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新 谷野平 (遼寧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 116029)
從《當你老了》《柯爾莊園的野天鵝》探析葉芝詩歌創作的象征手法
胡建新谷野平(遼寧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116029)
作為后期象征主義大師,葉芝主張詩歌創作當有感性和理性。本文從感性和理性融于象征主義手法出發,從而更深刻體會其理論是如何運用到創作中。
象征理論;理性;感性
象征主義起源于19世紀中葉的法國,從其興起到發展成熟這個過程當中,大致可分為兩個階段。前期的象征主義主要強調展示出隱藏于自然世界背后的,超驗的理念世界。主要代表人物是波德萊爾、馬拉美等。此階段隨著19世紀末馬拉美逝世而告終。到了20世紀初,后期象征主義再次出現盛況,并且發展到歐美各個國家。此時期象征主義的代表人物有瓦萊里,葉芝、西蒙斯等等。后期的象征主義理論家們在前輩的基礎上,從群體精神方面肯定了象征主義詩潮的現實存在,認為“詩的世界”就是語言、意象與感情的和諧統一,將象征主義建構成了一套條理嚴密的體系。而威廉?巴特勒?葉芝作為愛爾蘭著名詩人、劇作家和散文家,更是將其對象征主義的理解融于到他的詩歌創作當中去。
1.《當你老了》創作:偏重感性的象征
詩人早期詩歌作品中主要以情詩為主。1889年,葉芝遇到了女演員茅德?岡,同時她也是愛爾蘭民族自治運動的領導人之一,也許是同樣的追求和理想,葉芝深深地愛上了她,并且曾四次向茅德?岡求婚,但是均遭到拒絕。茅德?岡于1903年嫁給了一個愛爾蘭軍官。詩人為此苦痛萬分,這樣的情感直接沖擊到詩人的內心,也激活了詩人的靈感,飽含感情地創作出詩篇《當你老了》。當時詩人29歲,茅德?岡27歲。然而在這樣青春年華的大好時光里,詩人并沒有描寫當下的美好,而是開篇就設想了這位姑娘年邁的場景,用簡單優美的詩句,傳達出姑娘垂垂老矣之時的姿態:“當你老了,頭白了,睡思昏沉/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慢慢讀,回想其過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袁可嘉譯)”。詩人此處正是向他所戀之人表達他的矢志不渝,詩人知道,自己一生唯愛此一人,等到“你”老了,“我”也會陪在你身邊,“我”的詩篇也會陪伴“你”左右。盡管這里詩人在想象幾十年后的場景,但是充滿了感情的細致描寫,仿佛讀者依然看到這樣一位老婦人睡意昏沉,而詩人陪著她一起回憶往日的光景。接下來,詩人繼續寫道:“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候/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圣者的靈魂/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袁可嘉譯)”這句詩中,詩人從個人的感情體驗出發,反映所有追求真愛的人的心聲,對比了詩人和其他人對茅德?岡的愛戀是不同的。別人愛慕的是“你”青春年少的容顏,而“我”則是傾心“你”的為民族解放而奮斗的靈魂。哪怕韶華易逝,“我”的愛也不會改變。詩篇結尾處,詩人又回到了對幾十年后的想象中:“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踱著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間隱藏著臉龐”韶華不再的茅德?岡在星星一閃一現的光亮中踱步追憶青春的場景,被詩人一顆火熱的心托舉到幻象的高度,使“現實的人生體驗在這種升華了的抒情境界中達到藝術的永恒”。由此,詩人用“星星”折射出微弱的光芒,應和著一位垂暮婦人的傷感情懷。這位婦人在年輕時有如太陽一般奪目生輝,垂垂老矣的時刻,便仿佛山頂這似乎帶有涼意的星光。以此詩作為代表,詩人早期的詩歌創作是帶有更多的個人感情,將這種感情融入于象征之中,使其達到一種美的永恒。正如詩人寫給凱瑟琳?泰嫩的信中說到:“我奉獻給讀者的是浪漫……我的早期詩歌很流暢,細節明朗,因為我憎恨那種有氣無力的現代風格。”由此可見,此時的詩人更多將感情注入于詩歌創作,因此其該創作階段運用的手法是偏于感性的象征。
2.《科爾莊園的野天鵝》創作:偏重理性的象征
隨著詩人自身閱歷的不斷豐富,他對詩歌創作的理念也與早期階段有所發展,告別了過去的困惑與情感,在作品創作上也褪去了早期詩歌中的朦朧感性,此時的他對詩歌創作的風格則是將“普通、動情、體現人生”的東西帶進他的詩篇。在《詞語》中詩人這樣說道:記起我所做下的最好的/就是使事物簡潔的努力。”1919年葉芝發表詩集《柯爾莊園的野天鵝》標志著其中期象征主義的開始。而這部詩集的完成,離不開格里高夫人。二人曾于1904年共同創建了阿貝劇院,團結了一批愛國作家,創作了許多反映民族斗爭和生活的作品。正是應格里高夫人的邀請,在柯爾莊園避暑的時候,葉芝看到了不一樣的生活,也為自己的創作找到了一個無比契合的象征意象—天鵝。在詩篇《柯爾莊園的野天鵝》中,詩人用“野”作為“天鵝”的修飾詞,意在表達出一種向往自由、同時又富有反叛精神的色彩。而這些“天鵝”則是具有高貴品質的愛爾蘭民族斗士。“野天鵝”就象征著為了民族復興的偉大的愛爾蘭戰士。詩人將這些天鵝的意象比喻為棲息停留在“柯爾莊園”的戰士,意為愛爾蘭解放運動的革命家聚集在這里,這個莊園就是孕育民族復興的搖籃。隨后回想起十九年前,愛爾蘭革命志士充滿了斗志和激情的場景:自從首次計數著那群天鵝/第十九個秋季又與我相逢。十九年前,詩人看到同樣一幅景象,只不過“那次我還沒數完,就看見/驀然間它們全都飛入長空/拍擊著響亮的羽翼飛旋”。當時的天鵝拍擊羽翼,飛入長空,一如愛爾蘭的戰士們為了民族解放而奔赴戰場。轉眼十九年過去了,詩人看到同樣的場景下,這五十九只天鵝安然無恙且一直不少地飛回來,“依舊沒有倦意”,只是那些為了愛爾蘭民族解放奔赴戰場的志士們卻沒能如此。所以“今天看了卻令我傷懷/一切都變了”。不禁讓人感嘆時光匆匆,人事早已不再。此外,這五十九只天鵝成雙結對,總會留下一只形單影只,因此“繞著一圈圈有缺口的圓圈”。此處也象征著詩人愛情的失意,加上時事不濟,詩人不免觸景生情。但是從這一時期的創作來看,盡管詩人個人仍處于時事不濟的境遇下,他并沒有如早期詩歌創作那樣,將自己的感性與詩歌中淋漓盡致,字里行間那般的朦朧唯美,而是更加的體現當下,語言平實,褪去華麗婉轉,將普通的敘述代入詩歌,人生感悟于普通中蘊含,讓讀者感受到理性的震撼。也是從此階段起,詩人收起了辭藻浮夸,開始運用他詩歌創作階段的偏重理性的象征主義手法。
葉芝一生都奮斗于愛爾蘭民族解放的斗爭,都致力于探尋藝術與生命。瑞典皇家學院在授予葉芝諾貝爾文學獎的授獎辭中說:“他成功地維持了與人民的接觸,同時又保持了最具貴族氣質的藝術……的確,深深扎根于人民土壤中,讓詩人保持住了理性,而保持貴族氣質的藝術感,又讓詩人心中永遠有柔軟溫和的感性空間。在經歷了早年的感性創作,又因為時事而驟然改變創作手法,轉而開啟他對理性的思考。在這一來一回的過程中,詩人傾注的都是熱愛民族的心血。只有經歷這一來一回,才會使得詩人在晚年得以駛向拜占庭,找到心中的歸處。
[1]查德維克,肖聿譯.象征主義[M].北岳文藝出版社,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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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伊甸.詩的步履-從浪漫主義到現代主義-葉芝詩歌鑒賞[J].名作欣賞,2005.7.
胡建新,遼寧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
谷野平,遼寧師范大學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研究。