的生命由別人掌控，完全沒有自由?！拔覀兩磉叺膭游镆蚕裎覀円粯?，是有靈魂的，它們或者從事自己的活動……”

正是因為在生活中受到不公平的對待，多蘿西婭才要以反抗和表現自我的形式來尋找自己的身份?？墒?，我們能夠看出此時的多蘿西婭還是年輕無知的。她在尋求自我身份的過程中，仍然要借助男性所給出的評價。她和卡蘇朋的婚姻便是例證。因為多蘿西婭對知識和崇高生活的向往，使她在不了解卡蘇朋的情況下，盲目地選擇了卡蘇朋先生做她的丈夫。她一味地去想象卡蘇朋的優點，將其神圣化，并希望通過卡蘇朋來實現自己的價值。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到尋找身份的多蘿西婭是有自主意識，渴望過一種更有意義的生活，渴望女性得到公平的對待。可是，她將希望過分寄托在男性身上，而且充滿幻想，不切實際。

（二）多蘿西婭的婚姻生活

從社會學的角度來說，每個人的成長都會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這其中免不了某些他者會施加影響。對于多蘿西婭而言，婚姻的不幸給了她當頭棒喝，使她從幻想中清醒過來?；橐龅氖〔皇呛唵蔚囊患虑?，它引起的反應是一連串的。它引起了多蘿西婭對自己的反思、對事物的認識和判斷力。

步入婚姻殿堂的多蘿西婭似乎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剛結婚六個月，多蘿西婭就將自己關在旅館里痛哭。她發現，在實際的婚姻生活中，卡蘇朋先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她發現卡蘇朋并非要找一位能與他一起分享成果的助手，他所需要的是找一位年輕的女性來點綴他的生活，聽著他的夸夸其談。卡蘇朋先生從來沒想要她走進自己的世界。最致命的是，多蘿西婭發現她一直想要為之付出的驚世之作《世界神話索隱大全》也成為泡影，因為卡蘇朋先生從來沒想過動手去做。當幻想遭受殘酷的摧毀后，她再也不能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了。她在想象里為自己搭建的美好家園只是一個空中樓閣。她企圖通過婚姻給自己帶來知識和崇高生活，如今看來帶來的只是災難。

這次失敗的婚姻使多蘿西婭重新審視婚姻，她明白了男女和諧才是婚姻的基礎。企圖將婚姻當作職業，到頭來只是一場空?；橐霾皇且誀奚鼈€人感情換來的崇高事業，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感情需要，所以婚姻必須以感情為基礎。正如前面所說，不幸的婚姻引起的是一連串的思考。我們可以回想，多蘿西婭在一個沒有婚姻生活的環境下如何如此確定婚姻能給她帶來她理想中的東西？她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決定嫁給卡蘇朋先生，凸顯的正是她性格中的固執和缺乏判斷力。不切實際的想象使她無視卡蘇朋的缺點，盡情美化想象中的生活。在經歷了現實的打擊和驚醒之后，多蘿西婭開始尋找更為現實的道路，她的思想從一個空中的高樓大廈變成有積淀的巖石，不再虛幻不知所措，不再沉迷在毫無聚焦的仰望里。她的理想開始變成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將理想轉化為現實。她開始尋找到合適的追求知識的方法，并且服務于社會。

（三）多蘿西婭的成長和領悟

正如傳統的成長小說一樣，女主人公在經歷了不幸的遭遇之后收獲了成長。多蘿西婭在經歷了災難性的婚姻之后，在各個方面上也收獲了成長。

在精神層面，多蘿西婭終于沖破男性的權威，反抗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中的壓迫。正如前面所提到的，多蘿西婭在未經歷婚姻以前也有反抗男性的壓迫，追求自己的身份。但她還是迷信男性的權威，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男性身上，企圖通過嫁給一個有學識的人來改變自己的目光短淺以及毫無成就的生活。但卡蘇朋在婚姻生活中的所作所為使多蘿西婭不再對他抱一絲留戀，最后她完全脫離卡蘇朋的控制。在多蘿西婭與卡蘇朋的斗爭中，多蘿西婭的思想和精神變得更加自由和獨立。而且，在后來的婚姻中，多蘿西婭沒有單純地依靠丈夫，而是在兩個人公平的基礎上相互扶持、相互進步。

在感情層面，多蘿西婭最終追求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不顧社會地位和財產，爭取家庭生活中的平等。這一追求和她第一次不幸的婚姻有直接的關系。第一次的婚姻告訴她婚姻需要兩個人相互的愛慕、家庭地位的平等和夫妻的和睦相處。沒有感情的婚姻只是一個冰冷的墳墓，進入墳墓的兩個人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都只會慢慢僵化。當她和威爾的愛情確定之后，兩個人沖破重重壓力建立了以相互理解、相互尊重和相互愛慕為基礎的婚姻。試想，如果她先遇到威爾，她也不會愛上他。只有在經歷和卡蘇朋的婚姻后，她才明白感情才是婚姻的基礎，所謂的崇拜，所謂的一切美好，只是她的虛構，只是她的自我催眠。太過理智會沒有愛情；但沒有理智，愛情也只是泡沫，一觸即破，根本不存在。

在社會層面，多蘿西婭的成長體現在由利己主義過渡到利他主義，過渡到一個新的社會的角色。在經歷了自身的失敗婚姻后，多蘿西婭逐漸成長起來。她找到了自我，不再是依附于男性的女性，是獨立的社會人，她可以獨立地參與社會中的事情。在最初的時候，多蘿西婭雖有表現社會責任的一面——想讓佃農們擁有更好的居住條件，但并沒有過多地關注社會，想到的還是自我。但丈夫卡蘇朋死后，在經歷了失敗的婚姻后的一段時間里，雖然多蘿西婭很沮喪，但她明白，如果一味地沉浸在失敗婚姻的痛苦之中，自己只會變得更加憂郁和壓抑。于是，她將目光抽離出那些讓她憂傷的情景，轉而投向社會，貢獻自己的一份力。她密切關注并參與當時醫院的改革，極力拯救德蓋特和羅莎蒙德兩人的婚姻，對他人有了更多的關懷意識。在這個過程中，她重新找到自己的身份，跳出自身的狹隘范圍，關注別人的苦難，為他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因此，我們可以說多蘿西婭在社會層面獲得很大的成長。

四、結語

本文以成長小說的角度來分析《米德爾馬契》中的女主人公多蘿西婭。主要按照多蘿西婭不同時期的經歷解讀她的成長變化，特別著眼于多蘿西婭在不幸婚姻之后的成長變化。當反思生活的不幸遭遇，只有不一味沉溺于自己的小天地，我們才能將不幸轉化為一種成長。多蘿西婭就是這樣一位將不幸轉化為成長的女性。喬治·艾略特在這本小說中，描述了多蘿西婭從幼稚到成熟的成長蛻變，使多蘿西婭這個人物形象更加真實、立體，引起讀者的共鳴。正是因為這種不斷的成長，多蘿西婭以一位有魅力的女性形象閃耀在文學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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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金林，廣州大學外國語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編輯：水涓E-mail:shuijuan393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