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律 (蘇州工業園區服務外包職業學院 215123)
《假如愛有天意》中的女性形象探析
周 律 (蘇州工業園區服務外包職業學院 215123)
電影《假如愛有天意》塑造了過去與現在的多個女性形象,本文以該電影中出現的女性角色為中心,分析她們在電影中所處的位置以及人物形象,結合女性主義的觀點,討論作為韓國傳統愛情電影的《假如愛有天意》對于韓國歷史上不同時期女性形象的塑造。
女性主義;女性形象;韓國電影
(一)柔弱的女學生
《假》中出現了兩個女主人公的形象,一個是生活在過去的母親“珠喜”,另一個是生活在現在的女兒“智慧”?!都佟分?,這兩個女主人公是同一個演員演繹的,她身高中等、比較瘦弱,頭發全部都是黑色的長發,長相清純,五官柔和。這樣的設定是符合一般東方人,特別是亞洲國家對于女性形象的認知的。因為女性相較于男性來說,是瘦弱的,是需要保護的對象,觀眾看到這個角色的外形時,直覺上就會認為這是一個文靜的傳統的女孩。
同時,《假》中的女主人公都是女學生。長久以來的家長制塑造了進入婚姻的女性和一個孩子的母親應當把更多精力放在家庭中的固有觀念。女學生的形象使得女主人公不受到婚姻和孩子的束縛,存在更多的不安定因素。在21世紀,女性接觸到了更多的知識,她們可以選擇成長為職業女性而不是一個男人的妻子或者一個孩子的母親。在大學中與男性一樣具有主動性和競爭力的女性走上社會,能夠減少社會上對女性的歧視。
(二)積極參與社會生活
生產技術的提高使得家務勞動只占據女性一部分的時間,加上女性教育水平的提高,使得女性有能力成為社會生產關系中的一部分。韓國的經濟發展到一定水平,符合了女性回歸到社會的條件。越來越多的女性參與社會活動后,在90年代,韓國電影中的女性重新在電影中取得了職業。韓國電影史上,在1992年《結婚的故事》之后,專業女性層出不窮。在過去的韓國電影中,一直弱化了女性角色的存在,女性角色要么就是性欲符號,要么就是母親的角色,比如說60年代的韓國電影更傾向于塑造母親的形象而絕對不會出現一個積極參與反對獨裁運動的女大學生。在《假》片中,生存在回憶中的母親“珠喜”生活在韓國的60年代,她溫柔傳統,但是同樣參與到了反對獨裁的大學生運動;而存在于現代的她的女兒“智慧”,進入大學,擁有較高的知識水平,在藝術領域甚至是佼佼者,還參加了跆拳道社團并把一起訓練的男學生打得鼻青臉腫。男性能夠做到的事情,女性一樣能夠做到,甚至可以做得更好。在每個歷史階段,女性都有著不同的變化,她們參與到了歷史中間,是社會得以發展的一部分,并且隨著男女平等的女性運動的腳步,占據更高的社會地位。
(三)女性形象的變化
1.回歸家庭的“珠喜”
《假》中生活在過去的“珠喜”,受到來自父親和爺爺的壓迫,最終回歸到了家庭生活中。雖然她在少女時期體現出對父權制的反抗態度(比如在爺爺的嚴厲管教之下依舊偷偷約了俊河去鬼屋探險),但更多時候體現出的是妥協。珠喜與俊河屬于不同的階級,爺爺的反對其實質是維護階級利益和等級制度,即,珠喜的爺爺代表著封建的力量和傳統的家長制。而珠喜面對來自家長制的壓力,她放棄了與俊河的愛情,之后與俊河的重逢則是帶有宿命論色彩的。珠喜在她少女時期呈現的好奇心和對生活的探索,在聽到俊河欺騙自己,說他已經結婚的消息之后,也還是妥協了,與自己不愛的人結婚,選擇了回歸到家庭中。這完全體現了家長制對于理想女性的期待,即男人希望女性能夠回到家中,而不是踏上社會,以婚姻的束縛來削弱珠喜的獨立女性形象。
同時,在描述過去的珠喜的時候,雖然念信的是她的女兒智慧,但是電影在表達過去回憶的時候,始終是通過珠喜的初戀“俊河”的角度來敘述的。即,珠喜這個角色,與其說是活在智慧的回憶中,不如說是活在俊河的回憶中。她的存在依靠著俊河這個男性角色來完成,她的形象存在在男性的視線中。
2.獲得一定主體性的“智慧”
生活在現在的智慧,她也沒有像描述職場女性獨立自主的電影中的女性角色一樣,她依舊受到了來自愛情的困擾。她一方面愛慕著“尚民”,一方面又礙于跟自己的朋友愛上同一個人而苦惱,她還替自己的情敵寫情書。但是,在這段愛情中,男性是占據了主導位置的。他決定了愛情的開始與結束,女主人公只是等待著。雖然“智慧”最后鼓起勇氣去跟尚民告白,但其過程是因為發現尚民對自己的感情才去做的(也是通過第三者發現的),她的眼淚和悲傷最后沒有依靠自我獲得解脫而是依靠男性獲得解脫和重生。像是生活在過去的“珠喜”一樣,她們遵循男性社會對于女性的要求,她們的感情發展都依靠男性的行動而得到發展。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生存于現在時代的“智慧”,父親已經去世,而母親也出國,并不在智慧的身邊,沒有受到來自家長制的影響。她作為“現在”的敘述者,發生于現在的故事是圍繞她展開的,描述的是她的生活,以她得視線作為主觀視線,同時,在電影的結尾,智慧獲得了愛情而并沒有回歸到婚姻中,“智慧”這個角色所體現出來的主體性是比“珠喜”更多的。
(一)開始進入社會生活的“娜喜”
《假》中的女性娜喜與女主人公珠喜一樣,是生活于60年代的女性,相對于女主角的柔弱、溫柔和傳統,娜喜則體現出女性明亮的,積極追逐夢想的一面。
娜喜并不是漂亮的女孩子,電影中她只短暫出現了一個片段。在學舞的課程上,珠喜帶著娜喜碰到了泰秀(女主角未婚夫)和俊河。娜喜是有些沒有眼力價和魯莽的,但是她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樣靦腆,反而很大方地介紹自己。在泰秀換了歌曲之后,娜喜也帶頭隨著音樂瘋狂地扭動起來?;丶业臅r候,其他人都不說話,而娜喜卻一直想要表現自己,她大方地說自己的夢想是成為新聞播報員,并且不斷在大家面前念繞口令,還叫俊河跟自己一起練習。一直都沒有察覺俊河的窘迫和對她的厭煩,最后俊河逃之夭夭她都渾然不覺。但是她卻與女主人公珠喜不同,表現出相當明確的主體性。
她在電影中沒有受到家長制的壓迫(娜喜的家長沒有出現過),也沒有表現出女性的軟弱,反而對自己的將來有著明確的打算,并希望能夠走上社會。60年代資本主義制度剛剛投入韓國社會,社會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和人力資源,加之女性民主運動的不斷開展,女性實際上已經作為社會生產力的新的源泉。女性踏入社會已經是不能夠逆轉的事實。就好像娜喜的夢想是成為播音員,這不僅是作為社會生產力的一部分,甚至是專業職業。女性能夠希望踏入不曾接觸過的社會生活和工作,說明女性已經不再將自己捆綁在家庭中,她們開始探索自己在社會中的位置。反觀60年代韓國愛情電影,反而提倡女性重新回歸到家庭中,這是因為來到社會上工作的女性,和漸漸提高的女性地位開始撼動家長制的基層,男性開始覺得女性對自己在社會上的地位和權利產生了威脅,所以他們急急地希望女性能夠回到家庭中,告訴女性家庭的重要性。從這個角度來看,在思想上更為傳統的女主角珠喜當然更受到男性的歡迎。娜喜在電影中擔當著有些可笑的角色,但是她在短暫出現的時間中,體現了面對資本主義和展開的民主運動而將自己重新定位的新女性的形象。擁有夢想而通過自我努力去實現夢想,她對于自我的人生是積極的,主動的。娜喜的形象反而有些類似于90年代之后出現的電影中的女性形象。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娜喜”這個角色為60年代韓國電影中被歪曲的當時的女性正名了,說明當時的女性并不是一心想要呆在家中,而是具備主體性的。但是《假》片中將娜喜作為一個非常不突出的女性角色來表現,而著重表現了傳統的,最后回歸到家庭中的珠喜,這也說明在傳統的愛情電影中塑造與娜喜一樣的女主角是困難的。它受困于愛情電影的悲傷基調,而娜喜被塑造成一個搞笑的角色才能夠以她這樣積極的態度在愛情電影中占有一席之地。
(二)性格鮮明的“秀景”
相對于娜喜的60年代民主運動時期的女性,秀景跟智慧一樣是屬于2000年代的大學生。而她跟智慧不同,她要比智慧來的更強勢,完全的利己主義者。智慧認識尚民是因為秀景要追求尚民所以托智慧代替自己發郵件給尚民,還說智慧的信很幼稚。在話劇社,向智慧描述自己有多熱愛尚民,而尚民一過來卻裝作很文靜的樣子。她沒有經過尚民的同意,就仿佛自己已經跟尚民交往,主動挽住尚民的胳膊看畫展??丛拕〉臅r候又靠在尚民的肩膀上。尚民送給她跟智慧禮物,她覺得其中一份比較好就主動找智慧換了回來。她一個人就展開了愛情,她的愛情沒有經過男性的同意。而愛情的結束,則更為激烈。公開演話劇的時候,秀景突然自己改臺詞,對尚民說很愛他,又吻了他。而被尚民推開后,秀景立刻給了尚民一個耳光。
相對于智慧的軟弱被動的性格,秀景的性格則要強烈的多。她主動表達愛意,對方一旦拒絕就立刻遭來報復,是絕對以自我為中心的女人。雖然說她在電影中幾乎是一個惡女的形象出現的,也有很強烈的個人主義色彩,但是她體現出來的主體性是強烈和完整的。她從來不等待,她為了追求愛情就可以立刻去參加話劇社,為了跟尚民獨處就可以催促自己的朋友快點離開。秀景作為現代女性,她的自我中心,一方面體現了韓國社會在經濟高速發展的現代所產生的利己主義,并且更體現了作為新世紀的女性,在感情上與男性具備同等的主體地位,她們不再等待,也不再逆來順受,她們主動表達自己的感情和情緒,愛情的開始和結束,不僅是男性,女性也是可以獨自做到的。然而秀景這樣的角色也不能夠成為愛情電影的主人公,因為愛情電影通常宣揚善惡有報的觀念,即使秀景成為主人公,也絕對不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假》片中的四個女性形象:作為女主人公的“智慧”和“珠喜”作為整部電影的中心,幾乎都處于被動和妥協的地位。但其體現了隨著時間的流逝,現代女性與生存在過去的女性的不同之處,體現了現代女性面對家長制的壓迫追求和表現著更多的主體性。而反觀女配角“娜喜”和“秀景”卻體現出比女主人公更為強烈的主體性,其具有比女主人公更強烈的主體意識和主動性。雖然她們的形象并不豐滿,但是從她們表現在大銀幕上的部分來看,她們都表現了不同時期具備符合當時時代的女性追求主體性的形象。然而她們很難成為愛情電影中的主人公,是因為韓國愛情電影因為受到家長制的影響,從登場便一直在塑造傳統的、家長制下的女性形象,對于像娜喜和秀景這樣具備主體性的女性角色,要么就把她們喜劇化,要么就把她們變成惡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